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惊恐的睁大了眼:服侍你妹啊!
那该死的马里诺梦师玛莎,从前也是这样指向她,陷她于不义,可是罗布的那一指虽无杀伤力,却依旧让维拉起了鶏皮疙瘩。
结果,听到罗布答应留下,干部们自然大声叫好,然后以神速禀报派克,以防夜长梦多。
几天后,她便看见罗布笑吟吟的出现在自己护卫群里。
维拉感到很惊恐。
记得见面那天,罗布跟派克手下表明心声后,就自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拾起她手背亲吻,诚恳道:“罗布从今跟随您左右。”
当下的胃液翻搅与惊惶失措,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狄伦却在后头事不关己偷笑。
被罗布跟着几天,维拉很快发现这家伙也是疯子,只是非狄伦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子,而是恋主情节极度严重的神经病。
“请问您今天想去哪?逛市集?图书馆?还是又要去袭击其他军官?”
“您今天的第四次点心来了,有红酒牛肉、青柠鱼排,还有香草烤半鶏,请问您要哪种?还是要全要呢?至于甜点……。”
“听说您对于狙击飞鸟有点兴趣,需不需要在下我做您的目标?”
维拉与众护卫集体目瞪口呆。
“这家伙到底哪来的!”维拉压低声音对埃迪附耳说道:“我快被他吓死了!”
“维拉,这家伙可是你自己捡回来的,记得吗?”
可怜的埃迪,自从维拉出逃事件就被降职为一般护卫,却仍一直包罗大小事,谁让彼得只管维拉的行程安排,还好薪资涨了,不然日子还真过不下去。
“喂,埃迪,你说罗布到底为什么要因为我留下?该不会是因为派克吧?”
埃迪想了想,“我还是觉得是因为报恩加一见钟情。”
“你太天真了,埃迪,”维拉斜眼偷偷打量远方的罗布,缓缓摇头,阴阳怪气低低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自己回来之前,罗布一直都只想道谢完即离去,见到自己后,却有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必定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想起罗布身上那与马可仕相似的气味,维拉皱起了眉。
终于,她找了一天,鼓起勇气,站到了罗布面前。
“罗布,我有些话想问你。”
青年却像早料到她会来问话般,对她浅浅一笑,随即颔首恭谨回答:“只要是在下能说的,必定据实以各。”
听到这话,维拉却疑惑皱起了眉。
这代表罗布知道的比能说的更多。
两人找了间小会议室,让其他护卫都到外头,关紧了隔音门。
罗布替维拉拉开了椅子,自己开始沏茶摆餐具,一直到他夹完甜点到维拉盘子里,才终于在她对面坐下,开始了两人这几月来的第一次严肃对谈。
“你为什么会在那沼泽里昏迷?”维拉发问了。
“我被昆诺梦师的梦守追赶,不幸没能逃掉,就昏迷了。”
“那刚好,我一直很想知道被精神攻击后昏厥后的世界是如何?一片漆黑吗?”
罗布笑了,摇头:“不是,而是会一直做梦。”
青年浅笑吟吟,却非狄伦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敷衍,没有骨子里的漠然,倒有种纯然的热切,像是什么金毛大狗,恨不得能博你开心。
维拉撑着脸,凝神听着这飒飒青年解说。
罗布说,昏迷之后,时间在梦中失去了意义,死者在那重新现身,真真假假,甚至连自己是在梦里都不知道,没有梦师整理梦境,绝对再也醒不过来。
其实跟自己猜想的、为罗布整理梦境时所见的,都相差不远。垂眸想了想,维拉喝了口桌上花茶,才看向罗布。
“你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知道那是什么吗?”
听到这问题,罗布眼中离奇迸发出明媚光彩,就像当日见到维拉一样。
“我也能闻到你身上有独特的香气,而且非常浓郁,”罗布闭上眼,陶醉般说道:“就算在十步远外,都能清楚闻到。”
“那可以请你不要闻我吗?”强忍恶寒,维拉痛苦追问:“我也曾在一个梦师朋友身上闻过类似香味,却比你浓上百倍,其他梦师或斗师身上却没有,那到底是什么?”
罗布笑意依旧,十指交握发色似火,眼前花茶与甜点一点都没动,神态恬和,浅笑吟吟看她,却不再说话,像个想让后辈自己找答案的长辈。
而维拉这辈子最恨这种故弄玄虚的长辈。
她恼火拍桌:“你到底说不说!”
“不能说,”罗布缓慢摇头:“但你不用急,你就快要能知道答案了。”
“那现在告诉我也没有差别吧?”
却像梦魔消失前曾跟维拉说得,罗布再度摇了头,指着自己脑袋。
“自己去找到答案是最好的,现在告诉你会让你陷入混乱,倒是害了你,”说着,罗布双掌包覆住了维拉的手,真诚道:“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你左右,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不希望你在我左右啊泥马!
