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瑞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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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所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再乱用殒虚术布阵杀人。”宁泽的眸光里闪过几分狠厉:

“而今你的武功虽不及无影但也总比你主子我强,无论自保还是欺人都足够。何况我们征天轩的杀手哪个都能誓死保护你我,若再让我知道你乱用殒虚神术,我就直接用银针封了你穴道,散了你的修为内力,让你真正成为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军医,或者妓院里的账房先生。”

“少商不敢。少商向主子保证,殒虚术若没练到八层修为,少商绝不再用。”崔少商混身颤抖着发誓道,冷汗几乎浸透了背上长衫,眼里显出真真切切的慌恐惊惧。

他清楚泽少向来说一不二、冷绝果断的性子,如今自己想违逆都没有胆量。

其实崔少商又怎会不知,宁泽今晚这般逼迫也是怕如今布局实力还不足以与四大占星师和灵霄峰上那些人开战,且自己的修为又不够独撑一面,若真被诸天阁上的人发现并打将起来,必显败局。

泽少没有万全之策,绝对不会放手一搏,所以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乱用殒虚神术。

听到崔少商的保证,宁泽表情才略显疲惫地长出口气,周身冷寒凌厉的气势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崔少商已经听进自己所说的话,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如今自己还没有一举击败四大占星师和诸天阁上天人皇族玉家人的能力,怕崔少商的殒虚会给他自己重新遭来杀身之祸,他绝不会用这种方法逼他。

所以纵是伤了他的心,也要迫他立下誓言。

一场责罚下来,得到所要答案的宁泽整个人全无形象地往桌上一歪,嗔怪地斜叱了一眼仍是满脸惊怕瑟缩的崔少商,冷哼:“起来吧。”

崔少商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咬咬牙忍着身后的锐痛稍稍跪直些身体:“泽少,您还是让少商跪着吧,少商还有话想说。”

宁泽挑了挑眉:“说!”

“那个叫芙蓉的女子必须死。”

“为何?”

“那女子可能是自柳白芸之后,下一个即将继任的襄国朱雀占星师。”

听到这话宁泽募地坐直上身,看着崔少商严肃神情,语声异常凝重:“即将继任的襄国朱雀占星师?你是说被囚与京都内的柳白芸——”

崔少商缓道:“三日前的夜晚,我出府去给薜将军疗伤,暗自发现夜空下四方星宫有诡异奇怪的波动,且南方朱雀星象最弱并隐有离乱无存的动荡,而正北方向华国京都所在之地,散发的杀意最为浓重,其它三宫都有躁动恐惧之乱象。而我体内的殒虚术也像被京都内某种强大,而副有魔性的力量强烈吸引似要从我体内破空而出,为其所用。”

宁泽一把就拉住崔少商胳膊,语声再难隐关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当时我及时封了自己的六脉七穴并隐匿了修为,所以没有被那诡异强大的力量所察觉。”崔少商笑着吐了吐舌头。

“那你发现了什么?”宁泽暗自长出口气,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南方星宫之朱雀鸾鸟,结气以虚影成形,幻飞而出京都,离落而回襄境,南方七宿重换星位,然则——”

就在崔少商准备徐徐道来之际,宁泽满脸无奈地打断他的话:“我说崔公子,咱能不能不用你们皇族玉家人窥天看星,文绉绉的语言跟我讲,挑简单宜懂的话说。”

崔少商一愕,撇嘴:“少商以为朱雀玄形灵兽飞离京都,说明被囚在灵霄塔下的朱雀占星师柳白芸已经死了,朱雀灵兽才会离开自己所守护的占星师,飞回襄国。准备寻找下一位,即将继任襄国朱雀的占星师。”

“柳白芸死了?”

