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请安完毕,四皇子和骰子出宫去了,南宫飞霜一人独自踱步在新房中,她心想:若能找到季湘云遇害时皇后与丞相窃窃私语的那片小树林,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参见四王妃,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纳兰贵妃身边的小丫头来请南宫飞霜到承乾宫去。
“好的,待我更衣后马上过去。”南宫飞霜礼貌地回应。
“给贵妃娘娘请安。”南宫飞霜恭敬地向贵妃行礼,然后看到迎妃也在殿内,就连忙行礼,说道:“给迎妃娘娘请安。”。
“赶紧起来吧。”纳兰贵妃慈祥地示意紫韵扶起南宫飞霜。
“霜儿,你该改口了吧,还声声唤贵妃娘娘,呵呵。”迎妃爽朗的笑声把小公主吸引了进来。
“母妃,贵妃娘娘宫里的蔷薇长得可漂亮了。”小公主高兴地走了进来。
“那不正是咱们蔷儿的名字吗?”迎妃开心地逗着小公主。
“蔷薇,既有柔美花瓣,也有强韧棘蔓,蜿蜒城上。皇上说,咱们的襄城公主就是这样,外表柔美,内心强韧,就如这壮丽的蔷薇。”纳兰贵妃也打趣说道。
迎妃十分高兴地摸了摸小公主的脸,然后陷入了一阵悲伤,说道:“本宫福薄,无育有皇子,仅有蔷儿一人承欢膝下,但愿蔷儿幸福快乐,便于愿足矣。”
“妹妹生公主后,身体虚亏以致无法再生育,实属遗憾。但小公主乃皇上唯一的公主,视之为掌上明珠,毫不逊于诸位皇子呢。妹妹不必感到忧伤。”纳兰贵妃连忙宽慰道。
“贵妃姐姐,妹妹产后虚亏,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都已成定局,妹妹亦知深究无益。妹妹现也只盼安生立命,保全好公主就好。”迎妃眼神既有愤恨也有忧伤。
“妹妹能如此想,就好了。过去的,确实多想无益,公主出生后,皇上随即晋妹妹为妃,可见皇上对妹妹的重视。”其实纳兰贵妃何尝不知,迎妃所指的是产后皇后私下做的手脚,才致使她母体受损,终生不孕,但又有谁敢宣之于口呢?
“生子无喜,生女莫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襄城公主聪明可爱,才貌双全,日后成就绝不逊于卫子夫。”南宫飞霜一席话,着实让迎妃释怀。
“难怪皇上常说四王妃文采斐然,果然如此啊。”迎妃微笑地看着南宫飞霜。
“母妃,这个就是神仙姐姐。她就用一只玉箫,救了女儿。”襄城公主突然冒出来这样的一句。
“哦?原来公主说的神仙姐姐便是四王妃。多谢四王妃救了公主。”迎妃礼貌地点了点头。
“奴婢不敢当。小公主才真正是天生丽质呢。”几人就这样从阴霾的气氛中解脱出来,说说笑笑了起来。
“参见贵妃娘娘。”皇后身边的太监进来了。
“公公怎么来了?”纳兰贵妃疑惑地问道。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说现在快入秋了,今年秋凉来得早,各宫需及时添衣加被褥,这是西六宫的份例,有劳娘娘分发到各处。”那位太监老练地说完,就行礼离去了。
“妹妹,正好你在,那你就先挑吧。本宫瞧着,那套橘红飞纱绸衣,还有那件彩霞轻缦里裙,与妹妹正好相配。”贵妃指着那几件衣服示意侍女拿给迎妃。
“多谢姐姐,姐姐向来最照顾妹妹了。”迎妃一边起身拜谢,一边咳嗽了几声。
“妹妹,这是怎么了?本宫发现你这段时间纤瘦了不少,找御医瞧了吗?”纳兰贵妃感觉迎妃气色很差,有点忧心。
“妹妹这病根从蔷儿出生后,就一直时好时坏,俗话说心病难医,妹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宝贝女儿罢了。”迎妃又咳嗽了几声。
“妹妹,且放宽心。养病要紧,为了公主,也要好生养好身子才是啊。”纳兰贵妃慈爱地嘱咐道,并且让侍女搀扶迎妃回宫好好休息。
“来,霜儿,到母妃身边来。”贵妃招呼南宫飞霜到身边坐下。然后问道:“你冷眼瞧着,是不是觉得这后宫甚是可怕?”
