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三生之傲骨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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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回故地

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C县城。这时,一辆法拉利轿车从城内疾驰而来。我坐在车内望着窗外的禾田,一股暖暖的细流涌上心头。眨眼间,十二年匆匆而去,我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将我的思维拉回到了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我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我自告奋勇的回到家乡开了一家推拿店。然而,生意并不景气。突然,司机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阮秘书,你看前方堵车了,我们该从哪里绕过去?”说着,他将车刹住,扭过头望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我。

我望了一眼前方,居民楼栋栋首尾相连,矗立在道路的两旁。离家的时候,这里才开始建设,一亩亩向着太阳绽放的棉花,仿佛像是小孩子纯真的笑脸。时隔十二年,昔日的棉花地变成了居民区。前方的车辆在慢慢的行驶着,一条小径跃入了我的眼帘。

我看了一眼路标,路标上写着两个大字“孔庄”。“走到前方的路口往西拐,然后再顺着小路直行。”经我的一番指引,他扭回头将定位系统进行了调整。随后,他将脚从刹车的位置上挪下,一踩油门,车子迅速向前驶去。

拐过路口,向西直行。约莫过了十分钟,一条纵贯南北的公路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司机参考着定位系统上的信息向南拐,忽然,一辆往北行驶的奔驰疾驰而至。那辆车上的司机刹车不及,以致两车相撞。幸好我们都系着安全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坐在后座上的小女儿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哭声不止,妻子紧护着小女儿的头,嘴里不住的埋怨那司机的驾驶技术不精。

司机将车熄了火,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此时,奔驰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男子西装革履,脚蹬一双油光程亮的皮鞋。小眼睛,高鼻梁,一抹胡须卧在鼻下方。观其身材,膀宽腰圆,甚是威武。女子上身穿着黄色对襟长褂,下身穿着一条做工精细的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她戴着墨镜,一头青丝盘在后脑勺的上方。白皙的面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多么熟悉的面孔,同那段儿灰色的往事一样,成了我此生无法抹去的回忆。

我的司机观察了一下两车相撞的地方,回到车窗前对我说道:“阮秘书,我们的车擦破了点儿皮,而他们车前方左侧的方向灯碎了一地,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我尚未回话,只听那女子谩骂:“你们驾驶员的眼睛长脚上了吗?”

我的司机是堂堂的一汉子,听她这番侮辱之词,顿时,他火冒三丈的说:“你们的行驶方向是往北去的,按照交通法则上讲,你们应该靠右侧行驶,但是,你们却靠左侧行驶。而且,你们也不看看周围有没有车辆,时速又是那么的快。”

他们两个越吵越凶,我的妻子将头凑到我的耳旁暧昧的说:“亲爱的,爱龙同志,你去处理一下。”

我指着那女子,毫不隐瞒的对她说:“我不去,你当她是谁,她就是我的前任,我若去,难免会倍感尴尬。”

她将头缩了回去,便默不作声了。此时,女儿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轻轻的抚触着女儿的头,随即,她又将其扶正。我听到后座门开的声音,我扭头向后一望,妻子已经下了车。她走至副驾驶车门前,伸出纤细的玉手将车门拉开,硬是把我拉下了车。

我的妻子身高有一米七,她上身穿着粉红色对襟长褂,下身穿着白色休闲裤,脚蹬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满头的青丝散在背后,当微风拂过,犹如巨涛海浪般卷起,随后,又平静的荡漾开去。她戴着一副眼镜,眼镜后面是两条浓浓的眉毛和一对水灵灵的眸子。她一手提着别致的皮包,另一只手拽着我的手腕,任凭我百般恳求,她依然不肯放手。

司机见我们下了车,他便默默地退到了我们的身后。前任仍是不依不饶的指责我的司机,那位身着西服的男子,半蹲在他的车头前检查着零件。他听着其妻指责我的司机,终于发话:“臭婆娘,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

“什么,你让我滚一边儿去,你凭什么让我滚!”说着,她举起手就要往男子身上打去。那男子眼疾手快,迅速将其推开。他站起身,捋了捋胳膊,抡起拳头就向前任砸去。

妻子将他拦住,他这才将拳头放了下来。“你们都别吵了,还是商量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吧!你们的车堵住了我们的路,天马上要降雨了,一直呆在这也不是个法子。”我气愤的说。前任见我和妻子立在他们面前,她不由得愕然一怔,似乎已经认出了我。她用惊异的目光注视着我,想必是在猜疑,一个懦弱无为的男人,为何今日会如此光彩照人?

