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活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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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望着神殿上方的天顶,心中充满了忧伤。把白色外衣解开,内层是紫色花纹的绸裙,从离开山腰的宫室,我就穿上了这件保护我的衣服。就像是为少女的身材定做,非常合身。向天顶露出我带红痣的手掌。然后我伏在殿里。

飘摇的心独自上路,我在夜色里面轻轻离开,我要去天神能看见我的地方直接述说我的请求。

这一路,目睹有痛,有血,有剑刃的闪光,可是我不能停步,所幸的是任何人也不能看见我。

来到端庄的河边,必须尽快到达彼岸的圣域。我扬起我的手掌,波浪止息,白色水面上我暗色的衣裙轻轻飘过,天空疲惫,曙光中折射浅紫的光线。不停息的战斗已在身后远去,这里只有平静的水声。

河流彼岸,圣域仿佛已被樱花包围,姹紫嫣红鲜亮得仿佛凡间火焰冲上映射跳动。通过曲折的山径,就是神殿。最高的宫殿旁有巨大的女神像,守卫着这乱世和荒凉的大地。门口的柱子上有凯尔伯拉斯十分称职地守门。神像和花纹传递着千年不变的寂寞与圣洁。这里就是诸神的故乡吗?诸神能看见下面的景色吗?

我登上了台阶,忽然殿内出现了一个武士,金盔银甲,他手持银箭和长弓。我心中突然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忽然,他一箭射来,正中我裙裾前面。“不要再往前!”我低头跪下了。眼前是烂漫飞舞的樱花,仿佛随风消逝就是它们既定的命运。我的低语,彻夜的祈祷,梦里的云空,都一一浮现在眼前。“请阻止继续的战争吧?幕府已经所剩无几。”我重复说道。终于声音传出来:“既然知道战争的起因,就知道它的后果。”“将军已经渴望和平,看见土地生长庄稼是最大心愿。”“不是你所想像。”“我也期待着在雨水滋润下,土地上再度生长万物。”“只要有人爱战争,雨水就不能帮助他们。”我俯首不语。“回去吧。准备为其他的土地祈祷。”

白雪覆盖荒凉的城域,仿佛已被樱花包围。

正要离开大殿的时候,忽然角落出现了一个武士,他手持银箭和长弓。我心中突然充满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他一箭射来,正中我的胳膊。鲜血涌了出来,我听见黛在叫:“小姐!”眼前是烂漫飞舞的樱花,仿佛随风消逝就是它们既定的命运。虔见的低语,彻夜的祈祷,梦里的云空,那条河流,都在眼前。是最后的时刻吗?仿佛在期待着再次醒来,这样,我就倒下了。黛抱着我,其他武士拔剑冲上殿宇,所有幕府剩下的武士都在殿内现身,将军却没有出现。“是谁?谁朝小姐射箭?”是夕的声音。黛回答夕,“一个年幼的武士头脑混乱。已经杀了他!”黛说完,突然扑通跪下。“黛?”夕呵斥一声。“现在是保护小姐的时刻,你不必这样。”我缓缓睁开眼。“小姐,非常对不起!”黛深深埋下头。那个心慌意乱的武士为什么在殿内射箭?“我是您的武士,可是,我没有保护您。”“您一直都在保护我,黛,起来吧。”“您可以杀了我。”“黛,我要祈祷,不要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小姐,我会治疗你的,你不要紧。黛,你去守护住大门。”黛即起身出去。夕非常勇敢,却是如此单纯的武士。“将军还在吗?”我缓缓睁开双眼,没有父亲。“马上就结束了,已经开始最后抵抗,将军已经亲自下去了。让我回来。”我望着这重复的,无情的战斗,闭上了双眼。夕将我轻轻放在地上,他肩头已经带伤,

闻着他伤口辛辣的芬芳,我流出了眼泪,“夕,谢谢你。”伟大的神灵啊,保佑幕府的将军,我的父亲吧。也请饶恕那个武士,他心智混乱,一定是另有苦衷。他射箭想让我死吗?再也不需要祈祷了吗?不,那些不重要了。神啊,请结束大地的苦难,结束疯狂的战争,我们接受你的惩罚了,请佑助生民吧。

雪停了,大地的哀伤是否也该终止了?我想着。那细风和雨的日子,究竟还有多远啊?

