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看看随从的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责怪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在外面,妇道人家别不知廉耻。”
我这才省起,这是在封建保守的古代社会,我刚才的举动无疑是惊世骇俗的。难得老孙没被我吓倒,还能保持镇静。
名字取好了,老孙便命随行的帐房先生用纸写了,派人送到装裱门牌的店铺去做门头匾额。
他带我到柜台处让我看了柜橱里作为流动资金的二百多两白银,当然还有账本。
我跟绣桔对视一眼,意思只有我们两个明白:嘿嘿,王夫人给的银子省下了,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一切安排妥当,聘请的十几名绣娘,当天来了七八位。我拿出她们应聘时带来的样品,从中挑了几幅最好的,然后把她们几个的名字记在花名册的前面。
接着拿出厚厚的几本新买的绣品样图,跟她们一起研究,什么样的图样适合做什么样的绣品,什么样的风格最受欢迎等等。
中山狼毕竟是一介武夫,在这绣坊里勉强待了半日已是极限,见我又忙着和那些绣娘研究刺绣的事情,更加无聊。便对我说:“我先走了,中午如果没时间回家吃饭,就让绣桔去酒楼里订桌菜,带回来吃。下午别太晚回去,我留下四名家丁,去哪儿要让他们跟着。”
我忙抬头应承,再对他甜甜一笑:“夫君请回,晚上我回家给你带好吃的。”口气像哄小孩子。
众绣娘闻言不禁都掩嘴笑起来,中山狼白我一眼,没搭腔,甩甩袖子走了。
长吁一口气,这中山狼一走,连喘气都感觉顺当,起码没有了压迫感。
什么时候,我能完全逃脱出他的掌握,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和事业,那该多好!这个理想太遥远太困难,不过我不气馁。
看,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眼下我不是已经拥有了施展自己的空间了?
跟绣娘们讨论的十分投机,她们全是绣艺精湛的好手,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我都一一记到一个帐本上。感觉这毛笔不太好用,我就让人找来一根粗鹅毛,发明了一根简易的鹅毛笔,蘸着墨汁写。
不过我写的字又引起众人的非议,因为他们没见过。帐房先生问我写的是哪个族的文字,这简体字跟古代的繁体字差别很多,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什么外族文字。
我便告诉他,这是贾府独有的文字,外人不会写也看不懂。哈哈,这些古人还是比较好打发的,看他们都信了。
中午让绣桔带着两个家丁去酒楼订餐,回来和那些绣娘一起吃。下午便开始刺绣赶工。
我要求什么样的绣品特点适合什么样的作品,比如说,各种刺绣都有不同的刺绣手法。通常用到的是:彩绣、雕绣、钉线绣、绚带绣、戳纱绣、包梗绣……
我让众绣娘按这些绣法的特点和实用性做出不同的作品,然后摆上绣品架,试看哪种比较受欢迎。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作品,我还突发奇想出,一种新的绣法——十字绣!
现在的十字绣风靡全世界,我们周围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卖十字绣的店铺。它之所以流行,主要是技术含量低,只要能看懂图,能辨别出线的颜色,就可以绣。买来的绣品虽然好,但不如自己绣的更有意义。更何况,十字绣比传统绣法简单易学,老少妇孺都会很容易掌握技巧。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古代社会,它还是完全陌生的一种绣法,人们甚至根本就没见过它。新奇就代表着机遇代表着创新,如果我能将它发扬光大,说不定会在这京城里形成一股新潮流。
想到就要马上做到。我在众绣娘中选出一位看起来很稳妥的名唤凌香的女子,让她做班长,负责监看绣工和每日点花名册。
老孙留下的那四位家丁,我很不喜欢让他们成为我的跟屁虫,便给他们找了点事情做,让他们打扫绣坊的卫生,擦、抹、扫、拖,嘿嘿,够他们忙活一个下午的啦!
