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落难嫡女误入非人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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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月初春,天色正好。

今儿是严宁庵出现在帝都东南山顶的日子,是以,这晨光才曦,窦蓝便被庵子前院鼎沸的人声给吵醒了。

天藏的六只大妖怪正带着一群小妖怪,在前院给上山的百姓们算卦解惑——他们当真在讨伐中捞取了不少好处,现在,他们得以跟着严宁庵出现在泾州的任何地方。虽说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严宁庵,但妖怪们已经很满意了。况且,上头说了,只要他们多多行善,天天积德,以后的事儿都好商量。

这也不能怪上头谨慎。这六只大妖怪,哪一个不是挥挥手就能掀了泾州的!现下只只自由行了一个孔雀,就足够叫上头胆战心惊好一阵子了,万一这六只一起作起乱来,那得派多少天兵天将下来才降得住哟。

窦蓝闭眼,将神识放出去望了一望——大目蝶灵花宛正拉着一圈女客传授御夫之术,可惜没人去戳穿她自个儿已经剩了好几千年;六眼阴阳龟星图化成了个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笑呵呵地指点来客如何多子多孙;寿生八鳍丹碧的人形是个长得挺水灵的小娃娃,他不太喜欢离水,便搭了个半泡在池子里的大厨房卖一卖他亲手熬制的延年汤,还反复向来客强调吃鱼短命这个歪理;吞月蟾阿古连人形都懒得化,带着自家小辈,也就是常跟在镇长老身边的大蛤蟆阿吉双双蹲坐在富贵树下,肚子一鼓一鼓的,享受着求财者的供奉;黑脸轮回蛇阿印只被允许在后院活动,因为每次他一露脸,严宁庵的香火就能烧掉足足一半。

至于孔雀……已然有了自由身的孔雀一向懒得参与此类活动。他此时正待在那个硕大而美丽得惊人的地下酒窖里,采着从穹顶漏下的晨光酿酒呢。

窦蓝浮到半空眯眼瞧了瞧,嘿,那皇帝也还在罪楼上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一切都一如往常。

她刚刚落地,思索着今儿是找谁打上一架,就听红毛狐狸的声音由远及近:“小豆子哇哇哇哇,现下正是长尾巴山鸡肉最肥的时候,同我去抓鸡吃吧吧吧吧吧!”

窦蓝微一思索,觉得在这方圆五十里,几乎被狐姑扫荡一空的山头里找到一窝山鸡,也是极锻炼人的事儿,遂答应之。

激斗之后的午餐!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奈何窦蓝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九闻黑狗儿为了讨好狐狸,趁着某个月黑风高夜捉了整整十大笼子的野山鸡放在了严宁庵旧址周围。

半个时辰后,窦蓝痛心地望了望头上还没爬高的太阳,同抓了一箩筐山鸡、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狐姑一起打道回府。

正在树冠之间上下纵跃着,窦蓝突然身型猛地一顿,停了脚步唰唰后退了几大步。

“诶怎么——唔。”

窦蓝朝狐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狐姑心中好奇,便也蹑手蹑脚地趴在窦蓝身侧,一根足有她们大腿肚的树干上,顺着窦蓝的视线望去。

灌木丛中有两只灰黑团子——两只普通山狼。

它们正……叠在一块儿。身型稍大的那只压在身型较小的那只上头,咬着它的肩颈,正飞速地,呃,耸动着腰部。

下头那狼前爪刨地,口中发出类似呜咽的交换。

狐姑:“……。”

她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儿打量着窦蓝:“诶我说,莫不是——”

莫不是不和谐了?莫不是不满足了?莫不是庵主大人了?

狐姑正在她所能想到的三个选项中竭力跳出一个不怎么伤人的,窦蓝却率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声音凝重:“这分明是两只正在修炼的狼精,可任我怎么感知,我却只瞧见两只普通的狼……你说,是不是我最近修炼得岔了?”

狐姑愣了一愣,猜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遂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窦蓝奇怪地瞧了狐姑一眼,道:“我的话哪儿讲得不明白?这两只狼精现在不正在双修么,既然连这奥妙的双修之道都掌握了,显然不止是个妖精,还是个有些境界的妖精的。可我怎么看都只觉得这是两只普通的狼,我的感知一定是出错了。”

狐姑:“……。”

狐姑:“我,我同你讲个事儿……你你你听了之后别告诉庵主大人那是我讲给你听的。”

窦蓝:“?”