祈祷结束前,天上下起了大雨,树叶连夜地发出泪滴,神殿被笼罩在雨雾中,沉默的神像也被打湿了。这个季节,终于在这雨中变化。夕的伤口继续流出血液混着雨水,却一言不发。梦的等待就到此为止了。我多么感动。

天完全亮了,我起身步向神殿外。整个一夜都在吹风飘雪,即使下雨,满眼也依然白色一片。我闭上双眼,思虑飘向了深空。台阶下的夕捂着伤口,渐渐闭上了双眼。一只手仍旧握住鞘中的剑。他的血在温暖的皮肤上已痕迹干透,睡一小会吧。最安全的地方,就在心里。黛在大门外一动不动。他就要踏上通往最高殿宇穿越种满玫瑰的台阶。

透彻的希望传到远山,仿佛梦的波澜。星星在远方的天空里闪烁,它在倾诉神秘的心思。神殿的广场里吹过轻盈的风,樱花从天降落。这是神创造出来的世界,永远令人都看不厌倦。神,那么您为何要毁灭这个创造?

我的无法停止的思念却加倍热烈,想念着曾经亲密的武士们,在这新一天的开始,难道就是尽头,他们感到了结束痛苦与愤怒的决心?遥远的世界,我为你祈祷。土地总是需要雨水。我心里也有温暖,在追逐梦想的时候,这个过程很重要,我的武士还在,胜利就会在眼前。如果有梦,请告诉明天的翅膀在哪里,为何不带我们去远方?

我祈祷着,可是这乱世却仍有战乱和饥荒。山腰那里的声音突然安静很多。我轻轻的叹息,哦,不要有人到来。那一定是噩耗。可是我却有话要告诉他们,我是在最后的等待。这是我的愿望,已经为它思想多日了。虔见,你倒下了还要挣扎前进。我看见的。现在你的生命之火已然熄灭。夕,你也将熄灭你的生命之火。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黛,你完好无损,但是你会痛苦地呼吸着,直到最后一刻停止呼吸。而我会心碎地看见那过程。我是不可杀死的人。所以,不要再为我作战了。距离八月观看擂台赛的日子已很遥远了,即使怀念那时的兴旺与快乐。

在这樱花飘落的穹宇深处,我等着你们。我们都没有告别。为了满足诸神的意愿,我已经心力交瘁。我真想就告诉黛和夕,不管多么吃惊,我都要你们离开我,回你们的家乡去吧,这是周全的道路。

家乡在哪里,他们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吗?那么幕府是我自己的家乡吗?为什么那么悲哀,仿佛这里不是我的家乡。忧伤减轻了伤痛,我等着报信人的到来。台阶下那团破损的战衣在天光下轻轻的闪着光辉,夕还没有动静,我在等他醒来。紫色的长发在春风里飞扬,又飘拂过寒冷的肌肤,漫天尽白,我一个人独立神殿之中。虔见,此刻我也想念你。你一出门就是错误的,可是我无法阻止你啊。

“违背神的旨意的人类,杀无赦!”

今夜就要过去,沉默的神像仿佛已判决了梦想的中止,黎明前的浅蓝亮光照亮了我的沉思。这是一场考验意志的战斗,就算如此,我也毫不畏惧。但是取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要你们回去。这个孤独的季节,战役前传来了最终寂寞的信息,我却有预感,看见那沙罗双树的花色都要凋谢改变了。

虔见,你的灵魂回家了吗?我轻声召唤。穿越满殿的风声,虔见来到这里。“小姐。”“我还能再见到你么?”“战争结束之后。”天要亮了,我苍白的衣裙也随风飘动。夜快结束了,虔见起身,雪花像雨滴在他大理石般的肌肤上轻轻划成碎片,我望着他消失在雾气里。虔见,今晚你会在宇宙的一角心碎,而我的泪光只在夜空中闪烁。