那男子絮絮叨叨的说道:“哥,今天的事给你们造成了不变,不如,今天小弟做东,我们就近用餐,然后将此事作罢,你们看怎么样?”

“呵呵,对不住,我们早已用过餐了。”妻子不屑的对那男子说道。

“那,这事该咋办?”

“想要了却此事也不难,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讲,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达成你们所愿。”

“首先,这次祸事由你们而起,你们必须将我们车的破损地方修缮好。其次,你的妻子出言不逊,要让她给这位先生道歉。”妻子将我的手松开,一手指着身后的司机,对那男子说。

“若你的妻子肯给他道歉,第一条可以给你们免去。”我插话道。

“阿星,你去给那位先生赔个礼,此事也就作罢了。”

“我凭什么给他道歉?他不注意前方的行驶车辆,出了事情全往我们身上推。”司机闻听此话,他愤怒的想要上前打她,我和妻子急忙拦住。

“张明坤同志,你不要冲动。”我劝司机道。

“呵呵,大哥,你莫要同贱内一般见识,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刘永亭,你个没用的废物,谁让你向他们道歉的?”阿星对那男子厉斥道。

“让你赔个礼又能咋的?他们又不是豺狼虎豹,难道还会吃了你?”刘永亭说。

“好啊,这日子看来没法过了,我们现在就去离婚去。”说着,她拉起刘永亭的手就要走。

“泼妇!”妻子的话刚出口,阿星便停下了脚步。“谁是泼妇?”她转过身来,怒发冲冠的向妻子身边靠拢。

“泼妇,我说的就是你。”眼观情况不妙,我们三个男人急忙将两个女人拦住。

“你们都别吵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们后方传来。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警车已停在了我们的车后。一名身着交警制服的女警官,她双手操纵着衣兜向我们走来。

“坏了,交警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说着,刘永亭慌里慌张的拉着阿星的手准备逃离。恰巧,女警官飞奔上去将其拦截了下来。

“你们急着去干什么呀?”女警官假装不知的问。

“我,我们去找公证人。”阿星忐忑的回答。

“公证人,你们不用去找了,我暂且充当你们的公证人。”说着,她从裤兜内掏出一个小本子,又将挂在上衣兜上的笔取下。随后,她向我们询问了事发缘由。我的妻子将事发的起始经过,原原本本的向她陈述了一遍。

待口供录毕,她详细的观察了两车的破损程度,并用笔将其记录了下来。“把你们双方的驾驶证拿出来。”她面色严肃的说道。

我对妻子说道:“欧阳晓晓,把我的驾驶证给警官。”妻子从包内取出驾照交给了女警官。刘永亭也将驾驶证从衣兜内取出递至警官的面前。女警官看着我的驾驶证不由自主的喊出“阮爱龙”三个字,她面上露出的诧异之色着实令我不解。阿星闻听,顿时面红耳赤,急忙坐回到了车内。

“此次事故,双方都存在着问题。为了彰显公平,阮爱龙和刘永亭各扣三分,罚款二百元。双方车辆破损之处,交各自出资自行修复。”说完,她开具了两张罚单分别交给了我们双方。

妻子还想辩驳,我阻止了她。我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了二百元交给了女警官。刘永亭也将钱奉上,她接过钱,便转身离去了。我们见她已开车离开,也相继上了车。

张明坤坐在驾驶座上嚷嚷着:“今天真是晦气。”

