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无量山,整个大理的最高点。登上山顶,可用看见远处的千寻塔如伟人般伫立,冷眼看尽世间沧桑,塔边的洱海,似镶嵌在白练上的翡翠,美丽夺目。昆仑那边虽说已入初秋,而这边却是繁华似锦、艳冶鲜丽之景。许是好久没回来了吧,白狮趴在地上懒散地嗅着曼陀罗花的香味。“絮,该走了,以雪还在等我们的药呢。”云婆婆催促着白狮。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白狮打了个响鼻。“好了,好了,等以雪的病治好了,我们就永远住在这里,好不好。”像是回答云婆婆的话,白狮这才从地上坐起来,一路飞奔,激起一地落花。
此时的昆仑,虽已入初秋,却已经能感受到了初冬的料峭寒意了。苍鹰依旧在山上盘旋,那深遂的目光似能看穿雪下的一切。日光从云缝中射出,如条条金帛垂向人间。昆仑山上雪已经停了,雪后的昆仑宫少了几分雄伟,却多了几分素雅。日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五彩光华,恍若仙境。可再美也不过是个“囚笼”,囚住了南宫陌十年了,今后还要囚着他。
书房里,南宫陌的玉石案上堆满了从各地分坛送来的线报,他虽已不在长安,可那里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十分清楚的。当年护国军被解散,家眷都被流放到了北方荒芜之地,但还是留了一个人在长安,便是商洛山,此人与南山素来私交甚好,不过这只是表面,实际上他还是向着南宫陌,这多少有点感恩的意味。不仅如此,南宫陌走时把自己在长安的锦绣紫云楼给了他。商洛山虽说在南山身边只是个护卫,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要想入得了王府,得先过了商洛山这一关。
今日,商洛山的羽鹰传来消息,拜月教的四大护法已经在去往敦煌的路上,他们要杀了即将入主长安的华离。南宫陌有些疑惑,昆仑宫与各地分坛向来都是单线联系,华离入主长安辅佐华翔的消息也是通过“鬓云笺”传往各地分坛的,而这种“鬓云笺”只有通过风以雪特制的香料才能显示出来文字。
南宫陌陷入了沉思,全然没有注意到风以雪已经进来了。他叹了口气,将线报放在桌上,抬头看见风以雪进来了,便将“鬓云笺”递给她。“没想到还有人对十年前的事感兴趣,陌,查到是谁了吗?”风以雪放下线报,问南宫陌。“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是帝都方面的人,只是这个答案有太多的可能性了。”风以雪明白南宫陌的意思,对于十年前的事,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常听南宫陌提起过。
长时间的沉默,时光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当今的摄政王、当年的皇上华天雄要在酒宴上宣布继承人。太子在乾安宫里等候,各地藩王进大殿道贺,整个帝都张灯结彩,处处弥漫着喜气。风以雪徐步走入乾安宫内,那里一个英姿勃发的身影正对一个侍女发脾气,“拿个杯子都拿不好,你干什么吃的”。“离儿,你又在训人了,这可不是九五之尊该有的啊。”以雪劝诫道,并用眼神示意那个侍女离开。”“师娘,离儿不想离开您和师父,当了监国,就不能长伴您左右了”,华离的眼睛中有的还是十二岁孩子的天真。“离儿,师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现在是监国,一定要用‘朕’这个称呼”,以雪用手抚摸着华离的额发说,“离儿,你已经是一代国君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了,以后凡事都要自己考虑,不可轻易决断。再说了,你师娘不陪你,不还有国舅爷吗。”“我才不想理他,天天板着个脸,还是师父师娘疼我”,说完华离撅起了嘴。“行了,你要答应师娘,从今以后不准再发脾气了。来,让师娘再为你修一次鬓角吧。”“好啊!”,华离背过身去。以雪梳理着他的鬓角,小心翼翼,只是未注意以雪在他额后点了一下。
一切完毕,以雪放下木梳。“好了,去吧,离儿记住你是一国之君。”,以雪再三叮嘱。“知道了,师娘。”以雪目送着华离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一去是福是祸。后来便听说酒席进行到一半,华天雄正要宣布时,华离却突然抽出止水剑,化汽成冰,刺向华天雄,幸得南宫陌在旁一掌将玄冰击碎,并将其剑柄打落。虽事后风以雪查到是傀儡虫所致,但华天雄绝让不信,将护国军高层统领悉数崭杀,其家眷被流放到北方荒芜之地,护国军撤底解散。南宫陌身为护国军统领,又身为华离的师傅,难辞其咎。本来华天雄想把这太子费了,但南宫陌不忍,提出将华离带走,永不回长安为条件,放孩子一条生路。华天雄起初不愿,但念在护驾有功,又有南山在旁求情,华天雄才答应了他。
“我本以为当年事不再提,看来如今又有人觊觎帝位了。我一直好奇,当年拜月教的傀儡虫是如何入得了乾兴宫的,又如何种在了离儿身上,现在看来似乎有了答案。”南宫陌的话打破了沉闷。
“你是说帝都方面有内鬼?”风以雪面露担忧,“那我不能让离儿去了。”
“没事,有千绝在,应该无甚问题。”南宫陌安慰道,“以雪,你说当年护国军的家眷如今都还在吗?或许他们比我们更清楚当年事。麻烦你写位密报给商洛山,让他去查一下护国边的家眷里有没有人知晓当年事的。”
“好的,我这就去办,你也别太劳累了。”风以雪说完便出了门,却没有注意到门后那狡黠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