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斜空、云密星疏!
回到临川城内就被宁泽勒令回房反省的崔少商,从午后对着墙角一直面壁到掌灯之时,主子宁泽也没出现。
撇了眼窗外时辰,崔少商妖娆秀美的脸上浮出几分委屈之色,索性坐回床上用手来回敲敲站的发麻得腿肚子。
不是不知道为何主子对自己发脾气?不听主子的禁令乱用殒虚术让自己暴漏了身份不说,在那种情形下直接布阵杀人不但会引起那些有心人的觉察,而且也会连累所有看到自己真面目的人。
虽然忘忧谷弟子主子可以尽数杀了,可是今日自己带去的几名征天轩高手日后也不能再用。况且主子要想让自己留在身边,势必还要向大少爷解释一番,如此一来怕是连主子自身那些密事也会抖将出一些。
谁让自己有这么一张妖媚至极的脸庞,更无奈的是有这么一双惊世绝俗的诡异瞳眸。
想到这里崔少商就一阵头痛,更觉得此次主子泽少两罪并罚,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暗自哀怨地长叹一声,崔少商水蓝色瞳眸里闪过几分唏嘘,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全当是一会儿在泽少的暴怒下给自己压惊,不过想到自己非要出手杀芙蓉这一事他并不后悔。
心思一转到芙蓉身上的崔少商,手中茶杯不觉一紧,表情浮出几分狠厉。
用眼角随意地扫了下房门,这种时候泽少还未过来审问自己,怕是在大少爷那里耽搁了时间,所以自己可以趁这个时候杀了那女子,以保日后泽少不陷入险境。
似下了决心般咬了咬牙,崔少商从衣柜里拿出个带面纱的簑笠,往头上一戴就飘身飞出窗外。在房上身如羽燕轻盈的崔少商,几个起落就到了关押芙蓉的左偏院,周身杀意顿现。
四下看了眼府内暗卫、征天轩杀手各自隐身所在,便轻若树叶般飘落在地瞬间隐藏在山石之后。
望了眼沉静无声的芙蓉房间,崔少商将遮脸的簑笠向下压了压,脚下刚动就听芙蓉房里有人正推门出来,立时微眯双眸盯着出来之人。
等看清那月白色华衫下的少年长相后,崔少商身子不由一怯靠在山石之上,而他的玉石腰带碰触到石头上发出了几不可查地细微响声。
还不等崔少商及时敛去身上的气息,身后三尺之外的暗影中已经有个人将手中宝剑,对准了他的后心窝处。
“谁?”暗夜中周身墨色的无影冷冷问道,眸中却有着一闪而逝的微诧。
“是我崔少商!无影可不可以把你的剑拿开点,那剑气逼得我后背发寒。”崔少商暗叹之下,不敢蓦然转身而是夸张地举起双手。
他知此刻无影已经觉察到自己是谁,要不然估计无影的剑早已在自己后心穿开个血洞了。
“崔公子?”
“是我,是我。”崔少商小心地摘去头上簑笠。
宁泽听到这边的响动也缓步走了过来,看到摘下簑笠的崔少商,微愕:“少商?”
“主子!”崔少商慢慢转过身来,笑得那叫一娇媚动人。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宁泽微挑墨眉,似乎并不为这绝艳笑容所动。
“那个,刚才裴将军让人传话说军中有将士突发隐疾,让我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
“是。”崔少商肯定语调里透出些许心虚。
宁泽瞅着崔少商的明眸里闪过几分玩味:“可是崔军医,如要去军中给将士诊治,就算不走正门想从后门出去,后门好像也开在右偏院吧。”
“是吗?我明明记得在这院子里的。”崔少商不敢与宁泽对视只低喃虚道一声,鬓角冷汗已经下来了。他就清楚要想骗过比自己还精明无比的主子,真是比登天还难。
伸手一把拧住崔少商耳朵,宁泽狠劲得反转了一圈,气极反笑:“行啊臭小子,骗人骗到你主子我头上来了。看来有日子没教训你,真有点胆大包天了。”
“哎哟,泽少别拧了,疼疼,少商知道错了。”
“你何错之有?不是要去给将士诊治吗。”
“没,少商是骗您的。我错了,我再不敢骗您了。”
崔少商有一隐秘就是最怕被人碰到他的耳朵,如今被宁泽拧得整个耳朵都赤红锐痛不说,身子被宁泽边拽边托着往前走,疼得“嘶哈”的直吸气也顾不得许多。
“住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跟我回房去。”宁泽也不看他,只是手下继续用劲拧着崔少商耳朵。
“泽少、主子~~求您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崔少商被宁泽捉到痛处疼得秀容全扭到了一起,却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走,根本无意去理会身后满眼全是笑意的无影。
回到崔少商房里,宁泽狠狠一脚将崔少商踢出几步开外,自是走到桌前坐下不再理他。同等坐在椅上那刹那间的钝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这才想起自己身后某处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利索。