也许幕府将在这迷乱的世界里衰落。我清晰地睁开双眼。我紫色的发丝拂过冰凉的肌肤,在洁白耀眼的和服衣袖上缓慢而沉重地流动。祷告就要结束。台阶在风中忽明忽暗。命运宠爱的手轻轻离开了大地。虔见,无论此刻你在哪里,血腥的乱世在身边依旧。无论是星群的光辉,还是迎接一场落樱泣,我都怀着你的寂寞和爱。我的声音能否穿透风到达你银色的翅膀。大殿外的樱花轻盈地坠落,黎明却仿佛永远不能到来。山外已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我手中的信息已随风远去。或许我的等待将轻轻和你的奋力一起消散。月亮稳重地上升,看着这充满光芒的宫殿。直到整个天空又明亮起来,霞和风衬托这寂寞的宫。我在一扇透着光的窗户后,思考着自己的归属,灿烂的人生。

山下的护城河流,像蓝宝石一样闪着光泽,反射着宇宙的奇迹可能。我的眼神,云朵很快又像神秘的积黑蕾纱遮住了天空。在黑夜降临前,我年轻的肌肤经得起不睡的疲惫和寒冷。天空的云朵很快就露出了命运的缝隙,透出了永恒的阳光。藕荷色的云海在熟悉的一角昭示着众神的存在。这个城市,这个时代,不会再重来。我的心,也随着起伏。在广阔却无声的天空上,忽然一瞬间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青春的甜美。

还是在春分的那一天,十二岁的我,开始进入神殿祈祷。我身后跟随三个武士,缓步入殿,他们停住脚步,守护在门外。那一刻,我一一扫过武士的装束,他们微微低下脸,一起说,“小姐,放心吧。您是安全的。”

一路所见,都是饥荒贫穷的人们,像昆虫一样地生活。瘦弱的妇女,哭泣的婴孩。

“我想改变这一切。这也许是我祈祷的原因。”

“明白。我会守在您的身边。”

我肩负的责任,不仅要兴旺幕府,还要拯救大地。

第一次伏地祈祷。“我愿意成为神与人的代行者。我希望大地能充满和平与爱。”

即使我们还只是少年,可是多么渴望天地和谐,渴望看见万物重新生长。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那么,我们一起献身吧。

我紫色的发丝拂过冰凉的肌肤,在洁白耀眼的和服衣袖上缓慢而沉重地流动。祷告就要结束。台阶在风中忽明忽暗。命运宠爱的手轻轻离开了大地。日子一去就难以返回。有些细节,却在心里闪光。

大殿外的樱花轻盈地坠落,黎明却仿佛永远不能到来。远处山巅,已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我是不会被杀死的人。那么,对于命运来说,我们这一切斗争只是场罗裙摩挲,剑我两忘,时间流去的游戏。

可是它付出的太多,因此令人哀伤。并且具有铭记不忘的意味。

奇怪,这个早晨我的心充满了平静,仿佛昨天的梦境已经忘记。生命不过是回忆与未来交织的云流,结束的时候,风吹散了它们。

我正在接过女官的茶碗,忽然门外响起了哀号。原来是藩镇的武士包围了府邸袭击。夕和黛,所有的随身侍从杀了起来,并指派女官带我离开,避往了宅院深处。剑映着火光,好似一场梦。敌人人数众多,敌众我寡,耳闻声音越来越近。

我坐了下来,樱花在河的对岸飘远。生命好似一场沉重的节奏。“紫小姐,请这里上马。”是夕在侧门外。“小姐,我无法再见到您了。让我告别吧。”车已启动,黛在身后郑重地说到。你说话的声音像千年前的祭酒一样温柔而令人心碎。那一战,你的箭射中了遥远的谁。

外面,只剩下黛独自抵抗藩镇的武士。我们去哪里?有敌人冲上来拦在了马前。黛立即转身斩杀,一枝箭飞向了黛。他挺立着仍然在挥剑。仿佛是为了回应温柔的暮色,那鲜血在溅到马脚前便落地了。“小姐,不要回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这是下山唯一的路,黎明点起了紫色的云朵。晨光快照亮这个山顶了。

“夕,这里的风景好熟悉。”我说。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山野在晨照中仿佛漫漫延长,不见终途。云朵出现,又被帘栊遮挡。这一场梦般的归途,汇入了时间的大海。

这颇为无情的时代,就要结束了。所幸的是,我留下了整个关于你的回忆。为什么梦里的你哭了呢?黑夜不是终极,也许告别也不是。我会思念你,即使岁月变迁的只是感情的表层。而这样的感情,已无法从你的口中问起。

