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周易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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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卷一(5)

小媳妇已经成了祖母级了,在家是老奶奶,在宫廷是老太后。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家中规范已经形成,只要处理事情遵循原则,执行事情有威严,做到了这两点,家庭就会幸福美满到永远。

《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反身,以身作则也。家长所谓的威信并不是靠强制使人畏惧服从,而是靠自己的言行作出表率而使人敬服。

〔按〕:串联一下全卦:

初九:闲,有家——终于安家了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心思都放在理家(家务)上

九三:家人嗃嗃,妇子嘻嘻——注意家教。

六四:富家——维护家庭利益,以保持家庭富裕兴旺

九五:王假勿恤——家里井井有条

上九:有孚威如——深孚众望

本卦中容易发生误解的是:“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

通常训假为“至”,解释为天子也要懂治家之道,或者天子能以天下为家,所以不必忧虑操心。这类解释主要是想表达由于天子懂得治家,并且能以天下为家,所以天下百姓就可以放心了,和睦相处的意思。天子心怀天下,百姓就放心,勉强是一种解释,但放在这里却有点不知所云。

31卦—38卦,是讲婚姻家庭,其中37家人卦的主角是主妇,是阐述主妇在家庭中地位角色的卦,所以《象》曰“交相爱”,是指夫妇之间,而不是君主与百姓。

38睽卦雅正

【题解】从31卦—38卦都是在讲一个人成家立业中成家这部分的事情,睽是其中最后一卦。睽,乖离,反目,形容意见不合。居家过日子难免有些锅边碰饭勺的小磕绊,作为偶卦,睽卦是对家人的补充,讲怎样处理家庭内部矛盾。

瘙椗睽,小事,吉。

意见不统一,你想这样办,他想那样做,怎么办呢?“小事”,这个词先给家庭矛盾定了性——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须计较。之所以吉,是因为过日子就是这样,在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调和下有滋有味地度过。

《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

林火与大泽是两类不相容的事物,人与人之间有时也是各有立场,难以统一的。作为君子,就会开动他的大脑,运用他的智慧,用共同的利益来把不同心思的人联合、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共进退的团体。家庭生活也是这样,作为家长要求同存异,充分发挥个人的特长,使全家劲往一处使,走向兴旺发达。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初九对应家人的初九,还是新婚阶段。这时有了口角、矛盾,怎么办呢?悔亡——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里。马丢了不用去找,不久会自己回来,所谓老马识途。人也这样,有矛盾没事,能和好就行。意思是说:作为女人,像“丧马勿逐,自复”那样主动妥协才对。这个观点,包括后面的几个说法,都带有妇女三从四德的礼教色彩。恶是丑陋,不好。恶人,丑陋的人,做了坏事的人,在此指小两口闹别扭时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丑陋形象。虽然吵架了,心里不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小日子还是才开始呀,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要互相面对。所以“见恶人”,是主动面对不愿见的那个人,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意思。《孟子·离娄》下篇:“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虽有形残貌丑之人,斋戒沐浴,也可以祀上帝。本卦中的恶人也是指形容丑陋,但这是吵架后观念上的不顺眼,不是真长相丑。无咎,是说这个时候不要犯过失,不要意气用事,使得矛盾扩大、激化,那样对今后的婚姻、对双方的父母都是一种伤害。

《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

辟,古同避,躲、设法躲开。前去见那个可恶的人,是为了避免过失,即避免问题扩大化。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九二才开始进入家庭角色了。主这个字,明夷的时候遇到过:主人有言。主本义灯心,引申为主要,婚后男人为家庭的主心骨,一家之主,所以在此主即夫君。在巷道遇到男主人,这样才没有过错。这句话似乎很突兀,结合家人就好理解了。家人六二:“无攸遂,在中馈”,是说一心理家。

