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我的头又疼了,恐怕时日不多了。”风以雪有些怅然地看着窗外。
“以雪,不要乱想。云婆婆不是说了吗,她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既然你的病是拜月教弄的,她是拜月教长老,定能寻得医治之法。”南宫陌紧紧抓着风以雪的手,似乎下一秒她就会飞走。
“算了,陌,我也是拜月教的人,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金针封脑’本就无药可治,你一定要为了我,让云婆婆去灵宫求无涯吗?如果当年不是他,你又何苦会在此。”风以雪叹了口气。
“够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你也莫再提起,这对你的病不好,”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不应发脾气,南宫陌理了理风以雪的长发,说,“放心,你会好的,不是说过我们永远要在一起的吗。我们还要回大理,去看你最爱的曼陀罗花呢。”说完,南宫陌望向窗外的庭院,那里一个瘦削却很健壮的身影正挥舞着长剑,将满地的雪花打在离自己一尺开外的地方。忽的只听一声脆响,院中石凳被劈成两半。
“唉,这孩子,到现在还放不下仇恨。”南宫陌的眼里满是焦虑。
“这倒和你很像,当年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你不惜与当今摄政王作对,甚至以死相逼。不过别人不知,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才是皇储。”风以雪的眼里充盈着敬佩的目光。
“当年也是情势所迫,不那么做,华天雄不会放过他,拜月教的人也会继续控制离儿,到时我大梁可就要立拜月教为国教了。”南宫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略为沉思了一会道,“十年了,你我看着离儿一天天长大,也不知长安城里,翔儿长成什么样了,他应该把长安治理得很好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有着南山在帮着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我一直很好奇,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你提出要带离儿走的时候,他为何不出面阻拦呢?怎么说,你和他是生死之交啊。”风以雪已然陷入了沉思。
南宫陌没有回答,只是跃下窗户,跳入院中,抽出身上软剑,刺向正在习武的少年。这一剑刺向少年左肋,剑势凌厉狠辣,丝毫不给少年还手余地。少年横剑格挡,哪知剑变细蛇将自己的剑缠住。少年运注内力到剑上弹开软剑,右掌击向来人左肋。南宫陌也毫不犹豫出掌相迎,拼了一掌,翻腾后又一剑刺向少年腹部,少年回身闪过,并一脚踢向来人面颊。南宫陌的剑如同银蛇吐信,刺向少年脚踝。两人来回拆了几十招,最终打了个平手。
“不打了,师父,您今天生谁的气了,怎么招招都像要了离儿的命一般,一点余地都不留。”少年气得做在石凳上撅嘴。
“哟,离儿你还生气了。行,那你告诉师父,我第一招刺你左肋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南宫陌问道。
“先闪避,再用‘明镜止水’冻结敌人兵器,”华离不假思索地回答,“可是,师父,您今天这一剑太狠了,还不忘加上个‘树开千花’,我要是不挡,能避得了吗?”
“可你明日便要下山,江湖险恶,刀剑无眼,为师不对你狠点,我如何放心,”南宫陌眼望远处天山,若有所思,抚摸着华离的头问,“离儿你现在还恨你叔父南山吗?”
“我是恨他,我恨他当年为什么不出来指证无涯,而且您当初执意带我走时,他为何一声不吭。师父,十年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不肯告诉我吗?”华离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师父。
“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仇恨,更何况这对你练止水剑法也无好处,止水剑法不是杀人的而是救人的。”
“救人的?”华离一脸疑惑。
“对,所以你必须放下仇恨,过去的便过去了。南山当年也实属无奈,至于十年前的夜晚到底生了什么,你也没必要知道。走吧!我们回房用膳,你师娘等急了。”南宫陌起身便走,华离跟在后面。昆仑山上的雪又下起来了,湮灭了师徒的脚印,也将十年前的往事化作雪花飘飞在空中。
第二天一大早,昆仑宫门外,华离早已在此等候,一看见南宫陌和风以雪便迎了上去,叫道:“师父师娘,徒儿今日便去长安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真舍不得你们。”
风以雪看着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孩子,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要去长安,去辅佐一个处心积虑让自己登不上皇位的人,竟有些舍不得。倒是南宫陌,清了清嗓子催促:“以雪,时候不早了,让他去吧!离儿,还记得我交代你的几件事吗?”
“一是下山后先找到敦煌分坛的商洛海,二是昆仑玉令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示人,三是不要忘了练止水剑法,”华离似乎感觉到了风以雪的担心,安慰道,“师娘,您不用担心,有千绝师叔陪着我呢。”
“千绝兄,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南宫陌朝千绝挥了挥手,两人在雪中只说了一会,千绝便过来叫正在和风以雪说话的华离,“走了。”“师娘,我走了,我这次走一定要在长安城为你求得名医,治好你的病。”说完便和千绝一起下山了。
“陌,你说我们隐瞒了他十年,这样好吗?”风以雪的眼神始终未从华离的背影离开。
“以雪,毕竟当年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告诉他,他今日还会去辅佐华翔吗?快进屋吧,天冷,对你的病不好。”说罢,南宫陌紧了紧风以雪的披风。
“那你呢?”“我再看会。”风以雪徐步走进正殿,只留南宫陌一人在雪中伫立。
“离儿,以后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南宫陌叹了口气,转身回宫。雪停了,苍鹰在昆仑山上盘旋,找寻着猎物的踪影,永不停歇。谁都没注意到,昆仑宫大门上不知何时多出个身影,忽而转瞬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