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真的很聪明。
它跟墙棍出去,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学会了等红灯。
红灯灭掉,绿灯亮时,它才紧跟着墙棍过路口。
它还知道,要拉屎,得去野外或者垃圾堆放场。
并且,也学会了捡破烂。
它俩的鼻子真灵,深埋土里尺把的地方,它们照样能找到。
有时候,它俩跑着跑着,突然来个急刹车,拿鼻子嗅地面,边嗅边刨土,刨出个深坑来。坑底下,就是个小铁皮,它俩也是叼上就往家跑。
还是它叼一会儿,它叼一会儿···
那天,它俩叼回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制茶叶罐罐来,放它们那堆烂货里。
金老汉见了,把铁罐罐拾了起来。
铁罐罐沉甸甸的,金州老汉照例要打开罐罐看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里面装满了黄金饰品——有项链、有挂坠、有耳环、有戒指,还有几个金制的龟,龟背上,有一颗镶嵌了的硕大的宝石。
没有任何东西能说明这东西是谁的。
金老汉对它俩说:“狗啊狗,知道不?这就是黄金、这就是金镶玉!你俩可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你俩可知道,这东西,能要人的命,也能救人的命?”
当着它俩的面,金老汉把捡来的东XC好。
包好的饺子,他的儿女不吃,都说家里有事,走了。
金老汉把饺子煮好,凉凉了,生怕沾粘一起砣了,一个个把饺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心想着,儿女再来,给他俩煎着吃。
金老汉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墙棍弹弓对饺子看都不看。
它俩知道,这东西金老汉都舍不得吃,是给儿子女儿留着的。
街上的人都说,金老汉养狗养出精来了。
要说这狗精,精到了啥程度?
——这狗,竟然会开小汽车!
墙棍领着弹弓去买东西,等着过秤的时候,弹弓跑远了。
因为弹弓看见一位妇女领着一个开玩具车的小孩也来到菜市场。
小孩停住车下来,刚刚走出不远,弹弓便跳了上去,开上车就走,还是靠右行驶。
墙棍发现弹弓不在眼前,要过东西急忙去找它。见它开上了车,便跳到车后座上。弹弓开车,它坐车。路上好多人观看,谁看见谁笑。
吸引了一个女大款。
女大款惊奇,暗自忖道:“这是狗么?”
问路人:“这是谁的狗?”
人告她:“金州老汉的。”
她又问:“金州老汉是谁?”
人答:“就那个捡破烂的瘦瘦的小老头啦。”
她说:“啊~~我知道了,原来是那个孤老头啊!他咋养得这狗么,咋把个狗养成精了?”
女大款越看弹弓越好,越好就越亲,就越想得到它。女大款本来有事,也不去办了,看这俩狗到哪儿去。
它俩前面走,她开车在后面跟。
弹弓开着车带墙棍往家走。
小孩追上来把它俩撵下来,把车要了回去。
弹弓、墙棍恋恋不舍地看着驶离的车,看了老半天才不看了,才继续朝家走。
女大款跟在它俩后面,一直跟到它俩的家。
它俩进门的时候,金州老汉正在院里拿放大镜看一本《文物鉴宝》的书。见狗后面跟进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来,甚是吃惊。
女大款拎着手包,笑吟吟地上前问他:“大爷,这是您的狗吗?”
金老汉问她:“你是问哪个?”
女大款说:“黄色的那个。”
金老汉说:“那是我给别人代养的。”
女大款:“您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金老汉摇头道:“不行不行,——那狗不是我的。”
女大款:“我给你钱。”
金老汉:“给钱也不行。”
“这是定金——”女大款拉开手包,取出钱来:“我还要给你多多的钱,你见都没见过有多少钱——只要你答应。”
金老汉:“钱再多也不行。”
女大款:“为什么不行?”
金老汉提高声音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那狗不是我的?”
金州老汉把女大款顶走了。
这个女大款叫林梅,是马大款老婆。
在马大款的企业里,林梅是总会、总经理,她办事他签字儿。
因为N矿不能继续经营下去,林梅就和老公商量再干个什么好。
说是搞房地产挺挣钱,觉得这行业系统庞大繁杂,加上自身文化不高水平有限怕干不好。
又想搞餐饮啥的,觉得这买卖太小,不值得费心劳神地去做。
选来选去,觉得还是搞酒店的好。
买块地方,盖起个大酒店来,哪怕自己不干就是出租出去也挣钱。
项目选好了,林梅就开始找地方。
听说市里有规划,要把市郊那地方搞成商业区。
林梅听说了,就老往这地方跑。
她知道这地方是属于某工厂的,就常来这儿找人谈事儿,没想到,让她遇上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狗狗。
林梅和马大款没孩子,两人寻了好多办法去试,看能否怀一个,办法用了不少,结果两人他不行,她也不行。
他俩想抱养一个,一直找不下合适的。
事情像是被谁设计好了,弹弓的出现,让林梅的心狂跳不已,她觉得她的心仿佛被一股股浪潮猛烈的撞击着,波涛汹涌,一种沉寂已久的情感不由地被焕发出来,是那么的温馨恬美让她无比感动。
——人知道,这就是那种被叫做母爱的情感,这情感排山倒海不可抗拒几乎让她流出热泪来。
她把这情况跟自己老公讲了,提到金老汉,说他有个狗狗,非常非常地想得到它。
她老公问,是什么样子的老汉?
她说,一个无儿无女捡烂货的老汉。
她老公说,不就是一个狗狗嘛,你花点钱把它弄了来不结了。
她跟老公说,她算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钱能摆平的。
他老公问:那咋办?
她说:你不是这地方还有朋友嘛,你打问打问,看有没有能跟这老汉说上话的。
她老公答应下来并安顿她说,咱也是苦日子熬出来的,应该理解下层人,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去做,咱就是一个老百姓,应该做一个本分老实的公民,不要给别人找麻烦。
我懂的。
他说,尤其自己喜欢的东西千万要合理合法地去争取,不要因为人家是个老汉汉就欺负人家,更不要以为一个小狗狗不起眼,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放任自己,不要就因为自己喜欢就强取豪夺,如果这样做就错了。
林梅答应下来,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找人。
他说这段时间缺人手忙过这几天就去。
马大款的鸽棚,林梅从来不去。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
她急着要狗狗,等不及自己的老公。
她给马六打过电话去,让马六即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