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形容眼前的一幕究竟有多诡异,甚至连恐惧的叫喊都忘了发出来,身子一下没稳住,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腿一下撞在床头柜上,剧痛袭来,我脑子这这才清醒了一些。狠狠一咬牙忍住疼痛,急急忙忙直起身子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不敢有一丝迟疑,直接朝着房门跑了过去!
谁知那老太婆看到我动,身子猛的向前一挺,伸出两只干瘪的手,一把扯住我的脚踝,我顿时失去了平衡,身体一个前倾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那不人不蛇的鬼东西尾巴一扭,一下从床底滑了出来,老太婆两手好像长着刺一般,抓得我脚上生疼。我不知道脚是不是被磨破了,现在也来不及管这些东西,刚一缓过劲来,心里一狠,朝着她脸上就跩了过去,想要从中挣脱出来。
可这一脚踢在她脸上,感觉就像踹到石头似的,反而是我脚底一阵发疼。老太婆脑袋微微朝后扬了一下,手上却没有放松一点力气,拽着我一点点向后退。
我急的大喊起来,手在地上乱摸,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砸她,奈何四周空无一物,只能急得直冒冷汗。我眼看着她身体慢慢竖直起来,尾巴立在地上,感觉说不出的巨大,不一会就有两米多高,我整个人被她倒拽在手里,不断挣扎着,却始终只是些无用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子一弯,沿着我转了一圈,我直接就被粗壮的尾巴紧紧缠住,脑子里顿时蹦出电视节目里蛇吃猎物时候的景象。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肉都被挤压着,痛得难以言喻,好像骨头随时都会断掉,血液把脑袋挤得炸开来。每每呼吸一下,身体上的压力似乎就加重一倍。老太婆那张扭曲的脸朝我凑近过来,神情说不出的痛苦,可又仿佛十分享受看着猎物被自己一点点勒死的过程。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处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响,我心里徒然一喜,只当刚才有人听到我的叫声,可转念又后悔起来,现在谁来不都一样白白送死吗?
可那撞门声却没有停下,一阵比一阵要响亮,我甚至能看到门被撞击快要散架的样子。但相比之下,这老太婆却完全无动于衷,视线一直未从我脸上移开过。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却也渐渐模糊起来。也就在这时,门板上忽然“咔”的一声,正中一块直接折断,我模模糊糊看到一只手从那缝隙里伸了进来,左右摸了一下落在门把上,使劲一拧,门吱呀一声就从外推了开来。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先是朝屋里看了一眼,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异常肯定他并没有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到,整个人的感觉异常淡定,就好像记忆里爷爷带我看那燃烧起来的屋子时一样。
他抬手在墙边摸了一下,然后用手一按,屋子里的灯骤然亮了起来,灯光异常刺眼,但也让我更加清楚的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我这才发现这怪物全身都是灰色的,除了脑袋和肩膀的位置和人类似,其余的都是长满了鳞片的蛇尾。酷似老太婆的面孔此刻离我不过十多公分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空无一物的嘴里忽然多了一排尖利的牙齿,一缕缕口水从缝隙里流淌出来。
可没想到几乎就在灯光亮起的同一时间,这大张着嘴的脑袋忽然向后退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子好似利箭一般,突然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我身体已经疼得麻木了,但耳边还能听到牙齿一下插进肉里的声音,鲜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在我眼前蒙上了一层红色。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头待宰的牲口似的,在这怪物面前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老太婆的牙齿全部嵌入我肩膀上,那嘴似乎越张越大,一点一点往里挪,仿佛想要将我整个吞下去。
我连呼吸的力气的都没有,嘴里也多了一阵血腥的味道。这时忽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呵!还挺凶!”
他话音一落,这怪物的身子忽然猛的一颤,我眼前一片朦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这蛇尾卷着我的地方忽然都散开来,我噗通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可被这么折腾一番,根本没有爬起来的能力。
这怪物身子在我眼前不断扭曲着,尾巴胡乱甩动,不知砸坏了多少东西,样子好像在挣命一般,可不论它样子多么痛苦,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天生就是个哑巴似的。
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眼前被血蒙了,只能看到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也不知这么过了多久,那怪物最后扭动一下,忽然就像死了一般,轰的一下倒在地上,忽然就不动了!
