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超雪清楚,学习好是她唯一的优势,因此,读书十分努力。正式开课不久,各门功课的老师,为了了解同学们过去的学习状况,作了一次摸底测试,她依旧保持了成绩第一的位置,陈福娇,沈书琴,单约春,梅卫红,贡家慧,吴花果紧跟其后,几乎所有的住读生,都比县里的学生成绩好。而他们五个班委的排名,居然一点都没变,虽然她保住了第一的位置,但她发现陈福娇的成绩,与自己非常接近,包括新开的英语,化学,一分都不比自己少,只有物理少了五分,她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考得好,那是因为,初一的全部课程,自己在家里提前学过,每一个假期,比她大三岁的,正在读书的哥哥,都会把下学期要学的内容,教她一遍,这正是她学习好的秘密。如果陈福娇,沈书琴他们知道这个秘密,那他们一定不会比自己差,她感到自己处在第一的位置,后面有三个“五人帮”的成员紧追不放,有一种危机感,于是她打定主意,帮助梅卫红预习功课,迅速提高梅卫红的成绩,巩固她们俩人,在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指导,在第二次测验中,梅卫红成绩果然明显提高,很快超过了单约春,紧追沈书琴,她感到十分欣慰。为此,老师还第一次表扬了梅卫红,可梅卫红并不是那么痛快。她问梅卫红为什么不高兴,梅卫红告诉她,单约春作为劳动委员,什么活都干,既帮班上,也帮每个同学,除了上课,他根本没有时间预习,男生宿舍的卫生,全包在他一人身上。如果他要是像每个同学那样,有更多的学习时间,他说不准就能考第一名,他每天既没学习的时间,更没和其他男同学一起玩的时间,还经常去食堂帮工,真可怜。
宁超雪没想到,梅卫红会想到这么多,她也同情单约春,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从来不会向她或老师反映,他总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还帮助她一起做同学的工作,号召男同学,支持她的工作,说她不仅学习全县第一,而且年龄最小,任何男同学都没有理由为难她,不支持她的工作。她虽然心里,挺感谢他的支持,但她以为,单约春终究是个没有主心骨,一味讨好每一个同学的人,最关键的是,他是陈福娇她们免费雇佣的长工,天生就是一个奴才。相梅卫红不完全赞同她的看法,梅卫红以为,他是一个勤劳,正直的人。他做好事,不为名不为利,只要对班级,对同学有利的事,他都干,在住读生和走读生中间,威信都很高。不管哪个同学有困难,他都积极主动帮助,连老师都特别喜欢他。
宁超雪也赞同,梅卫红这些说话,她说很可惜,他是陈福娇她们的忠实奴才。梅卫红还告诉宁超雪一个秘密,陈福娇在与男生隔开的芦席上,弄了一个窟窿,单约春就睡在她的隔壁,她晚上常和单约春说话,经常是半夜上厕所,不要贡家慧她们陪,而是要单约春出去等她。宁超雪听了,吃了一惊,让梅卫红千万别乱说,梅卫红说是寒玉妹告诉自己。梅卫红也是这么对寒玉妹说的。
几天之后,梅卫红便验证了寒玉妹的说法。那天晚上,她因为肚子不舒服,正愁没人陪她去厕所,却发现陈福娇起床出了门。她听到贡家慧要陪她一块去。因为外面太黑,厕所在教室那边,离宿舍有些远。可陈福娇拒绝了,梅卫红立马想到了,寒玉妹讲的事,当陈福娇出门之后,梅卫红立刻跟了出去,果然看见单约春,在前面正在等候陈福娇,她一直尾随在俩人的后面。当俩人到了厕所后,陈福娇先进了厕所,又出来告诉单约春,里面没人,单约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没有人跟来,便进了厕所,她胸口砰砰地跳,立刻跑回了宿舍,直到陈福娇回到了宿舍,她仍然紧张得不得了,连看一眼陈福娇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宁超雪。她觉得她们俩人作为班干部,自己还是生活委员,应该对同学之间的问题负责任。她们应该有必要,把这个情况向老师汇报。宁超雪没有立即表态,说这事暂时搁一搁,等忙完了期中考试再说,梅卫红知道,她心中有顾虑,如果陈福娇知道这事,是她们俩人汇报到老师里,如果学校处分了,或是撤销他们的班干部,那他们就成了“五人帮”永远的死对头。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们必须多考虑一下,不能太冒失。