宁泽惊愕之下喃喃自语,俊脸上瞬间闪过诧异、高兴、可惜、怅然、以及恨犹未绝的不甘等无数表情,左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真是便宜了柳白芸这个毒妇,原本小爷我还想等破了襄国曲城后,回京都将当年她加注在我身上的凌虐变本带利地好好还给她,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死了,真是气死我了。”

“可何以见得那叫芙蓉的女子,就是下一位即将继任襄国朱雀占星师?”

“她今日在与大少爷打斗过程中,无意间所施展出来的“天琊”剑意,是占星秘术中的剑术修习之法,而且我在她背后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朱雀玄鸟魂形,依照那夜朱雀降落襄国的七星宿位,她必是即将继任南方襄国朱雀的——占星师。”

“泽少!”崔少商说到此处,表情凝重地向宁泽脚边又膝行两步:“四大占星师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您的死敌。他们绝不会让你冲破天劫,引破军入命宫,所以如今趁芙蓉还未继任襄国占星师,不曾到诸天阁上修习掌星布阵的占星秘术,您定要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似乎怕宁泽有所顾忌,崔少商又补了一句:“如果您是怕大少爷那里不好交待,少商愿意为您暗中解决了她,我可以向大少爷说我是在您不知情的情况私自杀了她。”

宁泽眸光看向窗外漆黑幽深的暗夜,紧抿双唇,眼神烁闪间心思转了无数念头,半晌无语。

“泽少——”崔少商心中异常焦急,为何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杀伐狠绝的主子,这种时候反到优柔寡断起来?这根本不是主子的性格啊!

良久之后宁泽半敛明眸,在疲惫再次袭上心头时,才语意略显苍凉的淡言:“算了吧,我现在还不想杀死芙蓉。”

“为什么?”崔少商惊怒之下,不管不顾地吼叫出声。

宁泽望着气愤恼怒的崔少商,脑海里不觉回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己手中带毒银针马上就要扎进已要清醒过来的芙蓉颈间时,芙蓉突睁开眼看到自己这张没有蒙上面具的脸后,瞬间惊愕无比的表情:“你是——你是当年被关在天劫谷内的那个孩子?”

听到此话后的宁泽,现在想来也能想像出当时自己的神色表情,定是比刚才听到柳白芸已死的消息,还要震惊数倍。

那一刻的宁泽,霎时将针尖停在芙蓉颈间不到一寸的距离,任由自己身上的狂暴杀意逼得芙蓉周身发寒,他却眯着利眸仔细、认真地端详着芙蓉那沾染了数点血花的娇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才慢慢露出几丝惊讶愕然的表情。

宁泽恍然看到那个巨大古老深邃的洞穴内,血肉模糊的自己因为三天三夜的滴水未进,嗓子干渴的口舌生烟而不得不睁开被鲜血遮盖的双眸时,第一眼所见到的那双若星空精亮,隐含无数惊讶之色的明眸。

而那双瞳眸中的憾然震惊之色,一如眼前芙蓉的眸光重叠交织,一模一样。

而这副瞳眸让宁泽不觉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一位四肢尽锁被吊在半空中,让人打得混身流血的稚幼少年;一位是误入洞穴密室,年纪稍大、周身绸衣华纱的漂亮女孩。

一大滩深褐色的斑驳血迹,染湿了女孩绣着芙蓉花的锦鞋;而那女孩也偷偷找来一杯清水,小心翼翼地润湿了少年已干涸如火烧多日的喉咙。

当年在天劫谷中那个对宁泽笑得很甜、很美的女孩,如今依稀可以在芙蓉绰丽如仙的秀脸上,找出相同的眉眼。

想到这里,宁泽俊朗若画的脸上浮出无际怅惘,又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叹言:“我不杀芙蓉,不只因为这女子救过我大哥的命,当年我被柳白芸囚在天劫谷时,也曾在机缘巧合下让我亏欠了她一份人情。”

“所以我现在——不想杀她。”

“泽少!!!”

