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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西便门的怒火(2)

“这,这……”参谋长张口结舌没了话说。后来眼睛一转找了个借口:“我跟你明说了吧,你说的事根本就没有。那些人都是国家的要犯,我还担心把他们带出来被你们劫了呢。你们要是劫牢反狱,我就没法向上面交待了,所以那些人我就没带来。所以,这个条件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其它条件咱们都好说。跟你说吧,这些人都没杀,我就等着跟你谈判呢,你只要有诚意,我立马放人,没诚意就算了。”

“哼哼,立马放人?没那么简单吧。你要使什么招我全都清楚,今天你不闹鬼我就念阿弥陀佛。好吧。你既然这样说,咱们就谈。不过,你说的话可得兑现,别谈了半天你再悄悄把人杀了。”

“兑现就兑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堂堂一个参谋长哪能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样?我不像你,一见面你正题一字没提,嘡嘡嘡就是一顿连珠炮,打得我躲都躲不及。其实这些事根本就不存在。这世界以讹传讹的事还少吗?你连真话假话都分辨不清,还有脸跟我说这话,真真不知羞耻二字。说实在的,我也就是看你年幼无知,不跟你计较罢了,我真跟你计较,你连屁都放不出来。好吧,这话我就不说了,说了倒让人不愉快。今天我的代表都在这儿,你当着众位乡亲的面,有什么话尽管说,我洗耳恭听。不过,我劝你不该说的还是不说为好,如若你把队伍原封不动带回去,咱们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非得说,那咱们就得理论理论。你别以为你人多,你们都拿着家伙,我们才十几个人,我就得怕你。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人全是乌合之众,人再多也没用。如果你非得闹事,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将队伍带回去算了。”参谋长说。

“呀,呸!你说得好听,我把队伍带回去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我长着脑子,我知道你的兵早把学校包围了,我的人只要进学校一步你就开枪,要那样我的人全得惨死在你的手里。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拉家带口的,他们一死他们的家小还不得饿死?所以我说什么也不能把他们带回学校。我告诉你吧,我今天当着众位乡亲的面,一定要跟你讨回公道。如果你不让我说话也成,除非是蒋介石亲自驾到,否则你别想。”

“呵呵,你好大的口气。也别说,你说的事我还真能给你办到,前天我给蒋委员长去了封电报,跟蒋委员长说了你的事。他老人家听了,一着急昨天上午就来了。这样,有请蒋委员长。”参谋长这一喊,只见国军代表往两边一分,当中推出一辆四轮车,上面端坐着一个老者。只见他光着头,身穿长衫,手上提着一根文明棍。

“敬礼!”

参谋长忙陪着笑脸说:“您看见了,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他叫何涛。您瞧,这个谈判刚开始就谈不下去了,要这样谈,您说得谈到何年何月。”参谋长又阴笑着对何涛说:“怎么样,蒋委员长都亲自驾到了,你还有何话说?”

“呵呵呵,这算什么,凭你的本事一百个蒋委员长也能做得出来,这手我也会。不过,既然蒋委员长来了,我就不跟你谈了。参谋长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蒋介石的一条狗,他让你咬人你就咬人,所以我没必要跟你谈,你给我滚一边去。”

“好好好,我滚,我滚。”参谋长退到边上,何涛才说:“不知蒋委员长亲自驾到,恕小生无礼了。说真的,我何涛正盼着您老人家来呢,谁知道您果然来了。您一来我就有地方说话了。”

“蒋介石”也客气地说:“客气,客气。你就是何公子,幸会幸会。昨天张参谋长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何等的英雄,今天一见果然不差。我是一个爱才的人,说实话,我身边就缺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今天你就可以跟我走,我保证给你一个大官做,不知尊意如何。”

“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我这人天生的命贱,当不了官,我一当官就晕,所以我还是做老百姓自在。只是我不明白,您这会儿不是在南京陪夫人吗?怎么又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这个嘛。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早晨我接到一封电报,说你们这个地区要出事,情况相当严重,要我马上来。我一听情况严重就赶紧过来了。”

“哦?我明白了,是参谋长让您来的吧。要这么说,是您指挥他,还是他指挥您?再说了,您在南京呆得好好的,为这点小事来我们这儿,您不觉得屈得慌。”“蒋介石”张口结舌没了话说。参谋长忙用话差了过去:“大胆,你看看你在跟谁说话?这是蒋委员长,是人民的领袖,他年岁比你大两轮都多,论辈份你管他叫爷爷都不过分,你对他如此无礼对吗?”