“母妃……”南宫飞霜看到贵妃的感叹,不知怎么回应才好。
“霜儿,母妃只告诉你一件事,在宫中想要获得身心自由,活得自在,唯一方法唯有握住男人的心。”贵妃娘娘语重心长地跟南宫飞霜讲着她的后宫生存之道。但南宫飞霜并非都能认同,她心想:难不成女人的一生只能以男人为中心围绕而转吗?除此之外,便再无生活意义了吗?
南宫飞霜陪着贵妃用过午膳后便退出了承乾宫,她开始思念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怀念起自己宫外多姿多彩的生活,她也不知走向哪里,这条小道似曾相识,她不知道这就是新婚那夜,四皇子带她穿过的那条小道。
她穿过小道后,从一个小树荫下钻了过去,一如那夜四皇子带她迅速走过的那个捷径,于是到了他们比剑的那个小树林里,她这下彻底迷路了。环顾四周,好像都长得一个样。这时,背后出现了一个声音:“怎么?嘴馋了?”
是四皇子朱烈,他正躺在树林边上,背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呢。南宫飞霜吓了一跳,结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这时,好像传来了一些脚步声。四皇子连忙一把将南宫飞霜拽了过来,躲进了树丛里,掩住了她的嘴巴。
“爹,我估计时候差不多了。您可要提前做好准备,现在南宫丞相显然会站在纳兰贵妃的一边,会成为咱们宏儿最大的障碍。”这似乎是皇后的声音。
“女儿放心,爹会筹谋周详。你与宏儿就安心等着坐享天下就是了。哈哈哈哈……”从他们的对话猜测,这应该是陈相的声音,还有那阴险的笑声。
“女儿如何能放心,本想顺水推舟,让朱烈娶了那个普通民女,谁知竟是南宫家的女儿。本宫这回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那个朱萌蠢钝如猪,木讷无趣,宏儿对她厌恶得很呢。”怡皇后忿忿不平地说道。
“女儿莫急,待咱们宏儿龙袍加身之日,你还愁后宫缺少名门闺秀吗?但现在,还不能亏待了朱萌,她父亲殷亲王可是手握五万兵马。”陈相城府极深。
“女儿当然知道。否则本宫哪能容下这样的一个儿媳妇,看着她都不痛快。”皇后言辞间似乎很是讨厌凌月郡主。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宫去吧。还有,千万不能让宏儿知晓当年之事,此时你们必须母子同心,方可成就大事。”陈相吩咐道。南宫飞霜立即眼睛瞪得老大,她巴望着他们会说出当年之事便是湘云遇害的那件事,结果他们匆匆而散。
南宫飞霜待他们散去后,连忙挣脱开被掩住嘴巴的手,说道:“你在这正是因为嘴馋美食吗?”
“要不然呢?”四皇子依然做出不羁的姿态,然后继续躺在树干下闭目睡觉。
夜里,侍女们伺候南宫飞霜换好了就寝的寝衣,现在入夜已有凉意,她便早早爬上床准备就寝了。此时,四皇子走了进来,一边解开自己的衣带。
南宫飞霜连忙吓得坐了起来,挡住自己的胸口位置,指着他,结巴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的寝宫,你说我要干什么?”四皇子一边解下衣裙,一边坐到了床边。
“不……不是……那边不是还有个卧铺吗?”南宫飞霜十分紧张地说道。
“别说话。”然后四皇子突然一手将南宫飞霜按下,搂着她睡觉,南宫飞霜屏住气,心跳急速。四皇子慢慢地凑近她的耳朵边,轻声地说道:“如果想在后宫安身,别反抗。”
门外的一个身影离去后,四皇子立即转过身来,平躺着合着双眼说道:“这是内侍官,每天都需要向皇后禀报我的情况,皇后若得知我与你并非同床而眠,就会抓住话柄羞辱我母妃,更有甚者,还会给我母妃欲加罪名。睡吧。”他全程淡淡地讲述,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平静,也许是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
虽然对四皇子一无所知,可是南宫飞霜不知为什么,就是打从心里相信这个陌生的‘枕边人’。她深信,对于保护贵妃的心,无人比四皇子更真诚。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四皇子的内心,还隐藏着许多东西,他的外表不过是一张迷惑众人的面具。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南宫飞霜将一条棉被横在他俩人的中间,然后平躺在四皇子的身边,问道。
“嗯。”四皇子依然闭着眼睛回应。
“你今天不是因为嘴馋才出现在树林的,对吧?”南宫飞霜小声地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还想知道什么?”四皇子好像没有打算隐瞒南宫飞霜。
“今天听到的对话,你是怎么想的?”南宫飞霜步步试探着他的想法。
他居然只是一笑置之,依然闭着眼睛,淡淡地回答道:“并无新鲜之处。”说罢,沉沉睡去。
南宫飞霜看着这个英俊的脸庞,心想:并无新鲜之处?难道四皇子早已知道他们的筹谋?难道他真的没想过要继位?可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呢?如果他出现在树林真是为了美食而常去,那当年,他会不会曾看到过湘云被害的那一幕呢?
