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丽惠告诉长生塔娜母亲来了后,长生竟然欣喜若狂,也许是被长时间的高烧烧的大脑确实有些迷糊了,他认为塔娜母亲是来看自己的,不久就会到医院来,他马上让丽惠给自己买个剃须刀,把胡子剃干净,而且还要洗头,由于自己虚弱的不能洗,丽惠只是拿湿毛巾给他湿了湿,然后拿梳子拢整齐。每回退烧后醒来他都要问丽惠是不是塔娜和她母亲已经来过来,当得知没来时,他又要剃胡子,洗头发,他说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给塔娜母亲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她会不满意未来的女婿的。丽惠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该如何说起,如何解劝,难受的偷偷掉下泪来。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塔娜还是没有来,长生和文正高烧仍如往常一样,而他们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甚至没有精力来说一句话,经常连眼睛都不睁。医院化验已经排除了伤寒,而且所有的医生都没见过如此严重的高烧病症,不能对症下药,只是用最基本的降温、补水、补能量来缓解两个人的痛苦,延缓他们的寿命。丽惠也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如不是精神的支撑,她的身体早就垮了,更让他难受的是文正和长生病的越来越厉害了,她真不知如果文正去了,自己还能不能有活下去的信心。
文正几乎没有一点气力,他连翻身的动作都做不了了,难受的时候他希望病魔能马上结束自己的性命,不能再如此的折磨他了,如果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多是恐惧和不舍,但文正却是盼望与笑对,容不得他有任何的想法与留恋,面对这种无尽的折磨,只希望速死,别无他求,什么父亲、爷爷奶奶、丽惠,他都顾不了也想不了,根本没有精力去想,他每时每刻都挣扎在死亡线上。有时清醒过来,虽然四周静廖、夜半三更,但她能感受到一只温柔的手正在抚摸自己的头,他知道那是守在自己身边的丽惠,伴随着手的抖动他知道她在无声的抽泣,她深怕有一刻睡着而再也见不上心爱的人,此时的文正多想活下来,甚至当自己的身体感觉坠入无底的黑洞,自己的灵魂就要飘起来的时候,他努力的挣扎,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清醒过来,他舍不得离开那双温柔的手……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文正感觉从未有过的舒服,他竟然睡着了,而这些日子除了昏迷就是清醒,自己从来没有睡着的时候,他感觉身体特别的放松,从内到外的滚烫都消失了。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两个小孩,十分的俊美和可爱,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男的一身蓝色的马褂,头戴瓜壳帽,女的一身红色的绸缎裙裤,发髻挽于两鬓,和以前画上见过的童男童女一模一样,两人同时伸出了肉墩墩的小手,露出了两颗黑色的丸药,并未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示意文正吃下,文正吞咽而下,瞬间如冰水渗透五脏六腑,十分的畅快。文正突然醒来,原来是自己做了个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舒畅了许多,高烧好像也退了,而且一下子也有了些精神,自己竟然坐了起来,当时的高兴无以言表。
早晨的时候,护士例行量体温,文正和长生的体温都由41度降到了39度,护士高兴在楼道边跑边喊:“降了,降了,温度降了!”奔向大夫的房间。大约长生也梦了同样的梦,不然不会这样的巧,同时把体温降了下来。
此后两人恢复的特别快,食量也开始逐步增长,一个多礼拜后,他们不但能下地,而且还可以到院子里溜达,文正和长生都坚决要求出院,回学校再慢慢的养病,这个阶段花了不少钱,丽惠的积蓄也有限,而且她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于是让大夫开出院手续,王大夫也非常同情两位学生,“本来你们的病还没查出来,烧也没有彻底退去,我们不敢让你们放弃治疗,但是考虑病情现在恢复的比较快,再加上你们学生经济负担重,我就给你们开了吧!不过你们俩高烧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活下来,而且身体各个器官都没有发炎,这本身就是个奇迹,更令人惊奇的是你们俩高烧突然就降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看来是上天眷顾你们两人,你们日后一定珍惜这重生的机会,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三人千恩万谢这位心肠热的好大夫,出院后,丽惠回校直接补觉去了,他确实太累了,文正和长生也坐车回到了宿舍,几个月来他们从未感受过如此清新的空气、灿烂的阳光、美丽的心情……
文正写信回家,得知父亲和奶奶的病也好了,他才整个人如释重负,接下来他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把这个阶段耽误的课程补回来。长生在宿舍休息了几天后,身体恢复了许多,已经基本能够自理,挂在他心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塔娜谈谈,这刻不容缓,同样像一场疾病一样折磨着他的身心。长生好几次打电话到塔娜的宿舍,宿友不是说塔娜出去了,就是睡着了这样的话,又到楼下托人找了好几次,也基本是同样的答复,长生实在耐不住了,直接托人告诉塔娜,见面把话说清楚,否则他过几天上课的时候也会堵上她,省得那时候的尴尬。
一个傍晚,在约定的那个老地方,长生早早的等在那里,景物还如过去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两多少次依偎在这里,赏春花的烂漫,听秋虫的呢喃,可是如今……长生的心难受的厉害,塔娜终于出现了,她披散着头发,而不是那条乌黑、清纯、美丽的长辫,她分明化妆了,以前的塔娜如出水的芙蓉那样自然清秀,从不装饰,可现在连外表都变成了这样。
“你没想到我还能活了吧?”长生终于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说了一句。塔娜没有动怒,没有说话,却眼里充满了泪水,看到这里,长生又心软下来,他最怕塔娜流泪,态度一下缓和过来,“塔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和我说说吗?”
“我不爱你了,早在去年,但是我说不出来,现在必须到分手的时候了!”说着扭过了头,剧烈的抽泣。
“你骗我,不是的,你肯定有难言之隐!”长生激动地说。
“没有骗你,你该清醒了,你是个好小伙子,会是个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父亲,你会找到你的幸福……”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忘了那个中秋之夜我们相爱时我提出的三个约定吗?我说我是农村的孩子,没有依靠,你说你不在乎这些,我说我们面临着毕业分配的不同,你说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说如果你们家人不同意怎么办,你说你的事情你做主,正是因为这些我才大胆的和你走到了一起。”长生用颤抖的声音激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