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丝幔,素洁雅净;镂空床饰,雕刻着玲珑剔透的云龙花纹,墙壁上挂着大气磅礴的名家山水诗画——
醒来的宁泽,霍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房的床榻上。
摇晃几下昏沉沉的头,宁泽自言自语道:“奇怪,我不是被大哥罚面壁思过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宁泽的第一感觉就是痛。臀部、膝盖上每寸肌肤都疼的,同时胃还阵阵凶涛骇浪般锐痛无比,逼得宁泽俊脸上浮出一层冷汗,让他忍不住“唉哟”一声。
“怎么了?”宁瑞端着一碗粥刚踏进房门,就听到宁泽的痛呼,急忙惊问。
“大哥,泽儿身上哪都痛,怕是快要死了!”
“胡说什么,你这点小伤,离死远着呢!”宁瑞训斥道。
宁泽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捂住胃部,神情楚楚可怜,灵动的大眼睛似有水雾,惹人怜爱:“大哥,泽儿真的很疼。”
看着弟弟清俊至极的小脸此时因痛楚全都皱到一起,宁瑞终是有点不忍心,声音不觉放缓:“疼也是活该。”
“不过是打你几下,罚你面壁思过。你倒好,跪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晕了过去,醒了就胡说八道,还大呼小叫的。”
“泽儿错了,大哥莫生气。”宁泽讨好的笑容,看上去像个温顺可爱的白瓷娃娃。看出大哥不似昨晚那么生气了,小心地向坐在床边上的大哥身边凑了凑。
哪知宁瑞一声冷哼,吓得宁泽慌忙向后退,谁知一动,便牵动了臀上的伤,不由自主地又痛呼起来。
“乱动什么?”宁瑞轻轻扶着宁泽侧倚在榻上,帮他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免得再牵动伤口。
“谢谢大哥!”宁泽轻呼一口气,瞧出大哥的担忧,宁泽心中一暖。
“不用谢我,先把粥喝了!”宁瑞将碗端到宁泽近前,声音有些气恼。
这个混小子,在罚跪的时候忽然晕倒,吓得自己以为打坏了他,结果一诊治才发现,他两日里米水未食,竟折腾的胃痛昏倒。如果不是看他身体虚弱,身上有伤,宁瑞真想将他在拉起来再打一顿。
宁泽一愣,猛然想起,昨夜被大哥责罚,自己又痛又怕,而且几日来没有吃什么东西,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感到一阵阵疼痛、恶心,最后自己死按住胃部想呕吐之时,就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赶情是自己痛晕过去了啊!
感到大哥眼神的凌厉,宁泽快速低下头,双手接过粥碗,不敢出声。
“喝了它!”
“是。”
宁泽端着清淡温热的白粥,看到里面放着的桃仁和桂圆,秀眉轻扬,放入口中的动作一滞。
“大哥,泽儿现在不是很饿,不如等过一会儿再吃吧!”宁泽抬头轻笑。
宁瑞觉察到宁泽刚才细微的神态,却不点破,“这粥现在温热,你还是趁热吃的好!”
“怎么,粥不合胃口?我亲自下厨做的,医书上说,桃仁与桂圆对养胃最好。”
宁泽脸色瞬息一变,马上又是甜甜的笑容,“大哥做的一定好喝,只是泽儿刚醒,头还有点晕,不如再睡一会儿,醒来再吃吧!”
“先吃了粥,再睡!”
“泽儿还是——”宁泽发现大哥渐暗的脸色,立时顿住声音,眼神却闪烁不定,心思转了几圈。
“萧宁泽,你用不着想什么鬼主意?把粥喝了!”宁瑞语调淡淡道。
“我不想喝!”宁泽被大哥揭穿了小心思,有点恼怒。
“你再说一遍!”宁瑞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不想喝!”转过头去,宁泽好不容易压下想吐的感觉,不想再看粥中那几粒扎眼刺心的桂圆。
“你不怕胃疼了?”
“小爷不怕,给我滚,我不喝你听不懂吗?”
