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第五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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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个好奇心达到了巅峰的警察来找过我很多次,都被我回绝了。我也有时候会猜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会被这些奇怪的事情逼疯,至少我就差一点疯掉。

在十一月中旬,我接到了孙浩的电话,严谨的来讲,应该算是留言,他的声音非常沉重,他告诉我,他们找到高彬了。

原因为高速路扩建,并且加盖一个加油站,在施工过程中,挖出了高彬的尸骨。也许放在以前,我早就被吓死了,可现在的我,只是淡定的挂掉了电话。

并非我不害怕,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他们就算是找到我,也只不过是奇怪我究竟是哪个童敏而已,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确定童苏苏就是凶手。

在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有时候是高彬把我掐死了,有时候是莎拉冲我开枪,我曾试过很多方法,想要摆脱这种噩梦,药物治疗,心里治疗,瑜伽,催眠,我甚至想要用自己的实验,去摧毁大脑中产生虚拟图像的依赖神经,可最后,都失败了。

我无法逃脱这种制裁,法律道德之外,我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惩罚。

约翰的腿慢慢的好了起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开始如同失忆的人一样,脑海里会闪现出一些记忆,不在是零星的片段,而是带有前因后果的事件,我知道,娜塔莎·马尔斯正在一步一步的吞噬我。

我用了很长时间去回忆经历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解开娜塔莎芯片的原因,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童文国后,我出现的状况,当时是因为他告诉我,童苏苏和我养父养母一起死在了那场车活里。

如果要查清楚这件事情,非常简单,我只需要到医院去翻查记录就可以了,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得到的结果是,我的确死了,2011年11月23日晚二十一点十七分。

而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我在那段闪回的记忆当中,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医生宣布的死亡时间。

人在死亡的过程中,最后消失的是听觉。这是我上护校时就学过的知识,如今在我的身上验证了。

那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如果我被还原成娜塔莎,作为童苏苏死后的那三年的记忆,就会消失。但约翰告诉我不会,它会转化为娜塔莎的记忆,存留在我的脑海中。记忆芯片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刻录我记忆的同时,也有着非常强大的自我完善功能。

同时,我也收到了几封ASAT的信,并不是特斯克那帮人,而是这个时代的ASAT,信中的语气非常诚恳,如果我不是知道了二十几年后发生的这些事,也许我真的就会动摇了。

经历了那些惊心动魄之后,虽然我偶尔被骚扰,可我认为还是非常平静的日子,如果我能这样一直按部就班的活下去,我也就知足了。

可前提是,我的办公室在不闹鬼的情况下。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是李璐。我刚到办公室,她就神经兮兮的告诉我,昨晚我的办公室闹鬼了,她在这里加班,整理我们和一个医药厂的合同,就在九点多的时候,我办公室的门自己开了。

我看李璐脸色都不大好,就知道她应该不是开玩笑,就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告诉我,墨墨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等她,看到这个场景后,就紧张了起来,马上让监控室的人汇报情况,监控室的人说一切都正常,我们的内网也没有被侵入的情况。于是他们就认为是我哦走的时候只将门虚掩上,并没有锁好。李璐打开大灯,想要替我锁门的同时,我的电脑自动开机了,并且自动运行的非常开心,李璐和墨墨就这样看着电脑自己玩了三四分钟,然后关机,锁门。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办公室,会看到李璐和墨墨两个人顶着黑眼圈被锁在我办公室里的情形。

我听她讲的津津有味的,只好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检查电脑的异常。开机之后,显示了马尔斯实验室的LOGO,进入桌面……进入桌面之后,电脑的异常就非常明显了。我一直用的蓝色背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桌面,上面印着几个黑色的字母“I-NEED-THE-KEY,MY-LADY”

我最近对一直头疼的英语用的非常顺手,看到这几个字母,脑袋马上就自动翻译成了汉语——我需要钥匙。

钥匙?!因为我刚刚得知高彬尸体被发现的事儿,条件反射就想到了那晚,高彬管我要钥匙的场景,其实我后来也奇怪过,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没有芯片这件事儿,包括一直到现在,可能特斯克还在纠结格拉斯哥的芯片,为什么高彬不管我要芯片,反而要钥匙呢?