“蒋介石”也假惺惺地说:“算了,算了,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年轻气盛是你们年轻人共有的特点,所以这不能怪罪他,他长大了自然就会好了。啊,张参谋长,我看今天的谈判怎么有些不对劲呀。”

“是吗?怎么不对了?”参谋长说。

“你是参谋长,谈判桌前你肯定没少坐过,我和毛泽东在重庆谈判的情况,你大概还记得吧。那时候我们国共双方同坐在一张大桌子的周围,这边坐的是我们的代表,那边坐的是中共的代表。你看,你们是怎么谈判的?这边是你们的人马,那边是他们的人马,在中国古代打仗才用这种阵式,这哪里是谈判,明明是对阵嘛,你怎么连谈判和对阵都分不清呢。你这样对待人家,人家当然不满意了。”

参谋长忙说:“噢噢,我明白了,是错了。唉呀,瞧我这脑子,真笨。”他捶了半天脑袋,才对何涛喊:“何公子,刚才是我的不是,我错待你了。你等着,我马上改过来。”说罢,他命令:“来人,你们在中间摆上两排桌子,再多带几把椅子来,我们要在这儿谈判。快点啊。”不多时间桌椅摆好了。参谋长装出一副笑脸说:“何公子,现在桌椅已经摆好,就等您入席了。”

“哈哈……你的这一手骗谁呢,你堂堂一个大参谋长,千军万马都指挥得了,你不知道什么是谈判,什么是对阵,这可能吗?再说了,谈判有谈判的规矩,你嘴上说谈判,可你在四周围埋伏了兵,这也是你办的事?这是谈判吗?这是鸿门宴啊。当初楚霸王给刘邦使的就是这一手。我一入席,你的人立即得把我抓起来,这个诡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立即轰动了。

参谋长这才没话,他说了声:“这……不可能。”“不信,你问问啊。”何涛说。

参谋长不得已,只得问一声:“谁在那儿?”

“参谋长,是我。”一个军官从外边站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是在谈判吗?这时候你埋伏在周围是什么意思?你要害我吗?说!”

“这不是您的意思吗,您说的,让我们埋伏在会场周围,等会开到半截让我们出来抓人,这话是您说的啊。”

“放你妈的狗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来人,把他拉下去。”参谋长气急败坏地说。

“参谋长,你怎么不讲理呀,这话明明是你说的,你怎么出尔反尔,又不承认了。”

“把他拉下去,听见没有?”参谋长拍着桌子又一次命令,那军官喊着冤枉被拉走了,不多时间枪声就响了,会场才静了下来。就在尴尬的时间“蒋介石”又站起来说:“好了,这事过去就算了。今天幸亏是何公子提醒,这事才没有发生,否则还真是麻烦。今天没让他的阴谋得逞,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共党找茬还找不来呢,这事真要发生了,我党的形象得受多大的损失啊。我看,这件事张参谋长从没跟我提起过,所以我觉得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要不,他不会生那么大的气。虽然这件事张参谋长是有责任的,因为一开始他没有把问题想周全了,才酿成了这个错。不过幸好这次张参谋长办事果断,才避免了事件的进一步发展,所以说张参谋长总得说来是有功的,在这里我给张参谋长记大功一件,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

“谢蒋委员长。”参谋长打了个立正。

“就不必谢了。这事接过去就算了。我看,还是继续谈判吧。”

“是。”参谋长提起精神,喊了一声:“何公子,刚才的事请你不要过意,这事我确实是不知道,我根本没想害你,我要知道有这种事早把他抓起来了。何公子,现在没事了,咱们继续谈判吧。”

“哈哈……参谋长,你还把我当小孩?我告诉你,我除了比你小几岁之外什么都不比你少。你还记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句话吗,你要办什么事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刚才你摆的‘鸿门宴’让我说破了,所以你又使一招,让我上前边坐着,你想抓老实的。我就一句话:不去,你怎么着吧。你愿意谈咱们就这么谈,不谈咱们就散。”

“别别别,就这么谈,听你的行了吧。”

“不过,我得提一个条件。我问你,如果你再出妖蛾子怎么办?”

“唉呀呀。刚才的事确实与我无关,谁知道他一闹,我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也罢,我发誓行了吧,如果再出事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这行了吧。要不,我立个字据?”

“那没必要。我说实话,你立字据也白立,曾几何时蒋委员长在重庆谈判的时候也立过字据呢,谈判一过他立马撕毁协议。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也是你们国民党的贯作风。”

“大胆,我不允许你抵毁咱们的领袖。”

“我抵毁领袖了?笑话。我这人从来不说瞎话,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刚才说:‘你给蒋委员长去了一封电报,他一着急昨天就来了。’这话是你说的吧,我再问你一句,蒋介石真来了吗?”

“当然来了,他不是在这儿坐着吗?”

“放你妈的屁,他来了我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个,这是今天的报纸,报纸的标题明明写着,‘昨天晚上蒋委员长和李宗仁在南京共进晚餐’,上边还登了进餐时的照片,不信你拿去看看。如今他正在南京泡着茶聊大天呢,人家跑这儿干什么来呀。我实话说,一开始你就设了连环套,一个圈套扣另一个圈套,你的目的就是要抓我。在开会之前你就把会场包围了,你说是不是?这个假蒋介石就是你的一个筹码,你赌咒发誓全是欺骗,我懂。也罢,既然你用了假蒋介石,我就让大家看看蒋介石是什么东西,起!”何涛用手一比划,只见队伍里立起了一个中幡,从上面刷拉拉落下一面白布,上边用斗大的字写着“蒋介石十大罪状”。何涛高喊:“你看,这上边写着蒋介石的十条罪状,这罪状是不是让我一条一条给你念念。这样吧,我随便说说算了。你的蒋委员长从上任以来就没做过一件好事。他一上任就背叛了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诛杀异己,搞一党专政。你可以问问,他上任以来杀过多少人?害过多少命?