想着,想着,南宫飞霜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了。
一早醒来,四皇子已奉命出宫办差去了,他也没有吵醒南宫飞霜,自己悄悄就起身外出了。
“公子,我们回宫去了吗?”骰子在后面驾马追逐着朱烈。
“不急,今天事情办得快,天色还早呢,我们四周转转吧。”说着,四皇子一下子就下了马,让骰子将马放到一边去,他径直往闹市中一家兵器店走去。
“公子,来看看,这是上好精铁宝剑,削铁如泥。”店家一边说一边展示宝剑。
“确实剑锋尖冷,还有别的吗?”四皇子最喜欢收藏剑了,每次办差完毕有时间都会上这家店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好剑。
“这是新到的合金宝剑,比平常的剑要轻一些,是刚从西方进货的,在咱们大明不常见。”店家正要展示,门外突然有一群人驱赶着一个摆摊卖书画的书生。
“走走走,穷酸书生,也敢在天下城下摆摊,给大爷我滚远点。”一个衣着光鲜的纨绔子弟嚷嚷着。
“这位爷,您刚刚不小心撞坏了我的一幅画,您需要赔我钱才是。”那位书生十分礼貌地说道。
“诶呀呀……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吗?”那个纨绔子弟趾高气扬地说道。
“这位爷,咱们就事论事,不论身份。您是确实撞坏了我的画卷,应当赔偿。”那个书生半点不怯弱。
“给我砸了这个穷书生的摊,岂有此理。”那个纨绔子弟越发嚣张了。
“皇城脚下,我规规矩矩做买卖,我触犯了何条律例,你们有什么权利砸了我的摊位?”那个书生正气凛然。
“我是谁?哈哈哈……他问我是谁?哈哈哈……”那个纨绔子弟不可一世地看着周围的人,哈哈大笑道。
然后那个纨绔子弟拿起那个书生的画卷,使劲地泼在地上,那个书生上前反抗,被狠狠推倒在地,但周围却无一个百姓敢伸出援手。
书生脸露怒色,说道:“你太目无王法了,我要带你去见官,现场的百姓都是人证。”
“好啊,到时便看看官府是站在谁的一边,我也看看在场谁会为你作证?哈哈哈……”这个纨绔子弟真的无法无天了。
“我可以为证。”四皇子从店里走了出来,周围的百姓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出头鸟”。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陈相府里的人。”他嚣张地翘起嘴看了周围一圈,百姓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就越发得意了。
四皇子,一下子,就夺过店家手里的那把西方来的宝剑,“唰”的一声,将他的腰带给挑了,说道:“走,我们见官去。”
那个纨绔子弟拉着腰带,一边指着朱烈和那个书生,一边说道:“咱们走着瞧!”