呆呆看着罗布那信誓旦旦、完全狂热分子模样,维拉傻眼,垂下头来,不动声色缓缓抽回自己遇难的手。
“罗布,你是不是有在信什么教?”她认真问道。
“没有,我不信教。”
没信邪教?但维拉还是颇不认同埃迪那些虔诚傻子,关于天使的盲目说法,于是再问:“那你跟天使、神的使者什么的,到底有没有关系?”
罗布被这问题逗笑了,青年摇头,浅笑吟吟看着她。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神了,维拉。”他轻声说道。
时间在推进,维拉的日子也点点在改变。
首先是罗布。
罗布成为维拉护卫常驻成员,比埃迪还常出现,几乎全日全年无休,大家都喜欢罗布那天使皮囊,可是维拉却依旧对那家伙有所顾忌。
但无论维拉怎么刁难驱赶罗布,那家伙都完全没感觉,还巴不得她多注意他。
罗布这家伙精神力真的很强。
“这家伙也太纵容我了吧?比狄伦那疯子还配合。”
那时正值狄伦消失时期,维拉找不到说悄悄话对象,只好趁着罗布在远处,凑到埃迪大叔身边不安埋怨。
“当然呀,我们大家都不意外,”埃迪那时正在吃苹果,边说边吐皮:“他就喜欢你呀!”
维拉斜眼看埃迪,“我真心建议你去换双眼珠。”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喜欢跟狄伦吐烦恼,而不是这些没神经的家伙。
那绝对不是一见钟情,罗布与马可仕是某种形式上的同类,而且一样对她有所图。
维拉可不想再被陷害一次。
至于彼得,其行事风格还是一样雷厉风行。
满满的学习课程与任务,不准偷懒摸鱼,不准闲混,不可挑食,三餐定时定量且不准有浮华甜点,“你的身体是属于帝国的”彼得总这样说,让维拉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抓到维拉那家伙,就用重物什么压制住她,然后大声叫我们过来知道吗!”──从前埃迪当护卫头子时的欢乐追逐,笑到喘不过气的那些过程,如今却成了全力躲藏的恶梦。
与彼得并肩一起读报、分享能力趣闻的那些日子,已经成了永不再来的过去。
那身漆黑斗师制服与胸前军徽,已经烙进了那少年的灵魂里,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与背影,维拉却再也不想走向那少年。
好不容易从全国巡回研究回来,科尔文立刻提出了维拉的梦魇化剧烈报告,与彼得在小会议室里谈了好几小时,可是彼得出来后,却不见对其高压方针有所更改。
渐渐的,维拉呆滞与放空现象益发严重,有时甚至会忽然忘记某段记忆或人。
日光强烈的夏日里,她游走各地对抗梦魇、揪出梦魇,而状况时好时坏,当狄伦去替西蒙做事不在她身边时,状况会坏些。
但彼得似乎一点不在乎。
因为蝴蝶之潮副作用与梦师精神疾病,并不会让梦师短命,知道这点对彼得而言就够了,他便不在乎了。
有时,维拉真想拿手枪抵在彼得眉心,让这往日好友与如今****监视者,一同从她眼前消失。
但今天这些阴凉念头不再占据维拉脑海,她心情颇好,就算在要上彼得的一对一课程,也无法影响她好心情。
因为就在今天,狄伦终于要结束长达月余的任务,提着皮箱回到日光碉堡。
课堂上,维拉不断的往外看,看着日光碉堡大门有没有马车停下,又有谁从那头走下,看的彼得都冷脸拉上厚重窗帘、将两人移了位置,她才不甘愿作罢。
当课程终于结束,维拉连教材都不收,直接丢下彼得,兴冲冲奔出房,冲向狄伦房间。
一看,狄伦果然在他护卫寝室里了,维拉乐不可支,扑入少年怀中。
“狄伦!我们来飙轮椅!”她兴奋大叫。
所谓飙轮椅,是维拉在自己每月的残废日子里,想出的疯狂取乐方式。
主要就是她抱着双膝蜷缩在轮椅上,让护卫推着在碉堡长廊飞速冲刺,冲上个几回再狠狠撞上长廊底部长窗,让她猛然往前飞出,冲出窗外蓝天里,……
即使维拉会自体漂浮,但有种这样把梦师从高楼扔出的壮举,也只有狄伦敢做。
于是十分钟后,维拉就像炮弹一样从当层楼窗子飞出,看的下方守卫脸都青了。
“三级梦师维拉又飞离日光碉堡范围,”底下守卫一个个高声呼喊:“重复,三级梦师维拉又飞离日光碉堡范围,请尽快派人协寻带回!”
而窗口的狄伦看了看少女远飞方向,嘴角勾了勾,不负责任把轮椅留在原地,慢悠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