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拒绝借钱给我,当晚我就从省城赶回来了,一路上思想极乱,情绪烦躁,车子几次差点追尾,后来我干脆把车停在加油站休息,深怕年底这个时候再出意外。
我打开车门,任凭冷冽的寒风吹打着,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三十万至少是二十万的事。
书记也许还不知道她爱人找我了,也许是书记迫于他爱人的唠叨,有意让他爱人出面的,书记不可能想不到办法,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没有脸皮再去向书记解释。
我把亲朋好友的电话找到,一个个去排除,看看谁有可能帮帮我。
即使岳父小姨子他们能借六万八万的,也只是五分之一,我即使把车子买了,把厂里设备当废铜烂铁买了,也远远不够数。
我想到了我的同学,想到那些以前的拜把兄弟,我向三个地位蛮高的家境不错的同学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尽量把目前的情况说透彻,渴求他们能帮帮我,这其中就有杨伟的哥哥。
说实话,那时小管也好还是杨伟哥哥也好,能帮我一把,前嫌将尽弃,我不可能再去记恨他们。
几分钟后,丁同学回了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我发的信息,他怕是诈骗信息,还问我向几个同学发了,我一一如实告诉他,我再次表示此事实在使我纠结,万望他们帮帮忙。
“到底要多少钱解决问题?”丁同学问。
“至少要二十万。”
“那我明天和詹、李他们商量一下,明天回话给你。”丁同学答复以后,还在电话里安慰了我许久,知道我还在高速路上,再三叮嘱我小心,不要被一点点困难的压倒了。
我回到公司,已经是凌晨了,我没有下车,就在车上躺着等天亮。
第二天一早父母见我车子到家了,赶紧找我,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我把经过如实地说了一遍,父母大骂小管是畜生,他们告诉我他们也打了电话给他、、、、、
我和父母喂好猪以后,只有无奈地等着丁同学的电话,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小蔡老婆开车来叫我们一家过去吃饭,说是她家早上杀了一头农户养的土猪过年,我们心情实在不好,实在不想去。
小蔡老婆见我们一家人愁容满脸,就和我母亲嘀咕起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而我母亲那时正有一肚子气没处出,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自然少不了大骂小管一顿,也少不了把小蔡老婆夸一通。
小蔡老婆责怪我们没有和她商量,说道:“这么紧急的事,你们告诉我一声啊?没事!万一你同学那里借不了,我去借,就是坐牢我也从公司把钱借给你!快过去吃饭,有两桌客人,都在等你们。”
她表现出一副舍身救我的样子。
中午我们吃着饭喝着酒,有小蔡老婆那句话,我们心里都踏实了,丁同学的电话也打来了,他和詹同学两个人借二十万给我,叫我把账号发给他,下午就把钱打给我。
我感激他们,我父母更是要我一辈子记住丁同学和詹同学的恩情,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一家人都背负着这巨大的包袱,那不只是二十万元钱,是危急之时救命的援手,而我们却一直没有能力归还,每每提及此事,大家的心都像针扎一样刺痛。
书记那笔钱全还了,不够部分是小蔡老婆给的。
养猪不像工业企业,每天每顿都必须到位,每天还必须清理猪屎猪尿,我和父母自然离不开公司。
老婆和她一起合伙的人,担心超市里的几十万货物,要守在那里,不准备回来过年,子女也只好在省城里陪他们的母亲。
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只在电脑视频中团圆,貌似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大家对来年都寄予厚望,相互鼓励着,泪水和欢笑通过网络久久地相互专递。
年是过了,我们全家都在齐心协力地努力着,我们也看到希望,貌似阳光大道就在下一个路口、、、、、、
可是,2011年3月15日,那是一个该死的日子,老婆她们的超市被工商局查封了。
我是上午十点多得到消息的,电话里老婆一直在哭,哭的撕心裂肺,断断续续说出几句话:“我们超市被封了、、、、来了很多人、、、还有电视台的、、、很多货都强行拉走了、、、执照拿走了、、、门被封了、、、还贴了封条、、、、、、”
我没有多想,开着车就往省城赶。
红英是离异的,没有丈夫,而这时必须要有个男人去稳定局势,本该四小时的车程,我三个小时不到就赶到那儿。
我到的时候,子女也在,他们见到我就抱住我,又开始抽泣起来,红肿的双眼,估计他们已经哭了N多次了,我面对超市面前两条“X”型的封条,我也一时无计可想。
我叫他们上车,我觉得首先要离开那里,再呆在那里影响会更不好,我到宾馆开了一间房,叫他们四个人先冷静下来,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们怎么卖假货啊?”我很不理解问道。
“哪家超市不卖假货?这么高的店面租金,不卖假货谁又能经营下去?”红英答道,貌似依旧理直气壮。
“工商局只查你们?今天是3。15,你们有假货也不知道防备防备?”
