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飞霜在人间似乎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和借口了。她于是再次回到了幽谷,等待着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次羽化登仙,重新回归天宫。
此后的每一日,飞霜都在幽谷之中,犹如多少年前一般,与众多幽谷中的精灵为伴,早上给他们讲早课,午后坐在那座冷峻的瀑布下打坐修炼,飞霜闭着眼睛,可脑海里却总浮现一幕幕曾经与朱烈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飞霜突然飞出雨帘,她潜入潭底细细地感受着潭底彻骨的冰凉,此刻,她似乎才能真正感觉到内心的宁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季湘云和江柔玉都投胎转世了,这一天,飞霜在幽谷中吹起了久违了的玉箫。小狐狸们从山谷里跑了进来,急忙地说道:“仙子,外面有很多很多人经过。”
“什么人?”飞霜停下了箫声,随即问道。
“听那些人说,是烈王的义军,已经打下了大半壁江山了,现在正长驱北上呢,沿途越来越多的民众自愿投军,队伍越来越大了,所以有这么多的人。”一只小狐津津有味地讲述着她沿途回来的见闻。
“民已归心,王爷坐拥江山看来是指日可待了。”飞霜暗暗心想,一面也担心着王爷。
夜里,飞霜还是忍不住,偷偷到了朱烈现在军营驻扎的地方,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朱烈明显消瘦了许多,但还是难掩英俊,且更添了几份稳重的魅力。他高大的身型,只穿着单薄的长袍。飞霜现在有了法力,分明看到了朱烈四周弥漫着强烈的紫气,惊讶道:“紫气?原来王爷才是真龙天子?”
只见此时蓝彩蝶捧着一盏宵夜走进了朱烈的营帐,十分客气地说道:“王爷,夜深了,先用点宵夜,早些歇息吧。”
“搁着吧,本王还不饿。你先歇息吧。”朱烈眼睛一直盯着行军的模型中看。
“是。”蓝彩蝶放下宵夜正要离开,然后不忍心地转身,低声说道:“据京城探子回报,皇上将董氏和太后都幽禁了,似乎是……是为了王妃。”
“继续说。”朱烈依然很镇定地看着地势模型。
“京城的百姓纷纷传说,有的说王妃是神仙下凡,有的说王妃是妖精,有的说是鬼魅……各种神乎的说法都有,有的人还说亲眼看到王妃化成一缕青烟,然后皇上……皇上此后就卧病不起,荒废朝政。”蓝彩蝶据实汇报。
“这恐怕也是居心叵测之人有意煽动民心罢了。本王乏了,你也下去歇息吧。”朱烈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红旗标识,眼中泛起了丝丝哀伤。
只见朱烈揉了揉稍有湿润的眼睛,在军事地形模型旁看起了兵书,飞霜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似乎是快要天亮了,朱烈才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飞霜悄悄地显身出来,然后拿起了远处一件披风,轻轻地给朱烈盖上,叹道:“一个为了爱,可以毁灭所有,只为了能占有;而另一个为了爱,却选择了成全,为了百姓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
然后,她缓慢地走到了地形模型处仔细地看了起来,分析道:“王爷用兵果然巧妙,放弃短途的直驱进攻,绕过山西,驻军蒙古边境,直逼京城,即可躲过城南的重兵,也避免正面交锋伤到无辜百姓。不过,若是兵分两路,其中一路军绕道蒙古,再由察哈尔南下,两路夹击,京城就是瓮中捉鳖了。”飞霜一边摆弄着,一边嘀咕。
此时,朱烈好似听到什么响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飞霜连忙隐身消失。“王爷,王爷,好消息,王大人新打造的兵器明日黄昏就能抵达。这是王大人送来的信报。”一个侍卫从账外匆匆进来。
“好,太好了!老弟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朱烈激动地起身,却发生身上的披风滑落了下来,便问道:“蓝夫人刚进来过?”
“禀王爷,没有。属下在账外守了一夜,并无人进入过大帐。”那个侍卫严肃地汇报。
“知道了,下去吧。明早通知各将领,到本王这汇合,商议后天出发的路线。”朱烈缓缓地拾起地上的披风,有点不解。
于是,他拿着披风,走到了地势模型处思寻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插的小旗帜被移动过,成了兵分两路。
他拿起了那支插在察哈尔的小旗帜,眼眶湿润了,喃喃地说道:“霜儿,只有你,才会想到这样的鬼主意。”然后,朱烈将旗子放在了桌子上,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可是本王不能这么做。若是先帝还能看见,今时今日沦落到兄弟骨肉相残,想必先帝会心痛至极。本王本无意坐拥江山,只要皇兄能醒悟过来,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本王不会……本王真的不愿意……”只见朱烈握紧了拳头,攥得很紧,很紧……
“王爷,恐怕如今的朱宏会要让你失望了。”飞霜心痛地看着满脸忧伤的朱烈。
“霜儿,本王一切安好,你好吗?”朱烈握着披风,强忍着眼泪,说道:“本王知道你在,只是,人间多烦恼,你应该逍遥自在地驰骋在九天之上。今生有你,本王觉得很幸福,足以无憾。”
“果然,王爷全都已经知道了。霜儿也感谢上苍,让霜儿这一世有幸,做了王爷的妻子,和王爷一起为百姓做了许多事。”飞霜笑容满脸也同时泪流满脸。
这一切,居然被躲在账外角落的欧阳羽漱乔装打扮听到了,她惊呆了。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军营帐篷中,偷偷地写着便盏,天微微亮,她已经将信鸽放飞,上面写着朱烈的行军路径。
这只信鸽直接飞到了陈相设下的沿途驿站中,护卫京城的重兵立即被调遣拦截朱烈的大军。此时,朱烈还被蒙在鼓里,一场恶战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