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不好了!”王受任慌慌张张地赶到了王府。
“进来说。”朱烈看他眉眼间的急切,知道肯定大事不妙,赶紧招呼他到书房详谈。
“这几天市面上出现了盐货紧缺的情况,几家比较大的商铺都纷纷挂起了盐货短缺的牌子,整个伯海城只有欧阳世家一家有盐贩卖,但价格出奇地拔高,就像预先就知道市面缺盐一般。普通老百姓买不起贵价盐,有的已经多日不进盐食,有的百姓出现了大颈疱疮之症。”王受任立即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情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伯海的盐货一直以来都是从南部运来贩卖,南部盐货除了供应伯海,基本上大明大部分的地方都由它来供应盐货,只有它喊出短缺,后果都不堪设想。”朱烈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是南部盐田都是官盐,有律例在管着,按理说不会出现短缺才是,加之欧阳世家虽商贸做得大,但尽管再大,也不至于能控制官盐。一日不能找回盐货,伯海的百姓就要受苦了!”王受任很是担忧。
“兄弟,看来又是一场官商勾结的硬战,这一次恐怕要比上回开放商贸区要艰险得多,只怕内里的脏东西还不止官商勾结这么简单,做好准备了吗?”朱烈很严肃地说道。
“我们都惟王爷之命是从。”王受任坚定地回答道。
“好,现在第一件事,你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内打探出这次盐货短缺的原因,不仅要表里的说法,还要探出内里的东西。”朱烈细声地说道。
“是,我马上去办。”王受任匆匆地就走了。
南宫飞霜本来打算上茶的,结果躲在窗边听着,她都不敢进去。
“进来吧,都听见了?”朱烈问道。
“嗯,都听见了。”南宫飞霜将茶水放下。
“听后感,说说。”朱烈问道。
“盐货的交易量不是始于今日,长年累月从不间断,为何今日说断就断,这么多的盐货到底都去哪儿了呢?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被囤积起来了,而这个地方就是我们探查的关键。伯海人口虽不多,但一方百姓的盐货也不应该只有唯一来源,从无后备之路,若真无,那是谁给了谁权力操纵了这一切?这是我们要探查的第二件事。既以至此,除解救燃眉之急外,根除后患才是今后盐货的更生之路,盐货是必需之物,不可节流,唯有开源,这开源之法,便是我们要做的第三件事。”南宫飞霜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朱烈突然带有一丝微笑地看着这个充满智慧的女人,说道:“南宫丞相应该将你生成一个男人,他的相位便后继有人了。”
“这三条王爷早已想到了吧?就爱取笑我。”南宫飞霜撇着嘴说道。
“很明显,谁抬价谁就是囤积之人,想要做到一人独大,就必须有十足把握保证到私藏货品的安全,当今世上,唯有官与匪两条道走;私藏官盐是大罪,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应该走的是匪道。但这商匪勾结的大戏要奏效,官这个桥梁就少不了推波助澜,不管在盐运的控制上还是对供盐的控制上,都给了足够的支持,他们才敢如此大行其道。至于开源,伯海从前缺少清廉贤明的地方官,此举怕是从未提及,而如今王兄弟任父母官,但缺了这方面的人才,开源眼前是太困难了。”朱烈想得十分通透。
“如果王爷能将第一第二件事处理妥当,那霜儿就斗胆为王爷分忧,承担开源的重任。这个交易如何?”南宫飞霜自信地说道。
“哦?你有把握开源?”朱烈不解地问道。
“除了乏味的四书五经之外,其余古怪离奇的天文地理什么书我都爱读,当年我游走南方,我曾亲眼见过他们晒制海盐。伯海有盐湖,虽不比大海,但若能开发出盐田,供应一方百姓我想是足够的。”南宫飞霜的想法新奇独特,让朱烈大为吃惊。
“好。我们就做这个交易,我就等着你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朱烈微笑地说。
接下去的许多天里,南宫飞霜带着紫韵频频到盐湖边上视察,一直在边上踱步寻思,还是没有找到炼盐的法子。
紫韵在边上犯困,说道:“小姐,以前在南方,我看他们都是把海水放在大锅中煮出盐来的,咱们这别说弄几口那样的锅,光是这煎煮用的柴火咱们这也耗费不起吧!”
南宫飞霜继续再寻思,她心想:“紫韵所说的不无道理,此处不比南方,加上官盐有朝廷的支助,自然样样齐备,我们这个地方几近不毛之地,如何将这盐湖之水结成盐呢?”
