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没有想到,一顿责打,让宁泽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身上的伤疼痛难忍,让宁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虽然给他用了萧家最好的创伤药,可是臀上的伤口依旧没有起色,青紫难消。
因而宁泽只能每天俯趴在床,百无聊赖的混日子,所以他每日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着自己为照顾他忙进忙出。
“大哥,泽儿想喝水!”
“大哥,泽儿要吃八仙楼的醉仙鸡!”
“大哥,泽儿好无聊,你给泽儿读本诗经听听!”
“大哥,泽儿……。”
在宁泽的一声声轻唤中,宁瑞忙的是焦头烂额,想发脾气,又看不得弟弟那可怜兮兮、疼痛难忍的模样,只好强忍着不发作。
知道宁泽体质异于常人,淤痕难消。但也不至于巴掌打了几下屁股,就要在床上趴上两个多月啊?想自己经常被爹用家法打的遍体鳞伤,也只是在床上休养了二、三天而已,每日还要强忍疼痛,带着崩裂流血的伤口,习武练剑、处理军务,稍有差错,又是接连挨打,所以身上不带伤时几乎很少。
看着弟弟扩张做作的小模样,宁瑞暗叹。
算了,终是自己下手重了,就由着他吧!
“大少爷、二少爷,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
正在宁瑞暗自感慨之际,房外萧家别院的大管家,急三火四的冲进房门,兴奋得大声高喊。
也难怪大管家如此激动,萧老夫人在丰城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萧家在华国朝堂以及整个江湖上的地位,萧老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所以平日里萧老夫人几乎不出萧府,连北郊的别院也从没有来过,因而今日突然造访别院怎能不让大管家惊讶异常。
“大管家有话慢慢说,现在老夫人到哪儿了?”宁瑞微笑道,虽然听到消息,他也一奇,可是脸上没有半点惊奇的表情。
“回大少爷,已到前厅了!”看到大少爷气定神闲的模样,大管家方才想到自己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全无礼数,连忙平静心绪,躬身回禀。
“奶奶来了?”宁泽偏着的头扬声轻问。
“你躺着别动,我去接老夫人!”宁瑞也不回头,叮咛一句弟弟,这才快步向前厅走去。
此时的前厅奴婢下人已经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宁瑞疾步向前,冲着正座上慈祥和蔼的萧老夫人,恭敬俯地叩首。
“宁瑞,拜见老夫人!”
“快起来,快起来!到奶奶近前来,让老妇好好看看我的瑞儿!”
萧老人笑眯眯的拉起神情谦卑恭敬的宁瑞,神情兴奋。
仔细端详着这个和当年大儿子萧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萧老人心中暖融融的。
宁瑞虽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可是这孩子善解人意、气质非凡、隐忍内敛又不失大气,真是与少年时的萧峰颇为相似,看到大孙子就让萧老夫人想起当年少年英姿的萧峰,心中不觉暗自欢喜。
这个大孙子,让老夫人是越看越满意,这孩子混身上下都透着温文儒雅之气,一点也不像小孙子宁泽那样虽在自己面前装的温顺老实、机敏乖巧,可是那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张扬不羁,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
一想到宁泽,萧老夫人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
“泽儿那小子呢?”
“回老夫人,泽儿他身体不适,还在卧房休息!”
“怎么身子骨还没好?”萧老夫人微一抬眉。
“是还在床上躺着!”宁瑞语气中隐含几丝叹息。
萧老夫人闻言,眸中带有一丝了然的趣笑,看得宁瑞脸上微微一烫,头埋得更低些。
两个多月前,萧老夫人接到宁瑞的书信,将与宁泽之间的种种琐事以及责罚宁泽的事都一一告知了老夫人,并说带宁泽在萧家别院小住一段时间,哪想到今日,宁泽还趴在床上不起来。
瞅着宁瑞的囧态,萧老夫人明白那个恼人的“萧二公子”是没少趁着伤势折腾他哥。
“带我去看看泽儿吧!”萧老夫人淡笑着冲着宁瑞言道,在前呼后拥下,移步后院。
“奶奶——”宁泽的这声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委屈、几分忍疼又含悲带怯的轻唤之下,让宁瑞险些被门槛绊倒。
“臭小子,撒娇的声音比女人还含情凝嘤。”
宁瑞不动声色的站在萧老夫人身后,暗自诽谤。
“奶奶,恕泽儿不能起身行大礼。”
“算了、算了,你身子骨弱,就在床上躺着吧!”
“我有几句话与两位少爷说,其他人都下去吧!”萧老夫人淡道。
在众人都退出房门后,萧老夫人一抬手就给宁泽臀上重重的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锐痛,疼得宁泽身子猛的前扬,“哎哟”一声痛呼。
“小混帐,你问问你哥,萧家子弟哪个没有挨过打,受过罚的?这点小伤你竟能在床上趴两个多月,亏你也能躺得住?”
