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魄嫡女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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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任袁瑶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这背后还有一个王娥的存在,但背后若是韩施惠的话,便太好猜了。

听了王姮撂下的狠话,袁瑶不恼也不怒,还向她福身,“恭送二奶奶。”

韩施惠坐马车里透过纱窗看好戏,一开始见袁瑶家的小门楼被那些媳妇婆子们砸撞的时候,就觉得那日受的气一吐而快,心头好不舒畅,便越发期待那门被砸开看袁瑶的下场了。

不想却见袁瑶自己走了出来,韩施惠嗤笑道:“真是个没脑子的,饶你口舌抹蜜,说得个天花乱坠,王姮最是蛮横嫉怨不过的性子了,那里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去的。”

一来离得太远,而来围观的人太多,嘈杂得紧,就是王姮的叫骂也是听不清骂些的什么的,更不用说如今袁瑶的细语轻声了。

故而,韩施惠就只见袁瑶跟王姮耳语,可到底说了些什么,韩施惠实在好奇,之后王姮便罢手了,还急败坏而归。

韩施惠刚想要下马车去迎的,可又怕袁瑶瞧见了她,回头告了霍榷,自己没好果子吃,便硬着头皮躲在马车里,直到王姮上了马车。

平日里头,韩施惠也是见多了王姮耍泼耍狠的样子了,可这会子似乎又和往日有些不同了。

只见王姮紧要牙关,双目通红,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吃入腹的阴狠,让韩施惠胆战心惊。

不过是没下车迎她而已,用不着这这般恨她吧。韩施惠虽害怕但还是怯怯弱弱地挪了过来,正准备告罪,不想王姮突然伸腿就是一脚,把坐车门边的韩施惠给一脚踹了出去。

也幸得喝了这些日子的安胎药,不然王姮这一脚,说不准到底是韩施惠伤得重些,还是她王姮伤得重些。

韩施惠只觉得被踹了个天旋地转,从马车上摔了出来,一头磕在地上,衣裙勾到了马车夹缝里掀扯起老高,把韩施惠罩了个铺天盖地的。

路人顿时哄笑不止。

韩施惠当时的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待眩晕和疼痛稍稍退去后,韩施惠羞得满脸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瞥见袁瑶正望向她,但也只一眼便转身回了小院去。

韩施惠此时也顾不上袁瑶会如何想她的,摸摸额角上的肿包就赶紧去扯裙子,可不知怎么的越扯裙角便嵌得越死。

这会车里头,王姮大喊一声,“回山庄。”

马车便慢慢动了起来,韩施惠不走只会被拖摔倒,一时怕了便跟着车跑了起来,还边喊道:“二奶奶到底因着什么事发作的婢妾,给个婢妾个明白,就是死也甘心了。”

车里的王姮冷哼一声,“你不是说在庙里碰见的她和二爷一道的吗?既然当初你们在南山寺这般姊妹情深,那日怎么就不认得了?”咚的一声,王姮不知将什么东西砸在了车厢上,“都拿我当傻子使了,如今还装什么可怜无辜。”

韩施惠这才想起,王姮是见过她和袁瑶一起的,便知事情暴露了。

“既然当初敢挑唆着借我的手除了你的好姊妹,想来韩姨娘也是想好了今日该会有什么下场了的。车子给我赶快些。”王姮令道。

韩施惠是想过事情暴露了王姮会怎么打骂她的,可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这般折磨。

开始车子慢行,韩施惠也只能勉强跟上,再快便不成了。

于是一路上,有人就见一辆马车在街上疾驰,车旁还悬着一个人,哭喊着救命。

吓得行人躲之唯恐不及。

马车也不过是只刚出了这城郊的小县城,韩施惠双脚的皮肉被磕伤擦伤无数,绣花鞋子也早便不见了,一双棉绫白袜乌黑肮脏,隐隐透着血色。

也幸好韩施惠懂得抱住车辕,不然便要滚到车轮底下去了。

“二奶奶饶了婢妾这回吧,婢妾知错了,让停下来吧,婢妾快跑不到了。”韩施惠哭求着。

王姮大笑了一阵,道:“我可没让你跟着跑,要是觉着跟不上了便不用跟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剪了裙子,你一人悠闲自在地走着回山庄,岂不是更好。”

韩施惠一听,那便更不妥了。

妇人最重的是名节,倘若她韩施惠独自一人从荒山野岭走回山庄,不说别人,霍夫人就不能再容她了。

倘若她因此而被送回韩家,那只会是死路一条。

想到此,韩施惠一咬牙紧紧抱住车辕,忍着,被一路拖着回到山庄去。

到时,韩施惠双脚及膝上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见终于回了山庄,韩施惠心里那口气一松便昏死了过去。