思寻多日无果,南宫飞霜唯有回到房屋中努力翻查各种典籍,希望获取一点启发。
多日以来,南宫飞霜为探求“开源之法”,一直脱不开身。朱烈为了探查盐货短缺问题也是疲于奔命。
这一天,朱烈与王受任到了伯海城与陇海城的边境视察运押官盐的情况。他们等了整整一天,眼见着一车又一车的运押官盐经过,但第二天汇报却依然是伯海城紧缺盐货,那这些盐都到哪儿去了呢?他们都在百思不得其解中,突然一个侍卫匆忙跑了进来禀报,“大人,我们查明了,原来官盐都被祈隆山的土匪给抢了。”
“他们好端端的怎么抢起官盐来了?”王受任愈发不能理解其中的秘密了。
“这群山匪恐怕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躲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才是这次计划的得益者。”朱烈分析道。
“你是说……欧阳世家?”王受任恍然大悟。
“如果我没猜错,便是欧阳世家勾结了山匪,让城里盐货奇缺,仅存他们一家,然后哄抬盐价牟取暴利!”朱烈分析其中利害。
“若当真如此,这欧阳世家便比匪寇更可恶!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王受任咬牙切齿地说道。
“继续探查他们两伙人,若能探出官盐私藏之地,就能将他们的诡计歼灭。”朱烈镇定地说道。
“哦?是烈王爷……”远处此时传来了一声婉约娇嗔的呼唤声,乍眼一看,居然是欧阳羽漱。
“欧阳小姐?你在这偏僻之地做什么?”朱烈故意试探地问。
“那王爷不也在此地吗?王爷来得,小女子就不来得?”欧阳羽漱声线异常娇嗔。
“王爷,这儿风大,不如我们到前面的酒馆歇息一下,好好叙叙旧如何?”欧阳羽漱故意挑逗地说道。
“也好。本王正好也渴了。”朱烈望了一眼王受任,互通心意,便一起走进了茶馆。
他们进了一个厢房里用茶,小儿上了一桌子茶点后便退下了。
“来,王爷,我敬你一杯。”欧阳羽漱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扭腰摆臀地献媚。
“欧阳小姐,本官有一事想要请教小姐。不知为何近日城内官盐紧缺,唯独欧阳世家有货在贩卖?”王受任突然问道。
欧阳羽漱不高兴地收起了谄媚的笑容,然后说道:“这自然是我们欧阳世家平日里都囤积了不少货的缘故。欧阳世家是伯海城第一大商家,这点积存还是有的。”可见,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见势头不对,今日也肯定不是献媚的好时机,连忙推脱借口就先行离开了。
朱烈与王受任下意识地大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才摆脱了欧阳羽漱,心想舒了一口气,朱烈让王受任赶紧去探查事件,他就例行到醉仙楼听蓝彩蝶汇报京城的动静。
朱烈才坐下,杯中酒还没喝,蓝彩蝶也迟迟未来,突然场地全部灯熄灭了,重新亮起来时,只见舞台中央站立了一个婀娜的身影,从楼上还飘落了五彩花瓣,台中央的女子穿得半透明的蝉翼纱衣,若隐若现的裙摆如湖面波光粼粼在飘拂,她扭动着丰满的身材跳起了撩情的舞蹈,十分妖娆。
跳着跳着,从伴舞中脱颖而出,缓缓地飘向了朱烈跟前,身上香气四溢,熏得朱烈都头晕目眩的,认真一打量,才发现是那个妩媚妖冶的欧阳羽漱,她丰满的胸脯半掩半露,妆容描绘得十分精致和艳丽,看来她是希望能一击而中。
但欧阳羽漱的算盘注定要落空的,她从一开始就估计错了,朱烈并不是爱慕声色之人,此时,骰子从后堂救出了蓝彩蝶,骰子找到她时,她的手脚都被捆绑住了,是欧阳羽漱捉了她,还买通了醉仙楼的人,做了今夜这一场**大戏。
“王爷……”蓝彩蝶泪眼迷离地喊了一声,声音宛若青丝,扣人心弦。
“彩蝶……这是怎么一回事?”朱烈连忙上前扶住蓝彩蝶,关切地问道。
“是……是欧阳小姐……”蓝彩蝶没敢继续往下说。
“走,我扶你上楼休息。”朱烈扶着彩蝶要离去。
欧阳羽漱生气地让护卫都拦了上楼,一把拉住蓝彩蝶,说道:“王爷,我精心为您安排了今夜的歌舞,只为博君一笑,您竟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风尘女子?”
“放肆!给本王松开手,谁敢碰彩蝶一根头发,本王决不轻饶!”说罢,朱烈拉过来蓝彩蝶,直接扶着上楼,全当欧阳羽漱是透明人一般。
欧阳羽漱气急败坏,她暗下决心,必要雪今日之辱,要蓝彩蝶身首异处才能宣泄满心的愤恨。
“王爷,其实你没必要为了奴婢与欧阳家的小姐置气的,现在官盐的事情还没解决,与欧阳小姐交好,说不定还能从中探出点什么来。”蓝彩蝶不愧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临危不惧。
“彩蝶,你是本王的人,本王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朱烈的这番话深深打动了蓝彩蝶。
“多谢王爷。奴婢只愿终生服侍王爷,以报王爷大恩。”蓝彩蝶下跪。
朱烈连忙扶起她,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为了掩护本王,不惜声名狼藉,作为一个女子,你牺牲的已经足够多了。你是本王的红颜知己,可惜本王却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王爷不要这样说。一切都是彩蝶自愿的。不过彩蝶担心,事情恐怕要生变,最近太后甚是平静,越是平静就代表太后的心越不安宁,她生性多疑猜忌,我猜想太后会再派遣其他新人进来,一起探刺王爷的一举一动。若我们不能及时获知对方是谁,后果将不堪设想。”蓝彩蝶真是高瞻远瞩,对太后的个性也是十分了解。
“这一点本王也有考虑。但眼下官盐的事情紧急,本王要抓紧处理。其余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为本王分忧了。”朱烈说道。
“王爷放心,即便王爷不说,彩蝶也心中有数。不知王爷今日想听什么曲子?”蓝彩蝶是难得的侠骨义胆的女子,并且收放有度,即使满怀对朱烈的爱意,也不会让朱烈为难半分。
“就弹你最拿手的‘春江花月夜’吧。‘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总能让人充满遐想。”朱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那王爷就如旧,借着琴声好好睡一觉吧,一觉觉醒,说不定心中一切烦忧尽可迎刃而解了。”蓝彩蝶心如明镜,总能让朱烈身心放松,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