26岁的表姐萨拉,像一个少妇,非常喜欢漂亮迷人的表弟,她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像亲爱的表弟达尔文一样漂亮”。3位表姐对达尔文的殷勤让他感到满意,可最吸引他的却是韦奇伍德家的幼女小埃玛。埃玛差不多比他大10个月,可长得娇小可爱,所以达尔文觉得埃玛好像比他小多了。
梅庄是一个美妙的地方。茂密的树林和广阔的草地对正在搜集更多植物和昆虫标本的达尔文来说,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好地方。这里有很多种昆虫和飞蛾,有丰富的地衣和苔藓,各种真菌引起他强烈的兴趣。多年以后,当他的进化论思想开始形成的时候,他曾长时间苦苦思索这些真菌在植物进化中所占据的位置,这些菌类会不会是动物和植物之间的中间链节,后来他放弃了这种想法。其实,他已经比他想象的要更接近事实,因为我们知道,某些菌类只有在公马和公羊等雄性动物撤过尿的地方才会生长,所以关于菌类在植物、动物之间有某种关系是合乎逻辑的。
尽管达尔文医生认为自己儿子对博物学入迷只不过是一种嗜好,可乔赛亚舅舅看待此事的态度却严肃得多。他本人对这门学问有强烈兴趣,他理解并支持达尔文。这使达尔文对舅舅产生了极其尊敬和爱戴的感情。
乔赛亚的藏书极为丰富,其中有很多关于自然界奇迹的书籍,像怀特的《赛尔波恩》。达尔文16岁生日那天,乔赛亚送给他一本精装的《赛尔波恩》,他高兴极了。他以前上中学时读过这本书,可他还是整天抱着阅读,晚上睡觉前坐在床上还要看几页,有时居然抱着这本书进入梦乡。
达尔文在梅庄碰到一个才气不凡的科学家--威廉·高尔顿。这位科学家用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给达尔文解释梅庄前门的气压计上刻度盘的作用,并给他讲解气压计的原理。
乔赛亚鼓励达尔文把他所观察到的一切有价值的细节都记录下来。当时达尔文对自己搜集的标本已经做了一些简单的记录,有的时候还用铅笔勾画出其大致轮廓。在肯定达尔文做法的基础上,乔赛亚要他做得更好一些。
“只做摘录是不够的,”乔赛亚对达尔文说,“要把你自己当做一个画家,但是要使用文字来描绘你所见到的东西,而不是用线条和颜色。当你描述一朵花、一种蝴蝶,甚至是一种苔藓的时候,你必须让别人通过你的描述能辨认出这个东西来。为此,你应当提高你的文字表达能力,像莎士比亚那样。”
达尔文接受了乔赛亚的建议。为了使自己的写作水平提高,他想方设法地丰富自己的词汇。他依靠阅读那些著名作家的作品来实现这一目的。他阅读了莎士比亚的全部戏剧和诗作,对新出版的《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极感兴趣,他也很喜欢读当时风靡英国的司格特的小说,还有拜伦、雪莱、柯勒律治和华滋华斯的诗歌,当然,弥尔顿仍然是他最喜欢的诗人。从12岁起,他就随身携带着弥尔顿的《十四行诗集》,他经常读,几乎都能背诵出来。
达尔文后来是这样回忆舅舅的:
我极尊敬乔赛亚舅舅。他虽然沉默寡言,显得像一个很严肃的人,可是他有时候也同我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他是一个是非极其分明的最典型的正直的人。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他跨出他所认定的正确轨道一步。
总之,在达尔文的心目中,乔赛亚就是贺拉斯所吟颂的那种英雄人物,也是他努力学习的榜样。
春天,乔赛亚舅舅给了达尔文一根钓鱼竿,并教他如何钓鱼。于是,达尔文经常在大清早或夜间跑出去,在梅庄的河岔或水塘边上,心满意足地坐在那儿垂钓。达尔文专心地盯着浮标在水中上下浮动,可他总是钓不到一条像样的鱼。这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他认为只有男人才能从事钓鱼这项运动。
实际上,梅庄让达尔文迷恋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表姐--那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埃玛。
在两个星期的假期里,达尔文大部分时间都和埃玛在一起。白天,埃玛陪他在乔赛亚的书房里看书。幸运的是,埃玛也非常喜欢诗人弥尔顿,《十四行诗集》简直成了两人亲密关系的催化剂,达尔文很快变得对了解弥尔顿比对找标本更有兴趣。
有的时候他们一块出去钓鱼。达尔文用手指在松软的土里抠出一条活蚯蚓时,埃玛睁圆了眼睛看着他。当他把扭动着的蚯蚓穿在鱼钩上时,埃玛痛苦地尖叫起来。
“可怜的东西!”她叫道,“查理,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它感觉不到疼痛,”达尔文神气十足地说,“我曾解剖过蠕虫,它们的神经系统非常低级。”
“就算这样,我还是认为你太可恶!”她气愤地叫喊着跑回房子里去了。
达尔文有点恼火,埃玛不会理解这项男人的运动的。
第二天,埃玛又跟着达尔文去钓鱼。她盛了一碗水,在里面倒了些盐。
达尔文奇怪不已,“你在弄什么?”
