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嗜血残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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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信纸

从睡梦里苏醒,透过窗扉,隐约可见屋外雪花簌簌飘落。一场小雪,告别了秋季。冬日姗姗而来,天地又是一片雪白。

这才刚刚入冬,雪未免来得急了些,只这雪下的极小极缓,倒也并未觉着冷然。

我披了件衣裳下床,缓步走到窗边,轻轻支起窗户。

山上依稀可见被雪覆盖着的杂草,未曾积雪的几块空地在一片银白里显得有些不协调。数朵雪花夹杂着凉风吹落在脸上、脖颈上,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衣襟。正欲转身再寻件暖和的衣裳,彩儿便推门走了进来。

“莲曦,你没了法术,合着脑子也没了?这么冷的天,怎只穿着亵衣亵裤便下了床?快,给我躺回去!”彩儿皱紧了眉头,眼里隐见怒意,不由分说便拽着我朝床榻走。

我浅浅一笑,顺从地坐到榻上,以枕垫背。她扯了被子便往我身上团,嘴里仍旧喋喋不休:“本就没了仙气护体,还敢穿得如此单薄,你是不要孩子了,还是不要命了?”直到确定将我盖的一丝缝隙也无,才罢手坐到床沿,一脸地高深莫测。

看着自己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我无奈道:“我才刚刚起身。”意思就是我没站在窗前多久。

谁知她只轻哼一声,不满地斜睨着我:“不论你起来多久,都给我乖乖躺着。这身子骨本就弱,生病了可如何是好?再加上……”

眼见得她又要提废法术的事儿,我立即出声打断:“知道了知道了。”当日废法,彩儿万般也不同意,缠磨了很久,顾虑到孩子的安危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事后她仍是耿耿于怀,隔三差五便要提一次。

彩儿的心思我自然知晓。弃了法术,降了仙籍,也就意味着做了凡人,不同的是我的仙身还在,只要没有意外,仍是不老不死。但我这一万多年来的法术全都功亏一篑,要想再上九重天,就得重新修行,至于这修行须多久,不知。是以她总是万分的惋惜,对我的安危也更加上心,几乎时刻不离我。

她一脸不满:“知道不行,得记在心上。”

我轻轻颔首,垂下脑袋,她也不说话了。半晌,我闷声道:“彩儿,我想回去了。”已有两月未见甪珩,着实思念。

“想通了?”她道。

我抿唇不语,又点了点头。自我从沉睡中醒来到现在,细算与甪珩相处的日子还不满半年。其实心里已经不那么怨愤了,只还有一丝介怀,如今我也不应浪费时间,该回去与他说清楚,好好过下去才是。

至于他与孟嫡雪亲吻之事,细想总觉着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是什么。此次回去也必须弄明白了。

脑海里时不时便会浮出那日他说“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的光景,落寞而又无奈。两个月已经够久了。

“我很想他。”我轻声说道,鼻头微酸。

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没出息,我看你这辈子都要栽在甪珩手上了。”

我笑笑:“是呢。”甪珩,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她又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我的腹部:“也该回去了,孩子没个爹不行啊,总不能让我当孩子的爹吧。”

我眯眼笑出了声:“若你是男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她瞪了瞪我,嘟着嘴:“幸好我不是。”那样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我淡笑不语,放在被中的手轻轻抚上已微微隆起的腹部。

“打算何时回去。”彩儿问。

我侧首望了望窗外,“明日吧。”

“也好,将就回去吃南钰的喜酒。”彩儿似是想到什么,眼里溢满光彩。

我愣住,“你说,南钰的喜酒?南钰要成亲了?夫家是谁?”

她笑了笑,一脸神秘:“你肯定想不到,她要嫁的啊,就是孟宇!”看着我惊愣的表情她又道:“难以置信对么?我当初也未想到事情会这样,原以为那日两人谈过话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竟能修成正果。”

我恢复常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耸了耸肩,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也是今早上街买东西才知晓的,百姓们到处都在议论此事,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也就未多逗留。”

我点点头:“婚期定在何日?”

她凝神想了想才道:“似乎是七日后。”

真快,不知这两月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我竟一丝风声也未听到,果真是隐居久了。

“倏!”正凝眉思索,一把飞刀忽地自窗外射进,直直定在了我身旁的床柱上。刀面泛着寒光,刃上穿着一张信纸,刀把上还挂了一件物事。

我稳住心神,眯眼看着刀把上挂着的东西,那是我送给甪珩的‘泪滴’。

恍惚间彩儿已拔下飞刀,取了信纸,低声念出:“三日后,断情谷一见……”

我愣了愣,伸手接过彩儿递来的信,手指微微发颤,全身一阵寒凉。

“怎么了,这信有何不妥?”彩儿看出我的异样,急急问道。

我并未立刻回答,只是将这信看了又看,半晌才道:“这是甪珩的字。”喉咙有些干涩。

断情谷?甪珩究竟是何意,这是要与我,了断么?只寥寥数字,便要了断?

彩儿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却并未像平日那样冲动,似是试探的问道:“或许不是甪珩的,是别人挑拨离间也不一定。”

我轻叹了口气,抓过一旁的‘泪滴’,置于掌心左右翻转察看。这确是‘泪滴’无疑,它只要接近我便会泛起淡淡的血红幽光,微不可察,可我却能一眼看清,纵使再高明的人也不能造假。

“这东西看着挺眼熟。”彩儿凑近我,细细查看,蓦地睁大了眼:“这不是你以前一直戴在颈上的那条挂坠么?叫什么,什么来着,叫,对了,叫泪滴,是泪滴吧?”她笑了笑,后蹙眉不解道:“你不是说将它赠与甪珩作定情信物了吗?为何它会……”彩儿的话戛然而之,一脸惊愣地望着我,遂低声道:“不可能吧。”

不可能真的绝情?定情信物归还对方,不是断绝情意又是什么?

可我何时对甪珩说过我住的地方叫绵云山?也许曾经说过,但我不记得了。

绵云山离京都远之又远,纵使快马加鞭也须一月才能到达,若是甪珩亲自送来,又如何在三日后赶到京都的断情谷与我会面?这么说,他是遣人送来的。可他怎么确定信纸一定能在今日送达,并约定三日后见面?

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但这信物确实不假。很显然,将‘泪滴’与信一并送来,便是为了证明写信人就是甪珩,可也不排除是有心人偷了‘泪滴’借此使计挑拨。想要我和甪珩决裂的应该只有孟嫡雪,但她并不知晓我是仙,又如何能确保我能在三日后到达?或许甪珩告诉过她?

脑子一片混乱,思前想后仍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此次是非去不可了。”若信是真的,甪珩想要了断,我也定不会多做纠缠;若信是假的,我也该去会会这作假之人。

“嗯,我与你一同去。”彩儿极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笑笑:“自然是要带上你这个跟班的。”如今我已没了法术,三日内到京都可谓痴人说梦,万一在山上遇袭我也难以自保。

“别弄错了,现下你才是我的跟班,没我你可不行。”彩儿也不恼,一脸自负得意。

我浅笑,“说得不错。”

话折子里,恋人往往因误会而分开,可我不会如此愚蠢,定要弄个明白才甘心。甪珩,宁愿是他人的挑拨也不愿是你的断情书,如今我想要与你好好的在一起,你可莫要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