“回奶奶的话,泽儿不是有意欺瞒,真的是只要稍一动下,就疼如刀割啊!”宁泽的眼中泛出水花,神情楚楚可怜。
“疼也是你自找的,平日里我宠着你,对你的错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几年你倒是越发放肆了。”
“就你此次的胡作非为,我倒觉得瑞儿都打的轻了!应该拉你到祠堂行家法去。”萧老夫人低声喝骂着宁泽。
“奶奶,泽儿知错了,大哥都打得泽儿趴不起来了,就饶了泽儿这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宁泽如绵羊见到雄狮般惊吓万分,连连告饶。
宁瑞偷偷瞧着弟弟害怕得秀脸全无血色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看着满脸惊怕的宁泽,强忍笑意的宁瑞,萧老夫人心中不觉暗笑,面上神态则平静无波。
“瑞儿,这瓶玉露液是用天山的百年灵芝做药引,由十八种珍物凝练而成的活血化淤之奇药。当世只有三瓶,此瓶是先皇赐给我的,如今你帮他收着,若是宁泽小混帐再有错处,你给我严加惩办,不用姑息,有了这药他就好的快着呢,你不用再怕打坏了他!”
宁瑞一愣,急忙跪地接过药瓶,他没想到萧老夫人竟将如此珍药给了自己。
“看来老夫人是同意了自己对宁泽的管教,以赐药为由,暗示宁泽再不可目无家法祖训了,如若犯错,自己也可重罚他了。”想到这儿,宁瑞心中暗喜。
看萧老夫人神情严肃,宁泽缩脖低头,不敢言语,心里却暗自发苦“如今奶奶也向着大哥说话,还将那么好的药给了大哥,日后大哥更是名正言顺的责罚自己了,恐怕自己挨打的日子不会少了,而且就连以伤为由想在床上多趴几天,看来也是无望了。”
宁泽暗自懊恼时,萧老夫人和宁瑞也不理他,平自说着闲话。
“平日里很少出门,今儿出来,觉得老骨头都舒坦起来!”
“老夫人体质健硕,现在正值好时节,应该多出来走走。”
“唉,过几日族中的长老会又要召开了,最近府里事又繁多,大总管去京都找你爹去了,二管家家中又突然失火,一家老小都出了事,现在府里能主持家事的人都没有,上上下下都要我这老婆子操心,真是累啊,哪还有心思出来走动!”
宁瑞一听连忙跪下,“都是宁瑞的错,一直呆在别院享轻闲,不曾给老夫人分担家事,宁瑞马上随老夫人回府,为老夫人分忧!”
萧老夫人微笑的扶起宁瑞,“也不急于一时,你和泽儿再在别院多呆两日,府中之事我自会处理,等十五那日众长老来府之日再回去也不迟。”
“宁瑞尊命!”既然萧老夫人如此说,宁瑞也不敢再言,诺诺称是。
萧老夫人又和宁瑞说了会闲话,心里终是心疼宁泽的伤势,想要查看一下又怕孙子抹不开,也就多叮嘱几句宁泽,这才要出准备回府。
等宁瑞送萧老夫人出门时,宁泽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实早在半月之前,宁泽的臀伤就痊愈了,可他还是趴在床上不动,一来想让大哥心疼自己,日后免得再罚得那么狠,二来小小报复下大哥,让他为自己忙里忙外的,感受下哥哥的宠爱,也平衡些被打的皮肉之苦,可如今有要事要做,也就不能总在床上装病了。
“无影!”宁泽目光如柱直射房外。
“属下在!”院中树上似有落叶飘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回道。
“府中二管家,家中倒底出了何事?”这两个月都沉浸在与大哥的谈笑打趣之中,反倒将正事忘了,宁泽暗自后悔。
“回主子,无影查出两月之前要毒害主子的那个奴婢彩月,是二管家房中四夫人温园园的外侄女,三年前从京都回到丰城的。”
“二管家很喜欢貌美的温园园,应她之求将彩月于三个月之前分入馨园,属下查彩月并无所获,去查温园园时她已被人暗杀,属下便跟踪二管家,结果那晚夜探他家时,发现其家中有密室,等属下想进入之时,突有七个蒙面人出现,对属下痛下杀手,他们武功诡异,出手不弱且全力护着二管家离开。”
“属下见不能捉住二管家,就掌毙了他,七个蒙面人与属下混战中六死一伤!”
“那个活口呢?”宁泽轻问。
“他暗自服毒自尽了,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说到这儿,无影也有点叹息,一夜激战本以为有所收获,结果在自己万分提防之下,那个蒙面人还是死了。
“无妨,人家是有备而来,不会让你问出什么的。”宁泽表情轻松,只是眼神暗了几分。
“查到蒙面人身份没有?”
“属下出现有一蒙面人的黑衣之下有一个贴身环扣,上面有个‘阴’字。”
“阴”字?
宁泽若有所思,脑海里飞速的思索着,在华国姓“阴”的人家本就不多,是谁要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