“我要你不再伤害蚯蚓,”埃玛回答道,“我问了人,知道把蚯蚓在盐水里浸一下,它们就会无痛地死掉。”
“可是我不想弄死它们,”达尔文不同意这样做,“死蚯蚓对鱼没有什么吸引力。”
“查理,你不要再把活蚯蚓穿到钓钩上,”埃玛显得很严肃,“如果你再这样干,我就永远不再和你说话。”
从那天起,达尔文再也没有用鱼钩刺穿活蚯蚓。此后很多年,他仍然是一个钓鱼迷,却不是一个成功的钓者,恐怕与蚯蚓有很大关系。达尔文居然听从一个小女孩的建议,这证明了二人之间除了少年人的友谊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东西。
事实上,在埃玛的心灵深处,充满了对表弟的热爱。他们谈诗谈英雄谈伟人谈理想,埃玛总是用深情而爱慕的眼光看着达尔文,希望表弟也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大人物。当表弟在那儿侃侃而谈时,埃玛忍不住笑着说:“瞧,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很有可能今后就是一位可歌可泣的伟人。”
达尔文不由得满面通红,因为在父亲和老师的眼中,自己是一个平庸的孩子,将来一事无成。他又想到了父亲让他学医的决定,“如果我按照父亲的意愿去学医,今后很可能一事无成。”埃玛劝他去找她的爸爸,也许他有可能帮上他的忙。
在梅庄度假的最后一天,达尔文和乔赛亚舅舅就去爱丁堡上学一事进行深谈。
“舅舅,父亲一定要我去爱丁堡大学学医,可我对医学没有一点兴趣,我又不愿让父亲生气。”达尔文把自己矛盾的心情告诉舅舅。
乔赛亚同意他的意见,根据他对达尔文的观察,达尔文确实不适合学医。“我知道你想研究博物学,不过爱丁堡大学也开有生物学和生理学两门课,我认为你应该按照你父亲的意愿去爱丁堡大学学习,学好生物学和生理学这两门课,对你以后做个博物学工作者也很有用的。”
舅舅的一番话打消了达尔文的顾虑。他决定回家以后遵从父亲的意愿,提前离开希鲁斯伯里中学,到爱丁堡大学去学医。也许,那儿有一个新奇的、美妙的世界正等着他呢。
六、大学
达尔文在剑桥期间有了很大的收获。他充分地利用这段时间,结识了许多著名的博物学家,参观了各种有关自然史的机构,访问了许多皇家学院、林纳学会。他当时最大的兴趣仍是搜集各种甲虫,创造出这些搜集昆虫的新法:专门雇用一个人给他从树上刮苔藓,再把刮下来的苔藓装进一只口袋里,或者是把运芦苇的驳船船底上的垃圾扫在一起。通过这些方法达尔文找到了一些罕见稀有的新品种。
剑桥大学除了必修课外,还开设了一些公共课。例如,他常去听亨斯罗的植物课。他尤其喜欢亨斯罗清楚的叙述和美妙的图解。亨斯罗有时会带着学生和同事们一块去徒步旅行,他们会乘车或坐船顺流而下去比较远的地方。亨斯罗常像孩子一样和他们逗乐,他对那些怎么也捉不住金凤蝶的人,或对那些陷足于沼泽地里拔不出来的人感到特别好笑。有时候他会在旅行途中停下来,即兴就一些比较罕见的植物或动物接连讲好几节课。看来他无论是对于植物还是动物或是化石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亨斯罗教授是虔奉宗教的信徒。他学识广博,对植物学、昆虫学、化学、矿物学和地质学都有深入的研究。早在达尔文进剑桥大学之前,达尔文的哥哥就告诉他,亨斯罗教授对各门学科无所不知,因此进入剑桥后,达尔文就一直想去找他。
每星期,大学里爱好自然科学的大学生和几位年纪较大的教职员都要到亨斯罗家聚会一次。不久,达尔文通过福克斯的介绍,被邀请到亨斯罗家中,后来他就按期参加聚会,随着来往的增多,达尔文同亨斯罗结成了深交。亨斯罗经常邀请达尔文到他家共进晚餐。达尔文在剑桥大学生活的后半期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散步,以至学校里的几位老师谈论起达尔文来,就把他称做“那个常同亨斯罗一道散步的人”。
亨斯罗对人的亲切关心,深深地铭刻在达尔文心中。他清楚地记得这样一件小事:有一次自己在观察一块潮湿地面上的花粉粒时,看到了其中有一些伸出了花粉管,于是迅速跑去向亨斯罗报告自己的发现。换了任何一位植物学教授看到达尔文这种表现,可能都会忍不住要哈哈大笑的。但是,亨斯罗却表示完全赞同达尔文的发现,说这种现象是极其有趣的,并且向达尔文解释了这种现象的意义,很亲切地让达尔文明白了,这是一种众所周知的现象。这使达尔文离开时一点也不感到难堪,反而为自己发现了这样一件非同寻常的事而十分高兴。不过,此后达尔文再有什么发现,就不那样急急忙忙地去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