我转不了脑袋,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了那些东西被砸坏的声音,就这么过了大概半分钟时间。我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它一点一点靠近我,直到我面前才停了下来。
我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在我面前蹲下,灯光被他完全挡住,他定定看了我那么几秒,忽然伸出手在我眼睛上一抹,我原本以为他想帮我擦掉脸上的血,又睁眼一瞧,谁知他反倒一愣,讶道:“咦?还没死?”
我这才明白他是想帮我合眼,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却是哈哈笑了一声,忙伸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靠柜子坐着,身上慢慢有了知觉,肩膀的伤也渐渐疼了起来,好像有人在用力撕扯着一般。微微闭目休息了一下,我才长出一口气缓过劲来,看着那人在面前鼓捣着这怪物的身子。
说实话,看清楚他样貌的时候我多少还有些惊讶,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隔壁那初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人。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在蛇尾上刮着鳞片,也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与他那副淡然的样子相比起来,我和面前这怪物的尸体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刚刚脱困的过程太快,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一看,这怪物的脑袋却只有一半了,像是被一刀直接削掉,速度之快,手法之狠,让人难以想象。估计也就在我被咬住的时候,被这人直接动手收拾了。
我稍微恢复一点气力,挣扎着起来想要处理一下肩上的伤口,做个紧急包扎什么的。那人蹲在前面斜着眼睛朝我一看,也不知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不想随即就听他说:“别动了,你就躺那休息一会吧,反正也没多长时间可以活。”
我心里一惊,瞪着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咧嘴一笑,让人感觉有些阴沉,很不舒服:“你自己养妖,还连这都不懂,这妖怪一嘴牙齿都是些毒,你被它咬了,还能活才怪!”
他话音一落,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是一种与长相完全不符的表情,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这就好像古装剧里的书生脸,却偏偏配上了那种反派才有的邪恶表情一样。
他朝我靠近一些,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一遍,又伸手揭开我肩上已经被咬坏的衣服,看着我血淋淋的伤口,疑惑的说:“照理这么被咬一口一两分钟也就没命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死,还能有力气跟我说话,难不成你还有些我不知道的本事。”他沉吟一会,又摇摇头,“不可能啊,你连自己养的妖都镇不住差点反被弄死了,哪还有那种本事。”
我完全听不懂他口中的意思,但心里多少也明白他是个懂妖的行家,或许和我爷爷当年一样,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够遇上一个这样的人。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什么养妖?”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呵,还跟我装,你这点能耐,我还看不上。实话跟你说吧,我住到这里来,就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的东西。哪里想到会遇上你这么个初入行的菜鸟,我刚搬过来,你就把这妖怪装包里带走,我还估摸着你不回来了。这妖在我房间里没少逗留吧,我看着它掉下的皮,算着这两天也到发狂的日子了,没想到你今天就回来了。”
我越听越是玄乎,不过却对在云毅寒家里出现的怪事有了一些猜测,没准这怪物真如它所说躲在我包里跟我去了云毅寒的家里。可一想它这体型,又觉得不可能,哪知放眼一瞧,这才发现地上的尸体竟然已经小了一圈,就好像衣服缩水一样的,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体型,我才想起爷爷也曾说过“妖者擅变”这句话,这些东西总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但我听了他这些话,心里估计也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到头还想弄个清楚,换句话说就是死也想死得明白一些,不由硬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将那几天的事情讲了一遍。他听后,脸上身上变了又变,似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默了许久,才道:“这就怪了,不说你还没死,当说这妖怪为什么要跟着你,我就不明白。”
他这话说完,不由对我伤势有了兴趣,伸手帮我擦掉边上的血迹,我心里还在猜测他又打的什么主意,不想他话锋一转,忽然笑了:“就算你只能多活这几十分钟,我也想把这事情弄个清楚,也算我们俩有这个缘分,记住了,我叫夏如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