“唉,摊上这样的事,我们逃是逃不掉的。”我叹息道。

“行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再舆论也没有用了。”坐在后座上的妻子插言道。

刘永亭将他们的车往后倒了倒,张明坤将车启动,我们沿着宽敞的公路向前驶去。

“妈妈,你快来看,这里的柳树好美呀,你看那枝头上还站着两只小鹦鹉。”女儿喜笑颜开的拍着小手直呼。

“哈哈,玲钰,那不是鹦鹉是麻雀,你看它们的羽毛是灰色的。”妻子指着车窗外那两只小麻雀,耐心的给女儿讲解。我和司机皆因女儿一句稚嫩的话,而被挑逗的捧腹大笑。

车子过了桥,向西转驶了一段距离,又转弯驶向南方。上了堤,道路两旁的柳树整齐划一的分列在两侧。它们深情地望着远方,似乎在期盼着从军队里归来的孩子。此刻,我的眼睛已有些湿润了,那段儿红色的历史再次在我的脑海里显现。

一九四三年九月,日伪军调集三万余人,对冀鲁豫边区根据地进行“秋季大扫荡”。时任,鲁西南军分区司令员的朱程和鲁西南专署专员袁复荣等首长率军分区指挥所,专属机关,民军第一团和军分区骑兵连等,撤至郑庄村中土围子,但终因众寡悬殊,朱程司令员和袁复荣等将士壮烈殉国。这就是曾惊动鲁西南地区的王厂战斗。

一九九二年七月,我诞生在这块土地上,幼时常听着祖辈们讲述着发生在这里的红色历史。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便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新时代的红色种子。

我们的车辆渐渐的驶进了王厂村,一栋栋居民楼拔地而起,一条条街巷光滑而又平整。昔日的平顶房,在时间的推动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侧耳静静的聆听着,教堂内传出的优美歌声:神爱世人,神自将他的独生爱子赐给我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多么动人的歌声,多么令人难忘的童年回忆。

刹那间,我们来到了那个我最为熟悉的村子。但是,我再也找不到这个村子十二年前的影子了。原来的小学,如今已经变成了中学。离家时,砌在道路两旁的石台子早已不知去向。一户户只有三分大小的农家院连成了一排排,一条宽敞的街道纵贯东西。车子向西行进着,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我是个不肖子,十二年未与家里联系过一次,尚不知父母的身体是否安康。

“阮秘书,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行进?”张明坤一边小心翼翼的驾驶着,一边扭过头来向我询问。

我用目巡视着窗外过往的行人,突然,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满鬓的白霜,瘦长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她一手捶着背,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她站在路口东张西望,像是在期盼着远方的孩子能够归来。瘦弱的身躯,熟悉的背影,霎时间,我心中涌起了千层巨浪。我认出了她,她便是我日夜思念着的母亲。于是,我对张明坤说道:“明坤,你先将车靠边停下,我先下去探探路。”

“好的。”说着,他将车子停在了右侧的超市门口。就在我准备下车去认亲时,恰巧,一辆公安车停在了路左侧的边缘上。车上走下来一位男警官,那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至男警官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老泪纵横的面上滑落下一滴滴泪珠。

我观此情景,本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警官将老妇人搀扶至后车门旁,他伸手拉开后车门,老妇人躬身坐在了后车座上,待将老妇人安置好,他关上了后车门,又转身回到了驾驶座上。他将车门关好,沿着笔直的公路向西驶去。

“明坤,我们跟着那辆警车走。”我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嘱咐道。

“我们追踪警察吗?”妻子疑惑不解的问。

“你以为我们是在查案吗?晓晓,我断定方才的老妇人就是我的母亲。”

“你既然断定是婆婆,为何又不去与之相认?”