而崔少商此刻却眨着炫丽蓝眸,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宁泽脸色,悄悄上下其手揉着灼痛如火烧得耳朵和被踢得若折了一般的右腿,表情甚为可怜兮兮。
“疼了?”宁泽感觉身后的伤处连番奔波下来好像更重了几分,可面上却神色关切地对崔少商探问。
“不疼!”崔少商回答极其干脆。
跟了主子六年之久,崔少商瞄着宁泽嘴角挂的比大少爷宁瑞还温文而雅的浅笑,心中立时毛骨悚然。任谁都知道这是他主子泽少,即将发怒的前兆。
“不疼就跪下。”
听到宁泽说出这句异常自然的话,连刚踏进房里的无影都不由得一怔,更别说有些呆立当场的崔少商。
原本想走到房里暗处角落里的无影,看着淡然自若的宁泽,又深深望了眼愣在那里的崔少商,吐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慢慢退后到房门边,无影低首而立却知“跪下”这个词对于崔少商如今听来,有多大的震憾。
从当年泽少将已初长成珠玉秀容的崔少商带回来与自己结识开始,无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泽少这么命令过崔少商了。他毫不怀疑如今的崔少商心更如狂涛骇浪般惊愕异常。
“哪个泽少——我疼——”
崔少商使劲眨巴眨巴自己蔚蓝晶莹的明眸,一点点想蹭到宁泽身边,要去拉他的衣袖却又不敢,表情堪比孩童还讨巧可爱:“少商知道错了,您看我耳朵也已经红了、腿也踢肿了,您就饶了少商这一回吧。”
“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宁泽只是定睛望着他,脸上浮出一朵若花灿烂的笑容。
而崔少商盯着宁泽,俊脸瞬间闪过惊恐、诧异、委屈、到最后变是平静无波的沉默。
缓缓走到宁泽脚边,崔少商收起刚才乖巧讨饶的笑脸,而是规规矩矩地双膝跪倒,拔背挺胸、两手贴于腿侧,却低着头不让自己眸光泄出任何心意。
而宁泽对于崔少商的一系列神态动作似没有任何觉察,只一味地摆玩着桌上的茶具,良久之后,宁泽好像玩得好些索然无趣了,才淡道:“无影,给我找根鞭子过来。”
无影看向宁泽的眸光顿了顿,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条由几个细长藤蔓缠成的藤鞭回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已经站起身的宁泽。
“你先出去。”宁泽俊美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怒。
用眼角扫了眼笔直跪在地上的崔少商,无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只得暗叹一声退出房去。
刚走出去把房门关紧,无影就听到房内“嗖啪”一下藤鞭呼啸着划破空气,抽在身上发出尖锐、凌厉无比的脆响声。
这一声不但让无影眸中掠过几分难言的担忧之色,更让跪着的崔少商被宁泽猛然抽在后背上的一鞭,打得身子骤然前扑险些疼呼出声,却又瞬间扼住声音跪直身体,就若这下不似抽在他身上一般,可在他背上落鞭之处,素衣长衫已倏然被抽开一道裂缝。
还未等崔少商缓过劲来,宁泽挥臂扬鞭第二下藤鞭已经又覆在这道裂痕上,饶是崔少商心里有了些许准备,仍逼得他霎时握紧双拳,水蓝莹眸中的锐痛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卷翘而浓密的长睫半敛着遮住了双眼。
等宁泽又急又快地连着三下盖在这道伤口之上,崔少商毫不怀疑自己后背已留下一道豁开皮肉的血口。
就在呼啸声再起,崔少商暗自吸气挺直脊背,微闭了闭明眸等待下一个锐痛再次袭上后背时,突然臀峰处一下刺痛让他全无防备轻轻“嘶”的一下疼呼出声。
虽然这一下并没有背上的鞭伤那么疼,却让崔少商手指蓦地松开,有些尴尬地秀脸上表情有点古怪。
“泽少是不是被自己气疯了,难道是一时手抖失了准头?”崔少商还未及细想,自己臀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
“主子!”等又一下藤鞭伴着刺痛抽在臀尖上,崔少商才若醒悟般俊脸微红地惊叫出声。
“呃——主子——”崔少商慌急羞怯的语音在宁泽并未停下的鞭打声中,在喉里转着弯地倾泄而出,身子不敢稍动半分,可脸色越发艳红。
“主子向来罚人不都是鞭背吗?这回怎么都抽到屁股上去了?这也太羞人了。难道是最近主子被大少爷惩治得连习惯都改了?”
崔少商心里动了数个念头,可感觉着身后宁泽手下额外加了两分力道的几下抽到臀上,终是没敢不要命地问出心中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