这里进一步指出应该怎么做——要在胡同口迎接下班的老公,早送晚迎,这样才是应有的妇德。以此比喻主妇知书达理,礼仪周全。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未失什么道呢?封建社会中夫为妻纲的为妻之道也。

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曳(yè)是拖,拉。掣是拉,拽。掣,孟氏《易》作“觢”(shì),指两角直立的牛,反叛状。见,看见有辆车,这是打了一个比喻。好比一个大车停在那里不能动,拉车的牛直往后退,就是不往前用力。大车就拖曳在那里,机动车现在叫熄火了。这时赶车人怎么办的呢?劓,本义劓刑。刀割鼻子,古代五刑之一。在此是对牛鼻施刑,指用绳子穿牛鼻。栓牛鼻是古人发明的一种能有效对牛控制的方法。其人天且劓,是一副驾车人赶车的图画,拉车的牛不听话,赶车人天之,天即天空,赶车人一手挥舞着鞭子驱打着,一手拉着牛鼻绳牵引方向。结果呢?无初有终,经过一番较量,牛虽然开始不老实,但最终还是屈服了,按着赶车人的指令拉车。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天”字,十分形象的描写了赶车人在空中甩着鞭子抽打牛儿的情形。这一爻具体指出遇到不听话的家人该怎么办。还是那个原则,偶卦一定要结合奇卦看,不然很多时候摸不到头绪。

《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车停在路上,当然位置不当。最后继续向前走,是因为车修好了,对爻辞说的牛车则是驾车人用鞭打等强硬手段把牛驯服了过来。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九四之睽孤,好比一场家庭风暴,主妇是处于风暴的中心,飘飘摇摇。九四对应的是个王熙凤式的主妇,一心为家,想方设法维护家庭利益而得不到大家的理解,在家人的眼里,她似乎过于抠门算计了,所以才会有本爻所说与众人不合而孤独的情况,甚至备受指责,终于因为某个事情处理不当而引发。这对于主妇持家大为不利,也使得主张难以有效贯彻。所以作者特别指引了方向,告诉主妇出现问题时应该怎么做。遇,碰到,接触,相逢。与九二的遇一样,还是主动遭遇,去迎候。“元”字的本义为人头,引申为长、大、开始等义。夫,旧时称成年男子。元夫合称,就是元老,在此指家族中的男性长辈。你这时应当主动去拜访家族中的长辈、有威望的主事者。孚是诚信原则,把心交出来,掏心窝子交谈,把事情的原委,你这么做的原因、一心为公的用意说出来,争取他们的支持。最后一句是对主妇的告诫:此时你处境很不利,一定要小心处置,不要火上浇油,不要让事态继续扩大下去。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坦诚对待问题,你的意愿、想法就能得到大家的理解。

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

家人九五这个时候这个主妇已经主持后宫,这里具体写怎样才能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悔亡,让悔恨的事情消失,让错误成为过去事情吧,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要戒往鉴来。噬,咬,吞。噬肤直译是咬皮肤,白话就是打板子之类的处罚。厥,因而,因此,于是。宗是宗族,可见这里的惩罚对象主要是指家庭成员,是对子女的教育。过错发生后,要用家族宗法来处罚制裁。就像贾宝玉挨打那样。咎,过失。往何咎——这样子以后他还敢再犯这样的错误么?

《象》曰:“厥宗噬肤”,往有庆也。

慈母无孝子,严教出好才。此庆,乃子女将来成材之庆。

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tuō)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睽孤,当你的做法得不到理解,被众人孤立的时候,你就好比一头浑身被涂抹上泥巴的野猪,在拉着一车阴险、狡诈、各怀心思的家伙前行。鬼,甲骨文字形下面是个“人”字,上面像一个可怕的脑袋,是人们想象中的似人非人的怪物。迷信的人认为人死后有“灵魂”,称之为“鬼”。所谓“豕(shǐ)负涂”,是形容主母的形象被众人涂抹得污秽不堪。所谓“载鬼一车”,是形容家里背后诋毁主母的那些人,甚至几乎没有说她好的了。可以想见,这样的情形下,你再努力众人也不会理解的。面对这种情况时怎么处理呢?