宁泽厉喊,猛然扬手将粥碗狠砸在地上。那多年前的记忆又向洪水般涌进脑海,让他感到头若瞬间炸开般的炽痛。
两个时辰在厨房的忙里忙外,将自己对弟弟担心和呵护,全都注溢进这碗粥里,结果——
宁瑞觉得那散落满地的粒粒白米,似颗颗尖利的银针直扎心里,锐刺无比。
“好!”宁瑞寒道。
一把将宁泽拽到怀中,压下身子,顺势扯下宁泽纯白内衣下的里裤,挥起巴掌就向那两片臀峰打去。
宁泽惊呼,电光火石之间,等他反映过来时,屁股上已经挨了大哥好几下巴掌。
“啪,啪,啪——”
“大哥,等等,刚才小弟一时,呃——”
“啪,啪,啪——”
“大哥,呃,疼——”本就有伤的臀部在大哥的巴掌下,是痛上加痛,宁泽感觉整个臀部像要被打碎了。
更重要的是,昨夜自己负罪,大哥突然挥板子打自己屁股,因为一时害怕忘记羞耻了。
可是如今,自己又被大哥扒下裤子,按在身下打屁股,还用手责打。巴掌击打臀肉的清脆响声,在空旷的卧房中传有阵阵回响,听得宁泽心里一下下发寒。想到自己十六年来,还不曾像小孩子似的被人用手打过屁股,羞得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此时艳红若晚霞。
“呃,大哥别打了,泽儿都十六了,别这样打泽儿——”想到这儿,宁泽扭动的身子想躲开身后的巴掌。
“啪,啪,啪——”回应他的是大哥更狠的几下巴掌。
“呃,泽儿知错了——”宁泽在大哥几个痛打之后,不敢再动,知道大哥正生气着呢,只好硬撑着。
“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现在还敢不爱惜身体、与兄长顶嘴、还乱扔东西,萧宁泽,我原本看你体弱怕疼想饶了你,可你自己非要找打。”
“一百下,给我老老实实地挨着。”宁瑞声音低沉,可是挥起的巴掌却是加了力道。
宁泽自知理亏,不敢言语,只能用全部神经应对大哥如铁砂掌般的大手。
昨夜,宁瑞因怕宁泽身子受不住,所以责打时留了力道,可今日看宁泽那狂傲不屑的神情,真是生气了,下手就不在留情,还用了两分内力,挥出的巴掌反倒比昨儿的檀木板子还重了几分。
宁泽可是惨了,本就怕痛敏感的神经,在宁瑞一下下重打后,感觉两个臀部又痛又胀,而且宁瑞每打一下巴掌后就停顿几秒钟,再挥下一巴掌,让宁泽充分体会到了那如火焰燃烧肌肤般的钻心疼痛,每根神经都将这种尖锐疼痛,肆意放大,痛入骨髓。
“啪,啪,啪——”最让宁泽难堪的是,大哥这种像对待小孩子的责打方式。
外面旭日高升,房门还大敞四开着,要是有哪个奴婢下人突然闯进来,他这个萧家二公子的脸面以后还要不要了。
“大哥,别打了,泽儿知错了。”
“呃,要不大哥用板子打吧,唔,这么打小弟不疼!”宁泽拚命吸气,忍疼,哀求。
“哦,不疼?”宁瑞用略带粗哑的嗓音疑道,挥向臀部的巴掌又多拍出两分力道。
“不是,啊,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啊——”宁泽在大哥更重的几下狠打后,惊叫数声。同时也暗骂自己,被大哥打得蒙了,怎么回蠢得找这么个傻理由。
“给我闭嘴,还有最后二十下。”
“一天到晚,鬼主意都用在乱七八糟上,再敢出声,重新打。”宁瑞冷言。
宁泽一口咬住胳膊,硬生生受着大哥最后的二十下巴掌。每一下击打声都响亮清晰、扬声脆透,一声声直敲在宁泽的心底,不寒而栗。
此时的宁泽是真被大哥的巴掌打的怕了,要知道成长至今,除了儿时那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再没有被人打得这么难堪、这么灼痛过。此次宁瑞对他的狠打,让宁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孩童时期,让他升起阵阵惊惧。
可这一次他虽也疼痛难受,但却没有了当年被羞辱、被凌虐、被报复、被折杀、被践踏的心情。而今天大哥的巴掌,反让宁泽有些被教训、被管制、被庇护的感觉。