“工商局的人直接就来我们这里了,他们就像土匪一样,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搬东西,我们都吓蒙了,他们把我们查封了以后,其他的商店只是过了一趟,几分钟就走的,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我老婆情绪总算平静下来,也看清了问题。
“拉走了多少货?都是假的?”
“当时他们来的人太多了,还有电视台的,我们都搞蒙了,其实我们卖的假货比其他任何一家都少,因而我们生意也是最好的,虽然我们赚不了他们那样多的钱。”
“我们面对的总归是大学生,现在培养一个大学生实在不容易,所以我们食品类根本就没有假货,就是保质期到了的产品,我们都严格下架的,工商却把我们当典型。”
红英气鼓鼓地介绍到。
“拉了多少货我们也不知道,执照拿走了,叫我们明天去接受处理。”老婆补充道。
“你们做事太失误了,开超市一定要和工商搞好关系的,我们镇里那些超市,工商局的人车没出县城,消息就到超市了,该下架的东西早就下架了,你们怎么能让抓到把柄?”我还是有责怪的意思。
“怎么去搞好关系?时时节节我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好烟好酒送着,见到他们小孩几百上千的红包也给,但他们是畜生,得寸进尺,见我们是女人,贪财还想占我的便宜,他们假惺惺的关心我,当他们知道我是离异的,整天骚扰我,难道我要用身体去搞好关系?!”
红英情绪有些失控,气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大有把那些人吃了的愤恨。
“你以前做餐饮没有遇到这类事?”
“餐饮要好的多,我搞的都是小吃,看起来就低档,就是请他们吃,他们都不敢吃,一身油腻腻的,谁会看上?!开超市我们总算穿的干干净净,没事也会打扮打扮,在那些猪狗眼里自然就好了许多。”红英说道,气愤依旧。
“你们送礼也好,他们骚扰你也好,你们能拿出证据吗?有证据就好办了!”
我也气愤起来了,他们披着执法的外衣,享受着国家优厚的待遇,居然这样欺压百姓,真是猪狗不如,没有人性。
“哪有证据啊,遇到那事本来就慌张,躲都来不及,还有证据?!”红英气愤地说道。
“你们(我老婆和红英)把他们查扣的通知单去复印一份,你们俩(我小孩)赶紧上网查查大学城工商部门是属于哪个分局,狗娘养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我一时气急,说话乱了方寸。
他们依我的安排做好了一切,我打电话给书记,书记虽然是我们市里的领导,但他省城一定是有关系的,就那个监察厅的副厅长出面也足够了,我把情况夸张地说完以后,书记自然也很生气,叫我等他电话,他马上联系。
有时我真不敢想象在我们的国度没有任何社会背景该怎么去谋生,自中央到地方三令五申的东西,在那些素质低下的公务员眼里,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他们就像一条饥饿的狗,千方百计地索取它的“食物”——财物,获取了财物之后,还想美色,永无止境!
一个多小时以后,书记告诉我,监察厅的副厅长已经打电话过去了,书记叫我明天去处理问题时,不要急着答复他们,假如我们反应的情况属实,监察厅就叫开发区纪委去办他们,假如他们能给予关照,解决问题是目的。
我自然是理解意思的,我安慰大家没事了,但我也提醒她们,假货是肯定拿不回来的,处罚也还是要的,这么大的雷声,不下雨他们也无法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