“算了少商,此事我既已决定就不想伤她。还是等韦藻炻那边传回凌儿的消息后,再议其他。”

“可是一旦此次失去了杀这女子的良机,将来——”

“将来之事,将来再说。何况我这么多年历经无数生死,还怕多一份危险不成?”宁泽笑得云淡风轻,表情有着看透死生的随意:“你就全当是主子我突然立地成佛,有了一丝菩萨心肠好了。”

“什么菩萨心肠,您这是妇人之仁!”崔少商愤愤低吼,却也知道一旦宁泽心意已定,再多说也无用,只得暗自憋闷运气。

“好好好,崔公子就当我是妇人之仁好了。”宁泽看他恼恨无比的神色,不觉轻笑。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房门轻叩之声,只听无影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无影有要事禀告。”

“进来!”

无影推门进房后,对于崔少商羞红若霞的慌张神情全当无察,只低头在门边单膝跪地禀道:“韦藻炻那边传来消息,约主子一个时辰后,在忘忧谷中用芙蓉交换凌儿姑娘。”

说到这里无影顿了顿,“他说让主子您一个人带芙蓉去。”

“我一个人去?他还真看得起我。”宁泽挑眉讽笑:“他在那里怕是已经计划多时,就等请我入瓮吧。”

无影继续道:“崔公子所派出的征天轩探子回报,韦藻炻把忘忧谷里外把守的密不透风,那里所驻兵力不只有原来临川城的襄军,好像阮州城的大半襄军也在那里。而且忘忧谷以地势险恶,万壑千岩、谷后万丈悬崖而著称,所以我们很难直接强攻进去。”

“不能强攻也要给我打进去,我不能让凌儿呆在那种狼窝虎口里。何况他韦藻炻费尽心机还不是想我萧宁泽的命。”宁泽冷哼一声,脸上浮出决胜千里之外的霸气:

“少商,一会儿你去通知裴云奕马上集结精锐兵马分三路向忘忧谷进发,让薜颂的先峰营从谷后斜峰领穿进去,而我则带芙蓉从谷口进去与韦藻炻周旋,而无影你则与少商带我们征天轩杀手从……。”

伸手拍了拍崔少商的肩膀,宁泽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我记得你修习的殒虚神术中有疗伤之法,一会儿你自行运功治伤,也省了我给你上药的麻烦。”

“您不是不让我用殒虚术吗?”崔少商边撅嘴扫了眼宁泽,边用手摸了摸钻心锐痛的身后,暗想:“打得时候下手那么狠,如今连上药都懒得出手,主子现在真是对自己越来越无情了。”

“你这若深闺弃妇的眼神做给谁看呢?”宁泽岂会不知崔少商的小心思,抬腿一脚就踹在崔少商上屁股上,痛得他“嗷”的一嗓子扑倒在桌子上,半天没爬起来:

“我是不让你对别人乱用殒虚术被人发现,并没说不让你用殒虚术自行疗伤,若不是因为我准备一举灭了忘忧谷,正是用人之际。就你擅自私下违背我的话想去暗杀芙蓉这一件事,我就应该按照征天轩的门规,直接一百下刑棍打晕你这臭小子,要不也应再抽你三、五十鞭,让你半个月下不来床,还会现在便宜你挨打后可以疗伤止痛?”

“哼,赶紧滚床上自行疗伤去,伤好后好立即给我做事。收拾完你,我还得去大哥那里听训。”宁泽又笑骂了崔少商几句,看他假装委屈地桌上耍赖不起来,想到一会儿大哥那儿自己还有场审讯要挨,又或者所受责罚并不会比自己打崔少商的轻,而且自己可没有崔少商这种天赋异禀能私下疗伤,就自己这怕痛难挨的体质,不觉对着崔少商翘在桌沿上伤痕累累的臀峰,又狠狠踢了一脚——

“啊,主子——”

三人在房内谋算笑骂间,宁泽却不知道房梁上正有个若夜墨黑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盖上轻轻揭开的瓦片,身形一晃便消息在暗夜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