直到我去了童敏的部队,看到童敏留给我的保险箱钥匙,我曾一度认为,这就是高彬管我要的钥匙,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的。

我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所以然,只好让李璐给那个年薪四十万的IT打电话,对方在三十分钟内就赶到了,检查了内网和防火墙之后,得到的结论是,我们的网络系统没有被攻击的迹象,我的电脑是被局域网内部人员进行了套用,追查IP,居然查到了一个财务部助理的电脑上,墨墨紧接着调监控,下午四点半这个助理就关机离开了。

网络维护公司说他们只负责网络,调查凶手抓人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公安局把。小助理听说要惊动公安局,几乎吓得哭出来。

不过我清楚,这样的事发生过,针对两个人——莎拉和特斯克。

安静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要卷土重来了吗?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到特斯克或者莎拉在我面前从天而降,可我等来的,却是76号的远程对话连线。

这让我非常惊讶,我和她在那晚分开之后,就收到了她被抓的短信,看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是脱离危险了,视频里的她脸色非常好,裹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围巾坐在沙滩上,我几乎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现实却是我坐在开着常温的空调下,想着今天会不会下雪。

“怎么样,我觉得你气色不错。”她眯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杯绿色的液体向我晃了晃。我靠在椅子上耸肩:“反正没有你的气色好,机器人也能喝那种东西吗?”

她瞪了我一眼,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只有神经系统是机器化的,不是手上割个口子就漏出不锈钢那种,你被美国电影洗脑了吗?”

我被自己的机器人损的哑口无言,只好苦笑着遮掩过去:“之前有个人给我发短信,看到你被抓起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在担心你有没有落到ASAT的手里,现在看起来你非常安全啊。”

“你们不是常说,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吗?我这算是实践出真知。你放心吧,ASAT想抓我,还要费一阵功夫,你呢?我看你这不像是你们医院那个小值班室啊”她朝这面探了探头,脑袋几乎从电脑里钻出来,我把手边的名片放在摄像头上:“我恢复了娜塔莎的生活,正在朝着发明你那天的大陆上狂奔。”

“算了吧。”她带上太阳镜,惬意的扬起脸来晒太阳:“我是76号,说明你至少要失败75次,你还是省省吧。”

我开始怀疑她给我发这个视频其实就是为了来损我的,我不能让她拽着我的思路走,正好有许多关于童敏的事情我不清楚,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她:“对了,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杨教官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她转过脸,将太阳镜拉低了一些,就像是一个老太太带花镜一样看着我:“我把一张卡和一个号码给他了,让他转交给你。”

这事儿还真是她干的,这让我挺意外的,我一直以为那是真正的童敏给我留的呢:“你为什么会给我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给杨教官干什么?”

“我哪知道。”她一脸无辜的靠近镜头:“我所有的程序都是你设定的,我有自主思考能力也不过几个月而已,那些东西不是我给你的,是你留给你自己的。至于我为什么不直接给你,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自动删除一些关于你的代码,你自己设定的东西不要来问我。”

我被她一阵抢白,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话里有些东西是没错的,我给自己留钱这种事儿是可以说过去的,但是那段号码是做什么的?不是电话号码的话,为什么会给我回短信呢?是电话号码的话,通向的又是什么地方?

“那你见没见过真正的童敏?”我见她盯着一个帅哥看的正起劲儿,就敲了敲话筒,她听到声音才懒洋洋的回答:“我上哪儿见童敏去?特斯克读到了童苏苏芯片里三分之一的东西,其中包括童敏是个军人的设定,所以才把我掉包换进部队的,我也没见过她。”

“我在你床底下看到一个纸团,上面写着逃,是你留给我的吗?”我继续追问,她回答我的问题时一直心不在焉的,直到听到了这个问题,她好像一下子就重视起来了,弯腰在地上划拉了半天,将一张纸展开给我看:“是这样的吗?”

我仔细看了看,的确和我在她寝室里发现的一样,就点头确认了。可没想到76号马上就说了一句:“我得走了。”接着,连线被迫中断,屏幕陷入了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