这感觉让宁泽虽然疼得下唇全咬出了血,但也踏实宁静。
他知道大哥是为自己好,昨儿那么多错处,大哥都不舍狠打自己,还担心自己胃病,一大早亲自下厨为自己做粥,如果不是刚刚一时冲动、口无遮拦、摔碗发脾气,大哥也不会重惩自己。宁泽暗自后悔,自己让大哥担忧不说,现在还惹大哥这么生气。
因此,宁泽就算完全可以躲过宁瑞的责罚,却没有动,而是乖乖撅好屁股,趴着不动,认可疼得全身颤抖、眼冒金星,也静静挨着大哥比板子还重的巴掌。
“啪——”在挥下最后一巴掌后,宁瑞也好似长舒一口气,心下缓了缓。
宁瑞没有想到最后责打,宁泽真的一动也没动,而且还好像有意般的向自己近前靠了靠,好让自己的挥出的巴掌更如意的盖在臀部上,让自己打的更顺手些,这让宁瑞有点惊异。
等到宁瑞将宁泽重新轻拉起来,在愰然发现这次是真的打重了。只见宁泽原本就有伤的臀上,此时青紫发黑的布满斑斑驳驳的大巴掌印,触目惊心,尤其受伤最重的臀峰上,有些地方开始向外渗出几点血珠。
看着弟弟身上如水洗般全身被冷汗浸透,不停地倒吸冷气,无力的挂在自己怀里,面色煞白,宁瑞暗骂自己一时怒火,出手竟没了轻重。
“现在知错了吗?”宁瑞声音平淡若水,心里却是悔恨不已。
“知,知错了,泽儿以后不敢在顶嘴了,不敢在乱发脾气了。”几分钟后,宁泽才缓过气,断断续续的半天才说完。
“自己讨打!”宁瑞低斥,小心地在宁泽膝盖下垫上厚厚的被子,又轻轻扶他在床上俯趴好,又用手将宁泽臀上的里裤往下拽几下。
夏天的天气虽不寒凉,可是清透的空气亲吻上柔嫩的肌肤,宁泽还是打了个冷战,脸上立时通红。
以为大哥还要责罚,宁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乱动,只能将头埋进枕头里,死命抑制颤音,软声苦求:“大哥别打了,大哥消消气吧,泽儿真的再也不敢了。”
“要不,大哥容泽儿缓两天,再行责罚?”此时的宁泽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你以为我喜欢打你啊!”听出宁瑞的语中带刺,宁泽像个小鸵鸟般,直接缩进枕头,等着身后阵雷滚滚轰响而下,可是等来的大巴掌却没带来疼痛,而是一片温暖涩灼之感。
宁泽惊讶回头,才看到大哥此时一手里拿个小瓷瓶,一手正在给自己臀上擦药膏。
“呃,大哥,还是让泽儿自己来吧!”宁泽十分狼狈的吞吞口水,去抢小瓷瓶。
“再动还打!”宁瑞低喝,“小鸵鸟”立马像被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了。
宁瑞看着此时乖顺的弟弟,诚惶诚恐的模样,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两个时辰后,当宁瑞动手又做了一碗米粥,并亲手一口口喂宁泽喝时,宁泽紧闭着双眼,一口不剩的全吃下了,只是宁泽脸上的表情隐忍着几丝痛苦和难受。
“粥不好喝?”宁瑞柔声轻问,语调中用他也不自察的宠溺。
“好喝,泽儿喜欢喝大哥做的粥,只是屁股疼的睁不开眼睛!”宁泽忙说,狠闭着双眼,对冲着大哥的方向做个鬼脸,笑容灿烂澄澈。
“疼也是自找的!”宁瑞轻哼。
“是,是。泽儿自己讨打,大哥别生气了,泽儿下次再不敢了!”
“现在用不着跟我讨巧,要是再犯什么错事,直接把你屁股打烂。”
“大哥,泽儿现在屁股就烂了,再打还不开染坊了?”
“还敢顶嘴?”
“啪”的一声清响,而后是宁泽的惨呼:
“大哥,别打了,泽儿再也不敢啦!”
房外,婀娜多姿的各色花朵,纷纷欢快的扭动腰姿,迎接着炫目的阳光;玉带似绸的湖水穿过别院中的假山洞壑,发出如若环击的佩鸣之音;灵鸟轻唱,给整个古藤包蔓下的萧家别院带来一丝愉悦。房内,萧宁瑞两兄弟说笑着,场面温馨、其乐融融,还透着暖意,只是偶有不和谐的痛呼声和讨饶声,轻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