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说要开会,但从大家的态度看出,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只好耐心等待岳父主持的会议。
晚餐我依旧喝着我那不离餐的酒。
我喜欢看古龙的小说,喜欢他关于喝酒的描述,我细细地咀嚼着岳父岳母共同努力做好的美味佳肴,也像是“人生的最后一餐”,吃饱了喝足了,我又将不能自已地面对着未来的风风雨雨,也许在风雨中,谁谁都会消失而不能享受接下来的一餐。
我认为人看淡这些很有必要,不说大彻大悟,至少少留有后悔。
晚餐结束了,与会的人也陆续到了,阵容很大,我一家人、岳父一家人和几个附近的小姨子都来了,奇怪的是,还有个陌生的女子,老婆叫她姐姐,而岳父岳母直呼她小名“红英”,一个四十几岁五十岁不到看穿着也在外面混了一些年头的中年妇女。
我有点吃惊了,我提起精神在听岳父主持的会议。
岳父则像正式开会一样,带着官腔说道:“今天叫大家来是要讨论一个问题,红英在省城大学城做生意几年了,做的不错,现在想扩大业务,她想叫蓝蓝(我老婆小名)一起去合伙,每人要投资二十万,我担心邓总(岳父有意称呼的)不同意,所以叫大家一起来商量商量,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会议主题出来了,对我来说还真是有点意外,老婆居然也想去做生意,居然还是去省城大学城开店!
“我来介绍一下我那里的情况,我在大学城开饮食店几年了,主要是做一些家乡的特色小吃,生意虽然好,但就是很累,今年我想改行,我想开个超市,我一直在寻找着店面,最近有个湖北人开的超市要转让,我想接下来,但我一时又没有那么多钱,一个人开人手又不够,所以想到回家乡来找个合伙人,自己家乡人,合伙可靠。”
那个叫红英的说是老婆家族上的女人,如是介绍着。
“湖北人为什要转让他的超市?是不地段不好?场面不好?是不亏损了不做?假如别人都经营不下去,你们有什么办法去赚钱?”我借着酒兴连珠炮一样地问。
“不是的,湖北人两个小孩都在大学城上学,今年都毕业了,他们也觉得辛苦够了,钱也赚够了,不想再在异地他乡忙碌了,地段场面都非常好,只是转让费高,好几家都在谈呢,所以才会急忙找邓总您赶紧过来商量的。”红英解释道。
“好啊好啊!我和妈妈、弟弟三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我们转战南北,从市里杀到省城去,妈妈做好了赚钱了,我们以后就在省城安家,做一个大城市的人。”女儿高兴的说道。
女儿估计是想对我吹吹风,想要我尽快认可这事,我来之前她们也许已经商量了很多次,她们其实是决定了要那样去做了,叫我来商量,无非是大家要说服我同意支持而已。
“邓懂,你老婆都马上四十岁了,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自己的事业,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应该让她出去闯闯,你现在公司情况不是很好,两个小孩马上进大学,负担是很沉重的,你老婆能为你分担一些,你应该大力支持。”老婆的大姐说道。
老婆在姐弟中排行老二,她那姐姐因为是大姐,因而时时都会注意自己的身份,遇事都会发发言表表态,以显示自己老大的分量。
自我开始办厂起,她就一直叫我“邓懂”,带着乡音,不注意听就像是叫“叮咚”。
“就是就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在不让二姐出去闯闯,到时老了,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了!”最小的小姨子自以为自己说话风趣,得意的说着。
我和老婆都白了她一眼,老婆直言责怪她:“说不来话就别说,我是和红英姐去开超市,又不是去做小姐,什么一朵花的豆腐渣的啊?!”
“开超市也要有长相的,你看超市里的导购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妹,有几个老太婆在超市里上班的?”小姨子不甘心被责怪,继续狡辩着。
“好了好了,说正事说重点,我个人意见是可以去的,加上你们两个小孩也在省城读书,不但可以帮你减轻负担,也可以照顾到小孩,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岳父依旧带着官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儿子,你的意见呢?妈妈在那里开超市,你们不会很尴尬吧?”我问儿子道。
我是有这样的担心,担心小孩子死要面子,在拼爹拼妈的年代,有个做小生意的妈妈是不是会给他们带来影响。
“那里会哦,我是巴不得妈妈去,最好还是开餐馆好,那样又可以天天继续享受妈妈做的美食了!”儿子说道,稚气依旧。
“既然这样,我就不反对了,其实你们早就预谋好了,我反对就不得罪大家了?!但二十万投资,我一时是拿不出来的,马上他们开学报名就要好多钱,我确实手头上很紧。”我说的是实话,我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这个事好办,我还有十五万,我爸爸他们都会帮忙想办法。”我老婆听到我松口,急切地说出了她底牌。
“这样说大家都一致通过了?没有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了!”岳父说道,他显得很意外,想不到我这样轻易就答复了,岳父眼光扫了一眼大家,最后停留在我脸上。
“好吧,就这样定,什么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不要太乐观,合伙做生意相互要大度,不要因为小事特别是脾气性格而闹情绪,两个人有情绪了,生意怎么做?!”我还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大家不爱听的话。
“没事的,我们姐妹就这十几年难得见面,以前我们都在一起长大的,自己村子里的人,还是一个家族,不会有事的,说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省城,要尽快把店面盘下来,夜长梦多,我都急死了。”
红英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合伙人。
老婆去省城大学城开超市的事就这样定下了,为了赶在开学前就能正常营业,第二天我们三个就去了省城,我本想叫我岳父一起去把把关的,他推说马上要双抢了,田间有很多事情,走不开,貌似去趟省城要十天半个月一样。
我们看了那个店面,大约有一百二十几平米,位置确实不错,就在“交大”的斜对面,并且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店面。
其时是暑假期间,他们也是真心打算转让的,超市显得很萧条,货物凌乱的摆放着,除我们外,很久也不见一个人来光顾。
房屋租金高的惊人,每年九万六千元,除店面外,楼上还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算是配套的。
我和老婆不懂那里的房租的行情,也不知道那些经营的事情,自然是无法参与谈判,我们整个过程都是一个陪衬,什么什么都是那叫红英的女的在操作。
他们像是都知道行情,像是很多东西都是不言而喻的,谈判很快就涉及到转让费的问题。
所谓转让费,说白了就是他们自以为能赚钱而他们却把它转让给我们向我们索取的红利,貌似一种精神补偿费,而对接受他现存的货物,自然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和老婆还是没法开口,只是越发感到了压力。
最终转让费谈妥了,给他们六万,接受他们超市现有的所有货物,货物价格按他提供的进货票据。
红英象征性征求我们的意见后,谈判算是结束了。
对方拿出与房主的合同,打电话给房主一同来认可房屋转租了,就等我们给钱,钱给了,房主认可了,那店就是我们的。
老婆看到了结果,看到了她们拥有的超市,也看到了希望,也没多想,答应了。
自这时刻开始,她一直憧憬在未来的宏图中,自里及外,洋溢着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