南阳伯夫人的嬷嬷见将王姮平安送回到霍家了,便带着那些婆子仆妇回了伯府。

给王宋氏回话时,桂嬷嬷事无巨细将事儿一一说清,王宋氏真是不知该先气王姮的偏听偏信,还是该气她不顾娘家安危莽撞行事。

那个被桂嬷嬷捆绑起来的媳妇审了后,连同一道去的那十数个人,自那日起也消失了,有人想来打探消息也不得门。

王宋氏将事儿禀明了南阳伯王諲,把王諲给气得直斥王姮是祸害娘家的不孝女,并勒令王宋氏以后不许王姮带走南阳府中的一草一木。

而当晚,一个曾被王姮灌药逼着小产了的曹姨娘,暴毙了。

有人向王娥回禀后,王娥正抄经,只狠狠一句,“不中用的东西。”

再说袁瑶。

袁瑶坐罗汉床沿,元神似浮游在外,一手托腮,一手两指不知在搓揉些什么,时快了时慢了。

御男之术——六识,其中眼识、耳识、鼻识、舌识和意识,虽未用得炉火纯青,但从霍榷的反应看也是够了的,只剩下身识……

她从未打算陪上自己的贞洁。

回头想想霍榷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反应,也是时候了,而王姮的这次大闹便是契机。

除了去绣坊上工的郑翠,青素和田苏两位嬷嬷今日是一直跟着袁瑶身边的,自然也看到了韩施惠,虽气王姮的蛮横,但更恨韩施惠的背后捅刀子。

“姑娘,这事一定要告诉二爷,不然这二奶奶也太跋扈了,韩姨娘便更可恶了。”田嬷嬷刚说完,苏嬷嬷和青素便愤然附和了。

袁瑶却摇头,对她们道:“今日之事不许你们对大人透露一句。”

青素她们齐声道:“为什么,姑娘?”

“都无需多问,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日后大人再来,你们只消这般说……”

八月二十一,祯武帝回京,朝中一概权贵也随之回府。

八月末的最后一日,霍榷终于回京,自然是先进宫交差的。

从宫里出来,连府里都未回,便往袁瑶家来了。

半月来的奔波劳苦,在想到即将能见到佳人时,便都不觉了。

想起他的海棠儿,每回见到他忽然出现面前时总有神态各异,让霍榷不禁莞尔。

这回半月未见,再见他,她又是如何的反应?

欲羞还说的腼腆,还是狂喜不已的吵闹?

不论是那种霍榷都倍是期待,于是手中的马鞭抽打也不由急了。

看到小门楼,霍榷只一种感觉,终于回来了。

霍榷跃身下马,将缰绳丢给郑爽,便亲自上前去叩门。

开门的还是田嬷嬷。

“二……二爷?”田嬷嬷唤道。

虽不难看出田嬷嬷的意外,可似乎并未见着欢喜来。

此时正急着想见袁瑶的霍榷,虽察觉不对,但也没多想,便急急进了二门。

先去的东厢房,却不见常时伏首案前的袁瑶,转向次间的罗汉床上,也不似刚有人在。

再看琴桌那屋,桌上的宣德炉早是烟散灰冷了。

霍榷转身又出了书房,见上房门户紧闭,便唤道:“海棠儿,我回来。”

没多一会儿,上房门悄悄而开,霍榷方要上前,却见是青素从里头出来。

青素回身又将房门掩上了,上前规规矩矩地给霍榷福身行礼,生疏见外得很,“大人。”

“你家姑娘呢?可是歇下了?怎么这早晚歇下了?可是身子不爽利了?”霍榷担忧地问了一串。

青素一时也不知该回他那句,最后是端茶上来的苏嬷嬷道:“姑娘怕是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不如二爷先家去吧。”

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出不对来了,不说霍榷这般细心敏感的人了。

“是不是海棠儿出了什么事了?”霍榷焦急道。

苏嬷嬷叹了一口起,道:“姑娘没事,只是……大人还是别问了,赶紧家去吧。”完了拿着茶盘回了耳房的厨房。

霍榷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只是都不说,再看看门窗紧闭的上房,霍榷说不出的失落。

慢慢走到上房的窗前,霍榷轻轻唤道:“海棠儿。”里头久久不见动静。

也不知何为,青素忽然两眼发红,满眼泪水地跑了过来,“大人,你就回吧。”说着便跑回上房里关起门来。

霍榷说不出的难受,想对窗内的人再说些什么,却见田嬷嬷过来了。

田嬷嬷道:“二爷刚回,先回府见太夫人、夫人才是道理。”

霍榷知今日是见不到袁瑶了,只得拖着一时又疲乏了不少的双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