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力量的增强,恐惧和好奇越发纠缠着我。我也随之越发迷茫,不知所措。我只能向父母求助。但他们怎么可能一开始便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直到我问出,‘为什么我小时候身体会是紫色的,而且还一会紫色,一会变成和现在一样的色?’我当时还傻乎乎的展示了自己新学会的神奇戏法——让一件自己家具来回挪动。
父母既震惊但又担忧,他们担心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预示着什么更糟糕的情况。当时他们的心声好像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果真异于凡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后他该怎么生存啊,他会不会被力量冲昏头脑,为所欲为……’混乱的担忧在父母的脑海流动,似乎他们也流到了我的脑子里,应该就是从那时起,我也开始为自己的存在而困惑、担忧。
他们不得不正视我是个用有超能力的孩子,这个现实。莫名的担忧与困惑在我的生活中弥漫。自那以后父母变得对我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这样的变化起初让我觉得怪异,但幸运的是,在悄悄地读心后,我知道父母的改变都出于对我的爱——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我这个特别的孩子很可能会受到更多伤害,需要更多来自家庭的爱。
那几次读心,我还读出了一些其他隐秘的事情:似乎他们早就意识到我不同于常人。好奇心战胜了困惑,我决定向父母问个明白,为什么我是一个和周围的人如此格格不入个异类。
对于我提出的问题,父母起初选择回避的态度,只是用童话里:‘每个人都是生来就与众不同的,每个孩子都是从天际滑落、降临人间的小天使,天使自然拥有神奇的力量’之类的话搪塞。但在我记忆读取的能力下,父母守护的秘密不可能被真正保守住。这些秘密中我最关心的莫过于:我从哪里来?我为什麽如此与众不同,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直没去幼儿园?等等。
直到我把从父母的记忆中看到的一切一一说出,质问父亲母亲,而他们又不得不一一默认这些事实,真相才……”
回忆到了这一段,愁绪渐浓,到底要不要再回顾下去,乔月有些迟疑了。他双手交叉着,半遮住自己的脸,闭上眼睛,感受着视野虚无所带来的短暂的内心宁静。然而,臀部隐隐的痛感让他的宁静无法真正存粹,眼前虽然只有阳光透过眼皮照出的红褐色,但神经系统并不只是乖乖地反应感官接收到的外来信息,而是把那些最初让乔月真正感到心痛的真相显现,就像陷入了记忆投影,那些他从父母的脑海里看到的影像闪现: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周围绿意盎然,父亲梁兴华和母亲刘彩英正相伴在公园中散步,他们忽然被草坪里一个精致的篮子吸引。靠近篮子,在襁褓里,正睡着一个眼睛尚无法睁开双眼的婴儿。但奇怪的是,这个婴儿的皮肤略显青紫色。就像是出于本能,母亲马上抱起了这个婴儿,查看他的状况。在婴儿的身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乔岳”
“谁家的孩子?真么小,这么狠心,就随便抛在这里了。”父亲愤慨地说。
“重点不是这个……孩子睡得挺香呢。掂量着很轻,也许是早产儿吧。他的皮肤为什么是这个颜色?是什么病吗……”
“记不记得电视上报过的先心病和‘小紫孩’,这孩子很像是先心病啊。”
母亲焦急起来,“不行,那得快点带着孩子去医院啊。”
“这又不是咱们的孩子,还是先联系警察吧。”
“救人如救火,看这个孩子的样子,好像才刚出上几天,必须马上送到医院。这才是眼下最该办的事。”
父亲皱了下眉,点头道“快走吧。”
兴华夫妇抱着婴儿匆匆赶往医院。
医生说这个孩子的确是早产儿,而且有很严重的先心病,他的心脏上竟然有三处室间隔缺损。看这样的体质,很可能活不久。
不知为什么,母亲首先坚持要担起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而父亲则对此有些顾虑。
“我们结婚才两年,工作上也正是起步期,这孩子虽然可怜,但毕竟不是我们的。不如就把他交给福利机构吧,咱们这也算做到仁至义尽,总比一出生就把他抛弃的亲生父母要好得多。”
母亲在父亲的多次劝解下暂时同意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母亲还是会时不时地看望这个小可怜。婴儿一天天长大,先心病的负面影响似乎也在随之增加,婴儿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呼吸困难。医生说,如果想让这个孩子能够正常成长,就必须尽早进行手术,否则他很可能活到一岁的生日。
手术需要有监护人的签字,但关于婴儿的监护人,一点线索也没有。即使求助于有关部门也无济于事。眼看孩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原来还有些犹豫的父亲,决定担当其监护人的重任。
成为法律上的监护人并不算太困难,但对于一个还在不停换房贷的年轻夫妇,来说10万多元的治疗费用绝不是小数目。手术的计划一上日程安排,父母便开始四处凑钱。似乎是父母的善举感动了上天,就在手术临近的几天前,这个婴儿身上的紫绀神奇地消失了,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但奇怪的是,在彩超下,婴儿的心脏病没有出现少见的缺损自愈。就连医生都连声称奇,说这事堪称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就这样,手术被暂时推了下来,父母把这个婴儿带回家照顾。
原本以为先心病的影响就此打住,没想到,回家后的几个月里,这个孩子的病情又出现了几次反复。虽然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在身体上出现分散的小片紫绀,但也着实让父母十分惊恐。几次紫绀复发,都持续很短的时间,几小时后便自行消失了。几次上医院检查,医生们也没办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种奇怪的紫绀反复出的现象渐渐消失了,父母也开始准备给这个孩子落户,起名。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这么个来头……父亲的想法还挺有趣的,我喜欢这个名字,虽然这个月字让人觉得有些女性化……”回忆到这里,乔月内心百味杂陈,几分心酸的幸福盈溢心头。
这是一个夜里,不算大的室内灯光通明。长得已经很丰满的婴儿正在酣睡。父母坐在窗边,桌上摆放着一大盒月饼,两人一边细品着月饼,一边闲聊。
“明天办户口,该起个什么名字呢?既然已经是我们的孩子了,就跟着咱们家的姓氏吧。”
“姓梁,名字是……”这时父亲望了望窗外,“今天是中秋节啊,月亮真圆。”
“我记着,他的本姓是乔,名字是岳。不如直接沿用就叫梁岳好了。”
父亲掰了块月饼放进嘴里,若有所思。
“要不向大哥似的,找个算命先生算算,起个名子。”
“彩英,你知道我向来最讨厌这一套了,封建迷信。你的马克思主义信仰不够坚定啊……”
“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嘛。关马克思什么屁事。”
忽然父亲的眼神放出了光彩“我有主意了,就叫乔月好了,乔就用这孩子的本姓的那个‘乔’字,月就用月亮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