“我是想去认的,只是,我还不敢断定那一警官是不是我的胞弟!”就在我与妻子的盘话间,张明坤已将车启动,我们沿着警车驶去的方向缓缓而行。刹那间,警车驶到了一个路口处,又掉头向南而行。约莫过了一分半钟,警车停在了一宽敞的巷子里。警官下了车,他将后座车门拉开,待老妇人下了车,他又将车门重新关上。随后,他搀扶着老妇人向巷子的最深处走去。

张明坤将车停靠在路的一旁,我们一行四人也相继下了车。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宽敞而又整洁,一排排的砖瓦房却不知在哪一瞬间完全被楼房所代替。观此,我笑了,十二年前对家乡抱有的期望,今日已经成为了现实。

十二年前,我常走的这条路,每逢雨天就会变得泥泞难行。而今,泥泞的小道已经尘封在对过去的回忆里。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一行四人向小巷的深处行进着。巷内有六户面南的门庭,每一户的大门都敞开着。然而,院落之中并无一人。

“祥林。”当我行至第五户农家的门前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来。顿时,我们四人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我们四人贴墙而立,仔细聆听着院内的对话。

“祥林,你有没有查到关于你哥的消息?”

“娘,我还没有我哥的消息。不过,我已经托朋友去打探了。”

“唉,十二年了,他连个电话都没给我们打一次。爱龙,我的儿,你也忒狠心了。”

“娘,你别太伤心了,我相信我哥会回来的。”我听到了哭泣声,于是,一颗泪珠也从我的面颊滑过。

“你还念他干啥,说不定,他早将我俩抛在脑后了!当初,他不听我们的劝告,为了他所谓的理想,一走那么多年,也许,他早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爸,你就少说两句吧。”

霎时间,两位老人在屋内争吵了起来。忽然,三声“奶奶”从院中传至房内,二人方停止了争执。二位老人尚在诧异,祥林一转身将房门打开,见院中站着一位陌生的小女孩。她身着黑色连衣裙,一个蝴蝶结打在衣领下。她头梳一个冲天小辫子,两个发卡卡在左右两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甚是招人喜欢。

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出房门,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祥林躬身问道:“小朋友,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祥林父也走出来,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只是扭头望了一眼门外,随后又眼泪婆娑的转过脸去。其实,整个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当我听到争吵之声时,我将女儿抱了过来,对她说道:“玲钰,你能不能帮爸爸一忙?”

“能。”女儿望着我的眼睛答道。

“嗯,钰儿,”我在女儿的额头上吻了一口,“爷爷奶奶吵架呢,你帮爸爸去劝劝他们好吗?”女儿思考了一会儿,她用小手指刮动着我的鼻梁说道,“爸爸,我怕。”“没事,爸爸在这看着你。”说着,我已将女儿放在了大门口。

“爸爸,你不许走开。”她那一对大眼睛中,透射出一种惶惶不安的神色。

“放心,爸爸不走。”说完,我目送着女儿走进了院子。

她站在院中,回头望望门外,见我依然蹲在那里,她便又转过头去。她三声“奶奶”刚刚喊出口,我急忙将身闪躲在一旁。

阮祥林早已从阮玲钰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他步履轻盈的向着黑黝黝的外大门靠拢。我尚在窃听院内的盘话,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一惊,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我缓过神来,却发现一身着警服的男子正站在我的身后。张明坤和欧阳晓晓立在一侧,神色凝重地望着我。他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我也已从他的眉宇之间识得了他。他喜笑颜开的对院中的两位老人道,“爸,妈,故人临门。”

他面色白净,两到浓郁的眉毛横卧在瞳孔的上方。一身黑色的制服,脚蹬一双油光程亮的皮鞋,威武挺拔的身姿,令我暗生钦佩。曾经,他就是我心中的一面旗帜,只能够仰慕窥望。

我们三人走进院内,两位老人的目光齐聚在了我的身上。玲钰扭回头呼唤着“妈妈”直奔晓晓的怀内,晓晓伸出双臂将她抱起,深情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吻。

我站在院中唤了一声:“爸,妈。”父亲见我归来,他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我目送着他走进房内,“啪”的一声,又将内室门关上。此刻,我心中泪已千行。