过了将近一个礼拜,礼拜六的晚上,梅卫红看见陈福娇在学校里,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又独自一个人离开宿舍,当她又发现单约春,在前面等陈福娇之后,立即回到宿舍,叫醒了刚是入睡的宁超雪。她们俩走在静悄悄的学校里,在离厕所还有一间教室距离时,停了下来,俩人不知道该不该去捉现场,问明个究竟,她们一直没有向学校汇报,不光是怕开罪“五人帮”,也怕自己并不了解真实情况,汇报错了。梅卫红提议,她们俩可以假装上厕所,进去看个究竟再说。
尽管厕所里没有灯,但因为是露天厕所,俩人进去后,借皎洁的月光,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单约春蹲在在陈福娇身边的厕位上,手放在陈福娇的身子下面,正干着什么,见到宁超雪和梅卫红,他们俩吓了一跳。单约春立刻起身,三步二步冲出了厕所,陈福娇低着头,一直蹲在那里,宁超雪和梅卫,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慌,而是假作方便之后,才匆匆离去。走出厕所之后,俩人发现,单约春并没有走,还守在厕所外,宁超雪和梅卫红不理解,他为什么还不走,难道还想进厕所。她们走了很远才回头,外面果然不见了他的身影。俩人很是纳闷。
第二天是礼拜天,中午在学校食堂,打饭的人不多,宁超雪和梅卫红刚吃完饭。就看见沈书琴、贡家慧和吴花果三人一起,来到她俩面前,沈书琴说她们想找她俩谈点事,然后,她们将她俩带到了教室,贡家慧拿钥匙,打开了教室的门,宁超雪清楚,这教室的门钥匙,应该是单约春这个劳动委员负责保管的,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一定之前都商量好了。她不知他们要和她们怎么说,陈福娇和单约春昨夜的事。
还是沈书琴,首先开了口:“我们想跟你们俩解释一下,昨天陈福娇和单约春的事。”宁超雪见沈书琴开门见山说这事,心里一紧张,脱口而出:“我们不是有意的。”梅卫红也马上附会道:“我晚上因喝了凉水,肚子不舒服,所以,让宁超雪陪我一块去厕所,没想到撞见陈福娇他们在厕所里。”
沈书琴冷静的说:“其实,你们并不了解情况,他们在厕所里,并不是做什么下流的事,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们就把实情告诉你们俩,你们都是班干部,宁超雪还是班长,应该关心帮助有困难的同学,这也是每个班干部的责任。陈福娇从小有病,一直是单约春在侍候她,帮助她。单约春从一年级到现在,所有的学费,都是陈福娇她们家在出,生活费也是陈福娇出的,他读书,就是为了照顾陈福娇。”
贡家慧和吴花果,接过沈书琴的话,接着说,他们俩人之间有特殊的关系。从小俩人就订了娃娃亲。所以,她们希望宁超雪和梅卫红,能在学校为他俩的事保密。梅卫红立刻表态,既然他俩不是做下流的事,而且有沈书琴,贡家慧,吴花果作证,她俩自然不会把这事传出去。而宁超雪此时,头脑混乱,弄不清沈书琴她们,说的是真民假,这事不说明,她也许会保持沉默,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作为班长,如果不向老师汇报,以后老师发现了,责任肯定在自己身上,因此,她一直没有表态。
沈书琴见宁超雪,一直没有表态,对她摊牌说:“该说的,我们都跟你说了,如果你不听我们的劝告,这事在学校传出是非来,败坏了陈福娇和单约春的名声,到时你要负责。”
梅卫红向她们保证,她俩绝对不会。沈书琴和贡家慧,吴花果,看了宁超雪半天,见她不吱声,三人将信将疑地走了。教室里留下了梅卫红和宁超雪。
梅卫红问她,为什么不向沈书琴她们保证,不会将这事说出去?宁超雪问她,相信她们三人说的那些话吗?梅卫红并不完全相信,如果宁超雪今天不表态,以后,要是还有人知道了这事,陈福娇肯定会怀疑是宁超雪传出去的。如果出现这种状况,那对谁都没好处。