安排妥当,我便带着绣桔一起出门。十字绣最主要的材料当然是绣布,就是那种粗方格条线的棉布,不知这个年代有没有。
先直奔布匹店,转了几家大的店铺,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越大越高档的店铺里面的布匹花纹脉络越细腻,绫罗绸缎,纱丝绮绡,应有尽有,但粗布很少,更别说符合十字绣的大粗络棉布。
出了高档布店,再奔向小店,倒找到几匹不错的粗布,虽然十字方格仍不太规整,不过值得考虑,起码做小格的绣布倒也勉强可以凑和。扯了几匹样布,我俩再走出店外,信心大增。
我决定,去偏僻的露天布摊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我想要的布料。
熙熙攘攘的大街,人头攒动,我和绣桔快乐地挤着跑着。好开心哦!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放出笼子的小鸟,如果能一直这么快乐自由的奔跑就好了!
“闪开!”一片惊叫中急促的马蹄声快速逼近。
我只看见行人四处逃散,绣桔被一位奔跑的壮汉推倒,我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奔跑的行人挤到街道的一侧,转眼再也找不着绣桔。
“绣桔!”我扯开嗓子喊了几声,还是没见到她的身影,街上的人太多了,我跌跌撞撞地边走边找寻她。
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一个好熟悉的身影,我的心脏猛跳,忙追上前去,拍拍那男子的肩膀。男子愕然回头,我望着他的俊颜,震惊到无以复加!天哪!眼前的帅哥真是……我忙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真是——肖磊!
“肖磊,是你吗?”我忙死死抓住他的健腰,生怕一个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呃,”帅哥显然吃了一惊,打量了我几眼,才答道:“对不起,姑娘认错人了吧?我不叫肖磊。”他试着想将他的衣襟从我的手里拽出来,我却以为他要跑,双手松了衣襟,接着抱住他,大叫道:“别丢下我!肖磊,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帅哥瞪大一双俊眸,慌忙道:“姑娘快放手,我不认识你,也不叫肖磊。咱们有话慢慢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当街抱着我成何体统?”他显然被我的大胆举止震得有些慌乱,他边大义凌然地劝我,边动手掰我紧框住他腰的胳膊
“我不!”我生怕他跑了,断然拒绝松手,“肖磊,我知道是你!你也跟着来了是不是?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哪儿都行!我们去种地去打柴去放牛,我可以吃苦,带我走!不要再把我单独丢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我好孤独好害怕!肖磊……”泪水涌汹而出,自打来个这个世界所有积攒的委屈全部释放,我伏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几乎要将他给淹了。对于他的所有解释和劝慰全部充耳不闻,我只顾哭自个儿的只顾数落自个儿受的苦楚,最后抑制不住伤悲,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帅哥就守在床前,他见我醒了,便关切地问道:“姑娘总算醒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这是哪儿?”我忙爬起身问他。
“这是在客栈里订的客房。你在大街上哭得晕过去了,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姑娘,只好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他温和地笑道,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看样子以前的那身被我搞得不成样子。
我望着他明朗的俊容,他唇边浅浅的梨涡,那形容那神态那举止还有说话的嗓音,明明就是肖磊。但好像他并不认识我,肖磊的脾气我了解,他是个不善于伪装的人,不可能跟我面对面还装作不认识。难道这人是他的前身?或者是他第八百八十八代的老祖先?但相隔那么远的年代,为什么基因一点都没变呢?奇怪!
帅哥见我只管两眼发直地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提醒我:“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天色已不早了!”
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忙跳起身来,飞快地下了床,寻找自己的鞋子。
帅哥帮我找到并递给我,我忙道谢:“多谢了,请问帅哥尊姓大名?”
“帅哥?”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显然没明白过来这词是啥意思。
“唔,公子,多谢今日的相助之恩。”我穿好鞋后学着电视里的古代人对他抱了抱拳,“敢问公子贵姓大名,小女子他日定当回报!”
他微微笑道:“姑娘用不着这么客气,在下姓凤名天弦,今日之事只是碰巧而已,姑娘晕倒了,我也不能弃之不顾,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凤天弦?凤姓是国姓,他姓凤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名字居然跟天翔王爷排一辈,古代的尊卑制度不是很严吗?为什么平民都可以跟皇族平辈?这个疑念只是我心头一闪既过,因为他看起来很谦和,绝对跟盛气凌人的皇族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