百姓们纷纷哈哈大笑。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公子高义。”那个书生十分礼貌地作揖。
“只是路见不平,不必言谢。”朱烈一边看,一边伸手去捡起这个书生的画卷。
突然,有一幅画卷的卷轴松开了,里面一位女子衣带飘逸,剑眉星目地直视远方,手里握着一支雪白透亮的玉箫,样貌与南宫飞霜有八九分相似,穿的是可爱的淡黄色紧身小花飘花裙,梳的是她平日素爱的玲珑双发髻,发髻下的两个蝴蝶结彩带迎风飘扬。
“这个画卷……”朱烈拿起来细细地看着。
“哦……公子,不好意思,这是朋友的画,非卖品。”这位书生细心地护着,想要将其收起来。
“慢着,这幅画能卖给我吗?”朱烈志在必得。
“公子,这……这个画像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位姑娘,她的风姿让我震撼,便画下了。故说是非卖品。”原来这个书生,就是南宫飞霜说出“桂花酒酿汤圆”那番宏论相助的手握画卷的布衣书生王受任。
“实不相瞒,这个女子,是我的……我的好友。所以我想买下。”朱烈想了想,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还是不能说出南宫飞霜的真实身份为好。
“公子,那为在下这幅粗作题字吧,若能切合题意,我便慷慨相赠如何?”那个书生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四皇子朱烈看了看这幅画,就以草书写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位姑娘看来,不仅是公子的好友吧?在公子的心目当中,恐怕不仅仅是倾国倾城而已。既如此,在下何不成人之美,这副画卷就当报答公子的相助之义吧。”书生慷慨地将画卷呈上。
“先生不畏强权,高风亮节,他日必能为百姓请命。”四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下只盼能回到故里,为一方百姓解苦难,便于愿足矣。”那个书生很谦逊地说道。
四皇子将自己手指上羊脂白玉扳指脱下,交给那个书生,作为买画的报酬。
“多谢先生的画。后会有期。”骰子将马牵来,四皇子一下子跨在马背,策马扬鞭离去。王受任拿着扳指,转了转,看到扳指上刻得是一个龙头,里面刻得一个小篆“烈”字,心想:难不成是当今四皇子朱烈?
四皇子一回到宫里,立即就被叫到了养心殿,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大步走进殿内,只见气氛严肃,怡皇后目露凶光,还一边暗暗拭泪,二皇子站在皇后的身边安抚着。纳兰贵妃在一旁不敢作声。南宫飞霜站在纳兰贵妃的身旁,低着头。
“参见父皇。”四皇子恭敬地请安。
“烈儿,皇后说你在大街之上当众羞辱了陈相夫人的胞弟,那是你母后的亲娘舅,你怎么如此鲁莽?”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竟是怡皇后的亲舅父。
“启禀父皇,儿臣并不知晓是皇后娘娘的亲舅父,若早知晓,为正父皇的名声,儿臣应当场押他到衙门,好好治罪,以慰百姓之怨愤。”四皇子不甘示弱地说道。
“四皇子,你这话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也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堂堂皇子,为一蝼蚁小民,而折辱相府亲属,成何体统?”怡皇后又在拭泪,皇上本身已身体不适,其实没有什么精神去料理这样的事情,真是左右为难。
“启禀父皇,皇后娘娘口中的蝼蚁小民,正是我大明的百姓,儿臣只知是非黑白,不知远近亲疏。”四皇子性子刚烈如火,根本不肯退让。
“放肆!怎么这样的态度与皇后说话?给朕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话音未落,南宫飞霜立即上前阻止侍卫将四皇子拉下去,跪拜皇上说道:“父皇息怒。四皇子性情冲动,言语中有冒犯皇后娘娘之处,纯属无心,请皇上与娘娘恕罪。”
“霜儿,对此事,你如何看?”皇上故意试探。
“启禀皇上,若就事论事,臣媳认为四皇子并无过错,他不过做了一个为人臣者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南宫飞霜言辞镇定地回答着。
“那就能全不顾皇后的颜面、朕的颜面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了?”武帝继续试探着问。
“启禀皇上,臣媳斗胆,古有汉武帝严惩舅父田蚡,大唐则天大帝手刃亲侄儿贺兰敏之,均是骨肉至亲,所为何?为天下,非一已私欲。霜儿相信四皇子对皇后娘娘绝无轻视之意,更无不敬之心,反之,正正是为了维护母后的清誉,未免百姓误以为是娘娘关系,才致使亲眷横行,目无王法,故此为之。”南宫飞霜伶俐地一溜烟说完,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好一个胸襟广阔的儿媳妇啊,朕今天就看在你求情的份上饶了烈儿,你带着他回宫思过去吧。”武帝心里暗暗感谢南宫飞霜的解围。
怡皇后心中十分仍不痛快,她心想: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们一个个都受尽煎熬,以泄我心头之愤。
“刚才为何帮我求情?觉得我肯定分辩不明吗?”四皇子回到宫里后,坐在文案前,一边悄悄藏起那副画卷,一边问道。
“我不是为你求情,我只怕最终罚不动你,倒是连累了母妃。”南宫飞霜其实心里也是有几分是为了帮四皇子的,但口不对心。
“当今天下,就快改姓陈了。百姓无辜被加赋、圈地,敢怒不敢言。现在就连远亲族人也敢狗仗人势,当街欺凌弱小。”四皇子用力地捶打着桌面。
南宫飞霜慢慢地在茶桌旁,拿出了她的玉箫,缓缓地吹奏出一曲“鹧鸪飞”。然后四皇子慢慢地松开了他紧攥着的拳头,然后闭着眼睛吟道:“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唯有鹧鸪飞。”
南宫飞霜微微笑了,然后继续吹完,曲毕,她说道:“创业容易守业难,既知不易,何须苦叹。尽力而为之罢了。”
四皇子看着她,然后淡淡地说道:“再吹一遍可以吗?”
