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无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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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约见杨伟

政协会结束,我回到公司,我仔细向张常务说了会议期间的种种见闻,一脸丧气表现无疑。

张常务反倒觉得很正常,他说他虽然远离官场很久了,但潜规则是知道的,大家还能这样对你,也还算不错,毕竟你和丁县长的关系是人人皆知的,觉得不开心以后不去开会就是了,没必要影响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也是这样。

“我怕时间久了,杨伟会有所行动,如果他决定去投资去扩大生产能力,我们的优势又不存在了,所以我想尽快把我们愿意和他合作的信息透露给他,我们怎么做才好呢?”我直接了当问张常务。

找杨伟合作,实在是我们无奈之举,而当前的形势,我们又找不到公司走出困境的更好办法,我直接找杨伟去谈,我深知他的性格,在他目前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他一定是春风得意,一定傲视一切的。

杨伟在他们家庭特别是他几个哥哥、姐姐地长期打压和鄙视下,现在出人头地了,现在有钱了,现在居然把一直是他哥哥同学们眼里的土豪邓总打败了,他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得瑟都不行,就是换着一个老谋深算的、非常世故的人,也一定控制不了自己的得意。

我现在去找他合作,就一定要他理智去面对现实,要让他看到自己加工能力的缺陷,看到我们加工能力的优势。

事实上,他那所谓的加工厂,只能做出一半不到产品品种,在他配套销售中,他要不就继续投资扩大生产能力,要不就外购细粒度的产品来配套销售,稍稍有理智,都会选择和我们合作。

张常务许久没有表态,一直在苦思冥想中。

“就像一个不错的女孩,想要嫁一个非嫁不可的婆家,事实上那女孩配那男的搓搓有余,但那男的走火入魔了,看不清眼前真实的世界,所以需要个非常厉害的媒婆,而这媒婆谁可以担任呢?”张常务想尽量把气愤搞得稍稍愉快点,想出这样一个比喻。

我只好配合地笑了笑,问题依旧没解决。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听你说杨伟一直敬畏他那个做副县长的哥哥,也就你那同学,而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他那哥哥也一定帮了很大的忙,你们以前那样好的关系,你可能只有先和他去沟通沟通,应该来说,对大家都是有利的事,合作好了,又可以前嫌尽弃,大家还是朋友,我想他哥哥也是乐意的。”张常务提醒我。

“只是为难你邓总了!”他再次补充道。

“我不是没有想到,我恰恰是想先找杨伟,把我们希望合作的想法让杨伟先知道,杨伟一定拍板不了,他一定会去和他哥哥商量,这样他哥哥就有充分的时间理智地去考虑问题了。”我说出了我内心的想法。

“合作成功与否,决定人还是他哥哥,你先找杨伟,杨伟他哥哥还可以把一切推的一干二净,成了是他的情谊,不成他依然是你兄弟,你为何不坦诚去面对你二十几年的同学、兄弟呢?”

“你把你现在情况原原本本对他去说,也把我们的优势和合作愿望如实告诉他,把合作的方式方法都可以先摆出来,让杨伟哥哥去决策,如果他和你还有点情谊他还有点人情味的话,不至于见死不救吧?因为本身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啊。”

“如果这样都无法合作,那我们就死心了,也算真正看透了一个人!”

张常务说完,带有点激动的情绪。

我想想张常务的话是对的,我像溺水的人,而杨伟他们就是我看到的那根绳子,我一直想怎么万无一失去抓住那绳子,不想有丝毫意外。

福建市场有近三千吨的销量,杨伟他们只能做出粗粒度的那一半,余下的一半,我不想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去,有这个一千五百吨的市场,湖南如能拿下一半市场,年销量也可以达到去年一半以上,我们就会稍稍好过点,至少不会面临停产关门。

我写好一条信息,大意是:我面临非常的困难,公司很难维持下去了,愿意以任何形式和他们合作,万望念及过去二十几年的情谊,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帮我们一把,我随时恭候他们的回复或安排。

我把信息先发给张常务看,问他这样写妥不妥当,张常务笑了笑,说道:“怎么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的良心,你就这样发吧,看看他们怎么回复。”

我把信息发了,我想想再补充了一条:“担心你忙,所以发信息给你。”

我又想到小管,想到他的理论:“没有钱哪来的自尊?哪来的地位?”