我的泪水沉重地落了下来,樱花却轻轻地飞向天边,夜色四起。遥远的地球上,有着蓝色的海洋和黄色的沙漠。可是,人类的情感却和生命一样生生不息。

不知名的星光在宇宙中闪耀,照着这蓝色的世界。

夕紧随我的身后。将军已经葬身火光,剩下的武士被迫剖腹自杀。将军最后下令要夕紧随陪伴我。山间起风了,似乎只有血腥的气息。夕从火海中爬出来,行使将军最后的命令来保护我离开。他带着我下山往边界的村庄里去。来到山脚的一处村庄。有村民邀请我们去她家里住宿。村民在舂一种鲜红的稻米。夕说:“吃饱了,身子就有劲了。”他的青色外衣在光辉里十分美观,看不出厮杀的痕迹。然而,没有等到饭煮熟,藩镇兵士已经围在村庄四周。没有任何武士再能够保护我。“小姐,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完成将军给我的任务。”夕在草屋门前已经中箭。“即使这样,也比我用剑指向小姐更遂我心愿。”最后一刻,他告诉我将军给他的命令是,最后时刻一定要用剑杀死小姐。幕府不存在了,难道为敌人的土地祈祷吗?小姐,再见。我们其实没有故乡。他的身体背后已经被数枝利剑砍中。夕慢慢倒在我怀里。我扶着他,我们一起缓缓下坠。

他的头发上沾着落下的樱花。他的脸色苍白,好像一场樱花缤纷之后的疲惫。

“小姐,请为我们祈祷。你要为我们祈祷,那样你不会死。你会过着从前一样的生活。”我独自走上通往神殿的台阶,那里有幻灭的力量,曾经活着的力量。熄灭的告别。藩镇的武士排列两行,每张脸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一个少女,可是他们紧张地握住剑。为什么当我看见那飞舞的樱花,我又想起他死去的那一幕?虔见,黛,夕,你们没有跟随我的身后。不见你们的身影,我的爱已被毁灭。我是你们拼死保护的目的吗?如果我被毁了,又有什么呢?我想听你们的声音,再说一次那么亲切而坦诚的话语:小姐,请回到我的身边。

我微笑,抬头看见晨光已经变成了夜晚。

“我的青春快过去了啊。终于无所作为。”

你是不能被杀死的。

那么,谁能够阻止我自己?

没有家乡的灵魂,一起长大的少年,至少我们可以相伴啊。

神殿前,紫衣飘去,只剩下孤独的樱花在宇宙中飞舞。

现在,请回到我的身边吧。

Icryforyouandkeephereallnightlong,那是你听见我梦呓后的声音。

夏天已过去,我仔细地踩着木屐步入秋叶,深紫的裙摆在脚边摇曳。山顶已经有白雪。漫天雪星。前世的我在停下的车边等你。你说,请回到我身边。哪里是你解开的剑鞘呢?这短暂的胜利,前途将是寂寞。这雪的世界一直延伸到夜空,快亮起来的天空。时间流逝,夜色四起,月亮像一弯指甲般透明。你感到了什么?

为何这样的时代,充满了乱。星星弹奏着无尽的哀伤,天空一片苍凉。地面都是光。月球压迫着人影。我辨别着它们。

在那冰蓝而纯净的湖泊边,一位少年在草地上休息。“啊,对不起。明明是很漂亮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怀念的心情。”“没关系,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祝你找到那个人。”

我害怕的是过去的经历像一场过早的露珠,慢慢蒸发了。可是现在才发现,我的梦想已实现。感动到此为止。

指定的时间已经过去,我的作品完成了。

我知道。

大明宫花絮

我醒来,粉白的桃花一瓣瓣落在绿罗裙上。不堪迷惘。有谁愿意接住它。你的萧,在梦中缠绵,我愿意一直听着它,一直。是谁在黄昏中反复吟哦昨天的梦,仿佛阳光,默默地照进窗棂来。直到暮色四合。青春,如同一抹云霞,日日变幻,终于去了远方。自从元宵节遇见你,我的心中便充满了甜蜜的幻想,晚上漆黑的梦里,你带着明亮的笑容出现。我惊醒,唯见自己的罗裙在月光下依旧鲜艳,仿如沉重的桃花惆怅而迷惘。或许在这个夏天,我们还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