狐姑:“咳,那啥,这事儿对那些靠采补修行的家伙来说叫做双修,对其他的……活物而言,它比较通常被称为房中术来着。”

于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向着窦蓝打开了。

房中术。通常是夫妻之间做的事儿。能生娃。没有比这更亲密的举动了。

思想保守些的女子被随意施展了房中术的话,就算失了青白,是会愤而自尽的。

窦蓝听了狐姑这一席话,木着脸呆了一会儿,接着猛地扬手弹出好大一蓬三昧真火,就这么贴着那两只山狼的腹侧砸了下去!

“嗷!”

雄性山狼吓了一跳猛地从雌性山狼身上跳起,那活儿也跟着拔了出来,十分狼狈。它的一双三角眼中就差也冒出火来了,却终究碍于眼前两只妖怪的气势,不甘地呜咽了几声,便随着雌性山狼一同逃开了。

狐姑:“……。”

窦蓝捏了捏手指,慢悠悠问:“所以,你当初是不乐意同九闻行房事,才一见他、一听他说‘生娃’就对他拳打脚踢十天不理的?”

狐姑:“……。”

“所以,你们现在这一副挺融洽的模样……是因为你们已然行过了?房事?”

狐姑(炸尾巴红脸):“……。”

窦蓝又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脚下发力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狐姑:“喂喂喂你别想不开你跑这么快是要去作甚甚甚甚——”

窦蓝自认呢不是什么思想十分开放的姑娘。但所谓保守姑娘“被强迫/哄骗/诱拐施展房中术之后就要自尽”这个做法,她是万万不能赞同的。

没出息的姑娘们!好歹先磨刀霍霍把罪魁祸首砍上一砍再去死啊!

……即便是面对像师父这样逆天的对手吧!也要拼上性命去……讨一个说法呀!

窦蓝怀着满腔悲愤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进了地下酒窖。

孔雀还在酿酒。

他见窦蓝来了,挑眉笑着睨了她一眼,眼神儿里自是带着一股子孔雀独有的慵懒和暧昧:“来得挺巧。白桃花酿过了今儿的晨光,就恰好到了能品的时候。来一杯么?”

窦蓝被这么一瞧,满腔气势霎时就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半儿。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后恍然清醒过来,又摇了摇头。

孔雀这时候再怎么也该看出自家徒儿有些不对劲儿了。他拢了拢袖子朝窦蓝走来:“这是怎么了?”

随着孔雀的靠近,他身上那股平日里似有似无,双……那时候却清晰得惑人的异香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灵敏的鼻子,伴着这偌大酒窖里陈年累月的酒香,又将她的气势腐蚀了一半儿。

窦蓝望着大妖怪那双全天下最漂亮的蓝眼睛,挺艰难地决定开口说下去:“那那那事儿不叫做双修!”

孔雀一愣,随即眯着眼勾了嘴角:“嗯?”

“那那那是夫妻之间做的事儿!是要生娃的!”窦蓝难得结结巴巴。

孔雀点点头:“前会儿忘了告诉你,天藏那儿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下周就成亲。生娃的事儿我们曾经讨论过,可惜讨论得不怎么细致,倒的确该来合计合计。所以?你想说什么?”

窦蓝被问住了。

是啊她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说这双修房事得是夫妻之间做的?可是如孔雀所说,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呀。

说她不想这么快成亲……

可是他们都行过房事了呀!

窦蓝:“大抵是没什么想说的了。”

孔雀满意颌首:“既然如此,来尝尝为师的白桃花酿吧。品这桃花酿,是有门道的……为师今儿便来好好教一教你。”

待窦蓝再次苏醒过来时,穹顶正映着一轮新月。

“……。”窦蓝狠狠皱眉,为的却不是身上令人脸红心跳的斑斑红痕,而是——

“为何我的修为没有丝毫进境?”

孔雀并着她躺在一方巨大的酒桶之上,手指在她滑腻的腰间缱绻地摩挲着:“自然是因为你没饮和合露的缘故。”

窦蓝:“……。”

果然,之前说的什么天地绝学双修之道全是骗人的吧!

混,混蛋儿师父!

孔雀凑过来在她唇上又偷了一口香:“来一杯白桃花酿?”

……脸色爆红。

混,混蛋儿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