弧,泛指弓。面对这种局面,先张开弓箭想射鬼,后又放下弓箭。意思是,先是打算严厉打击、处置捣乱的相关人员,三思之后却决定暂时放一放,不把事情挑开、激化。高举轻落也。爻辞行文至此,我们可以知道主妇“睽孤”之因不是个别事情的处理,而是因为重大家政的决策,牵涉到众多人的利益。这个时候轻率地处理容易伤筋动骨,得不偿失,因为毕竟是一个大家庭,都是亲人,这是家庭生活,不是对外战争,应以教育、和睦为原则。

匪寇,婚媾——寇是入侵、侵犯,指打击对方。婚媾即嫁娶,是两个本不相干的人结为婚姻,何况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更没有采取打击措施的必要了。所以婚媾在此就是指和好,大家在一起吃饭时诚恳沟通。就这样不处理,也不管制,放任事态发展么?当然不是。在血缘的维系下,一个家庭是有诚信基础的,只要我的做法是对大家有利的,是维护了家族长远利益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自然都会看明白,也都会理解的,所以,让时间检验吧,让时间消除家人之间的隔阂。

作者还是用了前面“见豕负涂”的比喻,当野猪继续前进时,遇一场大雨就冲洗干净了,复归本来面目。主妇的清白和良苦用心也就得到了昭雪,大家就明白你的用意了。

家人上九:有孚威如。是说这个时候主妇的处事有方和权威性,怎样做才能符合这个标准,才算是处事有方,才能树立起权威呢?能做到以上就可以了。

《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大智慧者、前瞻者的很多告诫和筹谋,没到一定时候、没遇到事情发生时,一般人是不会明白的,等事到临头,谜底揭开,大家才会恍然大悟。

串联一下全卦:

初九:丧马勿逐,自复——新婚燕尔,隔夜无仇。新媳妇。

九二:遇主于巷——迎送夫君,本分家事。进入角色。

六三: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仆大欺主,治家要严。摸索锻炼。

九四:睽孤,交孚——坦诚问题,及时解决。渐入佳境。

六五:厥宗噬肤——家有家规,不徇私情。儿女成群。

上九: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待人以宽,莫要极端。成熟主妇。

对照下家人全卦:

初九:闲,有家——才结婚,安家了。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进入角色,开始做家务、理家。

九三:家人嗃嗃,妇子嘻嘻——注意家教,有孩子了。

六四:富家——很有经验了,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如何维护家庭利益上来。

九五:王假勿恤——人到中年,应付自如了。

上九:有孚威如——媳妇熬成祖母了,深孚众望。

本卦难点较多,最容易发生误解的是:“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这句的分歧点主要在“其人天且劓”。通常认为“天”指黥刑,“劓”指鼻刑,即车夫受到了额头烙印和割掉鼻子的刑罚。于是全句解释为:看见大车想往前拉,牛却往后拖,车夫额头、鼻子都受了刑罚,开始艰难,最终还是达到目的。

这里的主角是赶车人,面对不听话的牛,赶车人终于使之“无初有终”,所以这个赶车人实际就是喻指管理家政的主妇。牛不走路,车夫却被罚,怎么也说不过去。错就错在对“天且劓”的解释上。劓是古代五刑之一,奴隶制五刑包括墨、劓、剕(也作腓)、宫、大辟,即额头刺字涂墨、割鼻子、砍脚、宫刑、死刑。五刑中并没有“天”,把“天”当作黥墨之刑,当是受“劓”字影响而产生的附会。天且劓,在此是形容车夫训斥牛的动作。天指车夫甩开鞭子从上往下鞭打牛,劓指拉扯牛鼻使其前行。正因为这番努力,大车才得以“无初有终”,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