七七事变之后共产党在前方抗战,他不抗战不说,还一次次挑动内战。‘皖南事变’你大概还没忘记,日本还没投降,他就以调防的名义,命令新四军进入他的圈套,然后一举歼灭。这也是人办的事?日本刚一投降,他就不顾人民的反对挑起内战,进攻陕甘宁根据地,还把挑动内战的帽子往共产党头上戴,这事你应当最清楚。你为了堵老百姓的嘴,在京城滥杀无辜,甚至诛连九族,你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这也是人办的事?如今全国人民都知道蒋介石是什么货色,其中也包括你,你和蒋介石一样,都是人民的公敌,”

“不许进行赤色宣传。”参谋长喊。

“不许进行赤色宣传,笑话。你有能耐堵我的嘴呀,你做得出来就别怕我说,我说句话怎么了,一句话能把你噎死?要这样就别打仗了,你们找个能说的人到前线去说,几句话把敌人说死算了。你今天要是能把这些人的耳朵都堵上我就不说。我问你,以审问学生的手段杀他们的家长是不是你的主意?杀老师是不是你的主意?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的老师和学生?我们的老师哪惹着你了。我再问你,学生要是没有老师,我们还学什么?这些老师年纪大了,可能惹着你了,我们的学生哪惹着你了,为什么你连我们学生都不放过?你诛连九族呀,你太狠了。我再问你,我们谈判的代表哪去了,你们是杀了他们,还是把他们关起来了?这些同学是来找你们谈判的,你们凭什么把他们杀了?”

“我们没杀,真的。”参谋长说。

“是啊,就算你没杀,你还是把人关起来了,那是不是非法拘禁?没说的了吧?我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你想用这些人为诱饵,设圈套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把我们都整死。你忘了,虽然我们的父母死了,可正义还在,我们的乡亲还在,你想一网打尽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出去一个,我们就有账跟你算。弟兄们,对面就是咱们的仇人,对准目标,放!”前边一排学生听到命令拉起弹弓就射。参谋长喊了一声:“不好。”撒腿就跑,士兵们手提盾牌忙过去保护。那些学生都是受过训练的,人人都有两把弹弓,都是百发百中的高手。等盾牌手赶到时,这些人的头上早起了几个大包了。最苦的就属假蒋介石了,因为学生们最恨蒋介石,他又是光头,目标特别鲜明,参谋长喊话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人家已经跑了,他还在那儿坐着呢,所以他中弹最多,等盾牌手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中了二十弹还要多。

不多一会儿,何涛看看子弹快要用尽了,喊了一声:“撤!”前排学生迅速撤了下去,后边的火铳立即点起了火。

“不好,这是火铳,打上就没命了。快跑!弟兄们,照准趴在地上的人给我打。其余弟兄下去给我抓人。”参谋长一边跑一边下着命令。火铳和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双方都有伤亡。同时,撤下的学生已经迅速撤进了百姓的人群里,何涛在一位老者的前边跪了下来。

“你别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们说话就到,你快走。现在只有西大道还能走,别的地方全让他们堵上了,所以你们只能走西大道,穿过西大道就是西大地,到那儿就好说了。”老者说。

“西大道也让他们给封锁了。过不去。”有人说。

“没事,那儿就十几个人,管得也不严,前天我还从那儿走过。你们的动作快一点就能过去。快走吧,要不就过不去了。记住,别忘了报仇。”

“是,我听见了。乡亲们,我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这事不会闹得这样大。等解放军一到,一切都会好的。我最后说一句,从今以后咱们该散的散,别再集会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就说这么多。我真舍不得你们。没办法,我只能走了。现在听我的口令,是我的人跟我走,其余的人立即分散到老百姓的队伍里,快。再见了乡亲们。目标西大道,撤。”何涛一声喊,学生们全走了。学生们刚退出不久国民党的士兵就到了。一个军官问:“咳,老头,你知道那些小子去哪儿了?”

“他们奔王子坟那边去了,刚走。”老头故意说。

“不对吧,我刚从河沿那边过来,我看他们向河沿那边去了。”

“刚才他们跟我说的是去王子坟的,怎么会去河沿呢,这不可能啊。”

“不要紧,去哪儿他们都跑不了。弟兄们,兵分两路,一队去王子坟,一队去河沿。谁抓住是谁的,走啊。”军官一声喊带着兵走了。不多一会儿,西大道方向传来零星的枪声,随后又响起了机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