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无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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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见小管

我把遗书写在QQ空间里面,为写遗书我申请了一个QQ号,这个QQ小号只有一个好友,那就是我自己。

我用邮件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QQ大号,一直在未读邮件里,信中告诉子女小号的账号、密码,叫他们登录来看空间。

一次打拖拉机时,我故意说停电了,打电话给在读大学的女儿,叫我在上大学的女儿上我QQ去拖拉机群解释解释,并要求她记住我的QQ密码,说是怕下次还会遇到这类事情,我想我有意外了,女儿就一定会上我的QQ,他们自然就会看到遗书。

遗书写了一个开头,余下的是一系列日志。

老婆、女儿、儿子:

当你们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无忧无虑地在天堂了,即使就是我没有离开你们,那也只是一具躯体,不会有感情有思维的,你们要理智对待,不要做无谓的努力。

我精神衰弱诱发的精神分裂,我自己知道总有一天会出意外的,不是意外地死了,就是成一个真正的神经病人,前者你们是短痛,后者会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影响,是长痛。

不管我是怎么死的,即使是自杀,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精神失控之下的无意识所为,因而我没有死亡的痛苦,只是给你们带来了痛苦。

我很爱你们,我也爱这个世界,我努力了近二十几年,我一直想给你们创造无忧无虑生存环境,让你们幸福一辈子,但很多很多的事我都没有做到,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都没有做,有些事我可以放下,有些事却必须你们去承担,特别是爷爷奶奶,万望你们替我尽孝。

我已经身无分文了,留给你们的是几十万的债务,借债还钱,父债子还,你们不要找法律上的任何借口逃避债务,一定要努力把钱还上,那怕是用几十年时间,万一有难处,可以把别墅卖了,重情重义地活着,你们就会看淡很多物质的东西。

请你们仔细阅读这个QQ号里的日志,我想到什么就会记录在里面,我现在已经很难集中精神了,能写这些都是意外。

随后我写了很多的日志,有交代事情的,有自己人生感悟的,杂乱无章,但字字都发自内心。

小蔡老婆自上次被我掐了以后,她完全知道我的病情了,一直想我去就医,我告诉她这类病是不能声张的,难道要我去精神病医院?我说我现在在网上打打牌,心态调整好了好多,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我也介绍了我在大学里也得过此病,也像这样严重。

她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还是经常来陪我,但我知道每次她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虽然表面上像往常一样,我更多的是和她聊打牌的事,聊聊网上的一些趣闻,我一直努力把自己的思想集中在另外的天地。

我依旧很牵挂父母,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打电话去问候他们,我也叫儿女俩要常常和爷爷奶奶联系。

每次我给父母打过电话后我心情都会非常不好,特别是听到母亲每次唠叨要我去看看小管,我心中的无名火就会上来,我觉得我能让他们去,我已经是大度得不能再大度了。

日子熬到了秋天,刘家村的桔子又将丰收了,水库开始打渔了,风水先生预言我们家有大难的这一年过去了大半,我渐渐感到侥幸起来,我估计我的病可能是最大的灾难,我甚至认为小管的病,也是帮我父亲顶替了灾难的,想想也该感谢感谢他。

一次我外甥打电话给我,说是他爸爸非常想见我,说是他爸爸快不行了,哀求我一定赶紧去见上一面,说着说着外甥在电话里哭了,然后我们都沉默着,我只好挂了电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去。

几个小时候,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大妹妹又打电话来,说的还是同样的事,说着说着也哭了,我开始心软了,我觉得不去见小管一面有悖常理,我决定去了。

小管依旧住在医院里,依旧每天花着巨额的医疗费用,可想他是不甘心的。

他除了因化疗掉了很多头发,除了瘦成个猴子似的之外,精神状态貌似还好,见我就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随后还微笑着请我坐。

“哎,人生无常啊,想不到我这样快就会死。”他淡淡地说,好像是在说别人一样。

“你还记得我们是那年认识的吗?我们是1996年认识的,是预考结束,当时我是乡中学预考考上的,那所中学预考只考上三个人,我自以为我是很了不起的,但我见到你时,我失望了,你预考是全县前十名。”

小管见我没有开口说话,他自个在说。

“我去见你是和你父亲一起,其实我父亲和你父亲早就商量好了,我考不上中专就和你妹妹订婚,当时我的压力非常大,我拼命想考上中专,想摆脱农村,想摆脱过早的婚姻,我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结果,我差七分考上中专,我父亲不让我继续补习,强迫我和你妹妹订婚,从此我对你就很嫉妒。”

“后来你读大学了,在乡亲们的眼里就是一颗耀眼的星星,而我却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的劳作着,我心里暗暗的下决心,我要超过你,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很多很多的比试。”

“我自以为我象棋下得很好,第一次向你挑战的是象棋,结果你象棋比我好很多,当你除了车还赢我时,我伤心地哭了一晚上。”

“那时《少林寺》的电影刚刚放过不久,习武一时成了风气,我就开始练武,每天极度劳累之后,我还坚持练很久,我想这个你怎么也不会赢我的。”

“可是寒假回来,你可以双手平伸像《少林寺》电影里面一样提起两桶水,我很吃惊,那可是一百多斤啊,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

“我就想和你过过招数,你三下两下就把我摔在雪地里了,你还笑我是花拳绣腿,你还说你是正宗南拳的弟子,那张狂那得意的笑脸,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在今后的交谈中,我发现你记忆力惊人的好,我们过去的很多事,我只是一个模糊的记忆,你可以把当时的细节都回忆起来,我诅咒记忆力好的人会短命,我还编造了一个故事,我想用来打击你的,可你就像没听到一样。”

“大家都说你长了一副福相,你刚刚办厂那时,我们厂里只有一个公厕,我们几乎天天早上是一起去上厕所的,我一直便秘,而你一直很顺畅,我又编造一个看相的故事说拉屎快的人,什么财都拉掉了,根本没有福气可言。”

“我比你高大,我后来就在穿着上去改变自己,我走在你身旁时,我总在暗示你这方面永远也不要和我比,但你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直是你手下,我一直活在你阴影里,我一直就想脱离你,所以后来就有我们那么多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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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斗了十几年,现在你总算是赢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斗了,这些话我不想带到阴曹地府里去,所以我一直想和你聊聊,我知道你恨我,看到我这样子,你一定是很开心的吧?!”

小管说完了,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使命。

“说什么啊!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安心养病,现在医学水平很发达,不要放弃治疗。”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随口安慰安慰他。

“我要你来见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听说你在刘家村上班是享受副教授待遇的,我不行了,你确实是个人才,看在你妹妹你外甥情面上,你来帮帮我们吧!我给你正教授的待遇,年薪十二万,你看行不?”

小管说完,眼睛一直盯着我,期盼我同意。

“我来你放心?!你不怕我把你公司变成我的?”我几乎有点冷笑地反问道。

“我放心!我知道你答应的事是雷打不动的,你这点永远是我学不到的。”

“我不会来的,你既然知道我说一不二,就不要为难我。”

“年薪可以商量,我公司稍稍管理,一年百把万是好赚的,要不就十五万一年?你考虑考虑下吧?有想法也可以说啊!”

我开始觉得无聊了,他依然爱财如命,他依然视我为工具,我真想告诉他,我想要他的全部,我想告诉他这些很多都是他损害我的利益的来的,本该就要归回我!

但我没有说,那样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他宁愿公司破产倒闭也不敢请我去,我也不想再去伤害他。

上苍是公平的,报应不需要人为地去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