南宫飞霜缓缓地再拿起玉箫,再吹奏了一遍“鹧鸪飞”。
眼见着,入冬了,今天的风雪来得特别早,整个宫殿都铺满了皑皑白雪,南宫飞霜头戴雪白绒毛发饰,卷住她的发髻,别致的红梅点翠簪花在发髻一侧插满,十分应景。她长期在南方游学,很是怕冷,贵妃特意赐给她一条雪白的兔毛围脖,一对兔毛绒毛靴子,她刚好穿着雪梅吐芳的绒毛披风裙,站在雪景之中,就像九天之外的梅花仙子。
“四王妃……”一个侍女匆匆跑来。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紫韵说道。
“皇上病重,现在太医们都齐聚养心殿了。”南宫飞霜连忙赶到养心殿,到了殿中,才见众多嫔妃跪在殿内,皇子公主皆跪在了最前面,纳兰贵妃连忙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皇上有令,命贵妃娘娘、四王妃进殿。”皇上身边的太监出来宣旨。
南宫飞霜搀着纳兰贵妃缓缓走入寝殿,皇后心中恨极了,到了临了了,居然心心念念的还只有纳兰贵妃。
“兰儿,朕对不起你,朕无法与你相守了,今生之约做不到了,只能期盼来世了。朕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只能是尽全力护住你和烈儿。”皇上撑不住了,说着说着就咳嗽得厉害。
纳兰贵妃眼泪直流,连忙拍打着皇上的后背,顺了顺他的咳嗽,然后哽咽地说道:“皇上,皇上先休息下吧,别说话了。臣妾无憾,无悔,陛下不必自责。”
“不,不,兰儿,你让朕说完。朕这一生,有过很多女人,但只有你,与朕是心心相印的,朕思前想后……朕要护着你与烈儿,唯有给你们天下最大的权力。”皇上紧紧地握住纳兰贵妃的手,十分悲伤地说着。
“霜儿……霜儿……答应朕,替朕守护好贵妃与四……四皇子……丞相……丞相一定要替朕,稳稳当当……地……把皇位……交到……交到……”皇上咳嗽得完全说不下去,贵妃急死了,连忙拍背。
“朕的……遗诏……诏……已经交付给南宫丞……丞相,一定……一定保护好……保护好……”皇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气眼见着就上不来了,贵妃几近崩溃。
“传皇……皇后!快!快!”皇上连忙让太监传召皇后进来,他要以自己最后的力气,将皇位顺顺当当地传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儿子。
“臣妾参见皇上!”怡皇后跪在床前,眼神充满着愤怒。
“皇后……皇后……你……答应朕,照应贵妃,辅助……辅助四皇子……登……登……”可能真的是天意,皇上始终无法说出那个登基的“基”字,就这样就龙驭宾天了。
纳兰贵妃心痛得哭晕了过去。皇后虽流泪,却十分镇定地站了起来,走出门喊道:“皇上……皇上已经驾崩了,最后无遗诏留下。”
怡皇后心里恨极了,眼睛看着远方想着:皇上,您终于走了,您就放心吧,臣妾很快,就会把你心疼的贵妃和宝贝儿子送去黄泉路上陪伴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