我不是到了没有钱的地步,我实在是担心我的企业,那是我的生命,为了我的厂,我放弃了很多,假如杨伟和他哥哥那时能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不可能到现在还会恨他们。

小管1996年差点酿成我家破人亡的悲剧,但2000后我们还是既往不咎的合作了,说白一点,是我带他去发展,如果他后来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为敌,我们也许会是很好的亲戚、很好的朋友。

我一直都认为“人一辈子认识不到两千个人,而世界上是六十多亿人,我要善待这极小部分有缘的人,宁愿人负我我不会去负人。”我不是自夸,我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我也一直要求自己这样去做的。

杨伟哥哥打电话来了,非常温情地问候我,也非常关心地了解了我最近的情况,他说凭我多年的经验和非凡的经营头脑,这些都将是一个小坎,是人生的一个插曲,都会被我迎刃而解的。

他在给我戴了许多高帽子以后,告诉我,合作的事叫他弟弟和我们联系,他不过问他们生意上的事,他说他也没有投资在里面,他告诉我杨伟清明节会回来,叫我及时和他联系。

在他那些温情话语中,我也没有细想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只有等待杨伟的电话。

我把情况告诉了张常务,我便赶回了市里,我也应该向我老婆去做个交代,事情太意外太复杂了,我一定要获得她的理解和支持。

晚饭后子女都去晚自习了,我便开门见山的说湖南出事了,我把湖南的事情说了以后,再回过头来介绍正月初六书记爱人找我的事。

丁县长去世的事,她也听说了,但她不知道他的死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在她气得咬牙切齿的状态中,老婆说了很多的狠话骂话废话,老婆问我以后怎么办?她非常担心我承受不了。

我这时才告诉她我想和杨伟的合作事,她深知我已经山穷水尽了,她没有反对我这样去做。

老婆要求和我一起去见杨伟,她自信杨伟还是会多少看她一点面子的,他及我那同学,一直以来都非常尊重我老婆,我想想也好。

杨伟打电话给我,说是四月一号到老家,四月二号有时间,三号四号他要扫墓,五号就要回兰州,我们只好四月一号赶回老家,我们把小孩的吃饭问题安排邻居照顾,再三叮嘱小孩以后,开车回老家去了。

我们回去是要经过我老家的县的,杨伟哥哥就是这个县里的副县长,我快到县城时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杨伟的哥哥,我说我和爱人马上到县里,意思很明显,是想见见他。

他说省里来人了,领导们要吃过中饭走,叫我等他,晚上请我们吃饭。

我开着车继续往回赶,老婆问我为什么不等一下午,我说,他在乎我,晚上就会来市里,他就是还记住我,晚边也会打电话给我,如果到晚上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明天的谈判就是应付了。

我那同学,我那二十几年的“兄弟”,那天下午和晚上并没有打电话给我,我知道一切都是白费了,合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第二天,也就是四月二号,杨伟来市里了,他在一家茶座坐好以后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我和我老婆过去了,他叫服务员给我们泡了杯绿茶,然后他就开始对我们说话:

“我本来想打电话和你说明的,但我哥哥还是要我来找你,我们合作是不可能的,你那摊子那么大,再有利润的行业都会被吃空。”

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介绍说我已经归还了银行的钱,后勤人员也裁减了一半以上。

我老婆插话道:“你也可以收购,收购一部分你用的上的东西,你也可以委托我们加工,总比你在投资去新建生产线合算吧?”

杨伟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晚了,我的设备都订好了,过两个月就有产品出来了。”

他起身又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嫂!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挥挥手,叫来服务生,给了一百元钱,说了句“不用找零!”然后越来越胖的身子带着气喘,一摇一摇地走了。

我老婆开始是发呆,然后就抱着我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