宁超雪认为,事到如今,应该让老师知道这件事。因为,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只有报告给老师,才是明智的。她虽然希望和他们五个人搞好关系,但她不会包庇任何人,即使不做班长也没关系。梅卫红认为她的这个想法也有道理。因为,确实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她进厕所时,明明看见了单约春,在摸陈福娇的下面,可沈卫红却非要说,他是在服侍陈福娇,梅卫红不明白,这跟服侍病的有什么关系。况且,沈书琴她们,当时并不在场,怎么就知道他俩在干什么。
宁超雪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她不想与她们做这私下的交易。如果她同意为他们保密,以后他们无疑会,配合她这个班长,如果,不同意为他们保密,他们很可能会与自己为敌,这就是她,一直到她们三人走,都没表态的原因。
星期一,宁超雪一整天,都没和梅卫红说什么话,梅卫红知道她在为那件事,心里正在矛盾,直到下午放学,同学们都做完作业,都离开了教室,梅卫红才看见宁超雪,去了老师的办公室。这时,单约春正在和同学一起打扫卫生。他见了梅卫红,没有和她打招呼,以前他总是很热情招呼她,而今天他一直在回避她和宁超雪。所以,梅卫红拿着书包到教室外等宁超雪,单约春打扫完卫生后,见梅卫红还在门外,便将锁挂在了门上,告诉她门没锁,让她走是别忘了锁门,便走了。梅卫红看着低着头而去的单约春,心里也在为他难过,怪自己没有阻拦宁超雪,也许他有隐情,应该宽恕他一次才是。
她一直在教室里,等到宁超雪,从教师办公室回来,她知道宁超雪,会来教室找自己,这个时间,只有这教室是说话最方便的地方。宁超雪肯定知道自己在等她。果然,宁超雪来到了这里。
她坐在坐位上,待宁超雪走到面前,才问:“你跟老师说了。”宁超雪回答:“是的!”
她又问:“老师怎么说?”宁超雪回答:“老师知道这事。”
梅卫红不解地问:“老师说他知道。”宁超雪:“是的!”梅卫红反而迷惑了起来。
宁超雪接着说,沈书琴说的情况是真的。陈福娇确实是因为身体有问题,需要单约春帮忙。梅收红追问道:“那他们俩在厕所里到底在干啥?”
“是帮陈福娇抠大便。”
“抠大便?”梅卫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宁超雪说这是真的,陈福娇从小到现在,一直有便秘的毛病。时常一个多星期,都不能自己排便。单约春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为她抠便。即使寒暑假在村里,也是单约春帮她。
现在看来,她俩误会他们了。她们不知以后,该怎样面对他俩,老师还说他会找单约春谈一下,让单约春尽量不要影响大家。梅卫红告诉宁超雪,她刚才去办公室,单约春看到了。他肯定会猜到,她是去干什么。她说,即使没看到,老师只要找他谈话,他就会知道,是因为她俩人在教室,坐到食堂开饭的时间才离去。
这天,她们发现宿舍,多了一只保温桶。宿舍的同学说,是单约春为了让大家,能喝到热水,与食堂保管员商量,拿出了这只学校,只在外出劳动时才使用的桶,连开水都是单约春去食堂自己烧的,为的是不给食堂师傅添麻烦。梅卫红觉得,单约春并没计较她们俩的告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俩拿上碗筷,准备出门时,听见沈书琴冲着宿舍中间的芦席,朝那边叫着单约春,并对贡家慧说,以后去食堂买饭的任务,就交给单约春了,因为他时常去食堂帮义工,食堂的师傅见到他,同样是馒头,总是捡大的给他,二毛钱的粥,比别人三毛钱的还要多。当她们在食堂,遇见单约春时,梅卫红很想和他说几句话,单约春见了她俩,仅苦笑一下,便错身过去了。
几天之后,宁超雪和梅卫红发现晚上,再也没有同学去厕所方便了,而是到那个时间,纷纷从陈福娇的脚头的窗口,跳到了窗外。于是,她找了个机会问苏美华,她们晚上总是往学校外跑干嘛?苏美华迟疑了很久,才告诉她,单约春在窗外的防水沟上,搭了一个简便的茅房,离她们窗户又近,又卫生,没有一点气味,而且可以看见宿舍里的光亮,较之学校里那个厕所,要安全得多。他还在窗外绑了一个扶梯,所以大家晚上,都去那里方便。
学校的那个厕所,本来就远,晚上让她感到不方便,现在去的人更少了,更让她觉得阴森恐怖,她只得,每天和梅卫红约好,互相作伴。
更糟的是,雨季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