“爱龙,你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

“那他们是?”母亲手握着我的手,望着欧阳晓晓和张明坤问我。

“这是我的司机,他叫张明坤。”我指着身旁的司机向母亲介绍道。

“伯母好。”张明坤向母亲鞠了一躬称道。

“这位是晓晓,你的儿媳妇。”我又指了指身旁的妻子。

“娘,你老安好?”说着,她将女儿放了下来,伸出双臂拥抱了一下母亲,母亲将手从我的手上脱去,与她相拥在一起。随后,母亲又将她松开。晓晓对玲钰说道,“玲钰,快点儿叫奶奶。”

“奶奶。”玲钰望着母亲亲切地唤道。

“哎,乖孩子,到奶奶跟前来。”说着,母亲伸手将女儿拉到了身边。

“娘,我们进去吧。”阮祥林站在一旁说道。

“你们都随我进屋吧。”说着,母亲牵着玲钰的手,转身走进了屋内。阮祥林搀扶着她,我们也紧随其后。

进至房中,母亲安排我们坐下,这时,祥林已将茶水沏好,放在了我们面前的红色檀木桌上。尚在盘话之间,从大门外又走过来一位女警官。她一踏进院子,我便认出了她。没错,她就是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位。

祥林将她迎进来,并向她介绍道:“尧晴,这两位便是大哥和嫂子。”我和晓晓同时站起身。

“大哥,嫂子。”她伸出手来,一一和我们握了手。

“祥林这位是?”我问。

“她是我内人,叫刘尧晴。”

“大哥,方才小妹多有得罪,还请大哥莫要记怀。”刘尧晴道。

“难道,你们已经认识了?”祥林诧异地问。

“是,而且还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欧阳晓晓接话道。

“尧晴,这是怎么回事?”刘尧晴闻听祥林询问,于是,她便将路上的事附耳对祥林说了。

祥林听完哈哈大笑。“哥,我小的时候,你常常对我说,‘你长大了要做个铁面无私的人’。这次,你没有什么怨言吧?”看似荒诞无奇的问话,其实,它蕴含的深意恐怕只有我一人能懂。

祥林夫妇面对着我们坐下,晓晓也再次坐回到了沙发上。我坐下来,母亲紧攥着玲钰的手,她坐在上首里,询问着我这十二年的生活情况。

十二年,生活中有过甜,有过酸,也有过苦涩。若要细细的将其描述,万字千言也难以述尽。面对母亲的询问,我只能回一句,“以后再慢慢向你诉说。”

我的屁股再次离开沙发,转身向东厢房走去。我轻轻的扣了下门,门并没有锁。父亲趴在床里头的桌子上,他低沉着头,一言不发。我开门进去,将身儿坐在他的身旁,一手轻轻地抚触着他那弯曲的脊梁。

父亲将头抬了起来,望着父亲红红的眼圈,我想起了那次“溺水”事件,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圈红了。

七岁时,在一个夏日里,邻里赵洋同我和父亲,一起到河里去洗澡。清澈的河水,泛着层层微波。笑脸相迎的荷花,在微风的抚触下摇摇晃晃。父亲将我身上的衣物除去,牵着我的小手走下了河岸。父亲将我安置在水浅的地方,嘱咐我让我扶着小树不要往里行,他和赵洋则游向河中心去了。

沐浴在温温的河水里,我的身体倍感舒爽。忽然,脚下一滑,我的手便再也抓不住那棵树了。强大的浮力把我推向了河心,我害怕极了,便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一边哭着,一边呼唤着:“爸,救命。”他们听到了我的呼唤声。此时,河水已经淹没了我的头颅。河水从我的口里和鼻腔里,直往我肚里和气管里灌。我拼命的学着游泳员们在水里滑动的样子,非但不行,还越沉越深。一条大鱼在我的右侧跳动着,我天真的想象着,它若能变成一条美人鱼,把我拖到河岸上能有多好?庆幸的是赵洋的水性好,他和父亲共同将我从河水的深处救了出来。

那一次,我看到父亲的眼睛红了。从此,我便惧怕到河里去游泳,甚至,连澡堂的浴池我都惧怕。小时候,我曾淌过的那条河,已变得浑浊不堪,当年的荷花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