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灰心失望,相反是满怀信心的。我坚信照这样的康复程度,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睁开眼睛……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我为此激动得浑身发抖。
既然她可以用动手指来明确回答别人的提问,那么关于那晚我们两个被王妙海绑架送到凤天翔王府里的事情,不就有了有力证人了吗?
我可以把中山狼叫过来,让他问他妹妹,那晚我有没有出卖她?那晚王妙海开口说话,她应该也听出了他的声音。虽然暂时还没有揭穿白梅的证据,但只要王妙海落网就不愁揪不出白梅来。
想到这里,我忙回头问身边的两个丫环:“你们去看看将军睡了吗?如果没睡请他过来一趟!”
两名丫环踌躇了一下,一人慢慢开口道:“不知道将军睡没睡,不过现在奴婢们不敢过去叫他,而且,奴婢劝夫人有什么事还是留着明天说吧。”
“怎么啦?”我听出那丫环话有深意。
另一名丫环回答道:“今晚将军本来过来想跟夫人一起用晚膳的,但夫人去了火锅店忙生意,很晚都不回来。将军生气了,还摔了奴婢奉上的茶。半个时辰前,听前院的樱宁姐姐说,将军一个人在寝室里喝闷酒呢!样子很不开心,一旁伺候的丫环个个胆颤心惊。避之还唯恐不及,夫人怎么此时反倒去招惹呢!”
我傻眼了,怎么这么凑巧。
既然这样只好暂且打消找他的念头了,还是忍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叫他过来吧。
重新坐回到床前,继续跟她玩手指游戏。我决定先试验一遍,这样明天面对中山狼的质问时也更有把握。
“姑娘,你还记得咱们俩是怎么被人绑架送到凤天翔的王府里去的吧?”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回答,“如果记得就动动拇指。”
半晌,那拇指一动不动。
不会吧!我更傻眼了,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了呢?就算脑组织受损,但她为什么记得我呢?为什么记得她哥哥呢?
我有些不死心,再问道;“你还记得绑架我们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两个男人,如果记得就动动食指。”说完再紧盯着她的食指。
她的食指也一动不动。
啊!真不记得了!巨大的喜悦很快又被极度的沮丧代替,原来她记不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啦!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那晚发生得事情太可怕啦,所以不敢回忆?放心,现在我们都安全啦!有你哥哥保护我们,现在谁也不敢再伤害我们!你要勇敢些,再好好想想,那晚绑架我们的两个男人,有一个还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你应该能记得,他是管家王妙海,对不对?”我握着她的手,再详细提醒她,帮助她回忆那晚发生的事情。“王妙海,他跟另一个男人把我们俩用药迷倒装在马车里再送到凤天翔的王府门……你再好好想想!”
她静悄悄的躺着,全身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泄气啦!我失望的长叹一声,还以为事情有转机了呢,原来空欢喜一场。
安慰了孙小狼几句,我起身准备去洗个澡歇息。刚要去浴室就看到白梅的丫环翡翠走进来,对着我盈盈身说:“夫人,白姨娘打奴婢过来问问,夫人这里还有梅子蜜饯吗?她在将军的房里侍寝,突然恶心得厉害,想吃蜜饯!”
什么?我顿时懵了!白梅在他那里侍寝?这只色狼,才刚几天啊就忍不住了……等等,先别激动!
我忙做深吸,提醒自己要冷静。抬眼细瞧这丫环,当初就是她出面做伪装诬陷绣桔的!有其主必有其奴,她深更半夜的跑来,借着莫须有的理由告诉我她家主子在将军的房里侍寝,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炫耀?或者是故意存心激怒我让我去捉奸,跟中山狼闹个不可开交,她好顺便在一边做个忍气吞声受委屈的贤良样,而我倒成了衬托她的妒妇。
千万不能中她的诡计。尽量心痛如刺,我仍作平静,望着这个刁奴笑道:“你家主子侍寝有功,自有将军奖赏她,犯不着到我这里来邀功啊!她想吃什么东西,尽管告诉将军好了。她伺候将军那么周到,将军开心什么事不应允她?别说是小小的蜜饯,就算天鹅肉,将军也会弄来赏她!这刚爬上将军的床就急不可待得跑到我这里显摆,她还真让我瞧不起!以前她虽说坏透了,不过好歹脸面上还装得过得去。现在怎么愈发更不要脸了!”
翡翠被我奚落抢白得脸上青红交错,全没有了刚进来时的得意。她有些悻悻的说:“白姨娘不过是打发奴婢过来要点蜜饯,夫人怎么夹枪带棒的说了这么些话!好歹也算大家闺秀,怎么连一点贤德都没有,妒妇可是犯了七出之一,会被休掉的!”
“啪!”我用力打了她一耳光,怒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谁给你的胆子?我平日里好性,倒纵容得你们越发放肆,以为我是任你们拿捏的软柿子了!这一巴掌是替绣桔打的!你诬陷她,害她挨了将军的巴掌,今天也要你尝尝!”说完再狠抽她另边脸一个嘴巴,补充道:“这巴掌是利息!”
“呜呜……”翡翠边哭边委屈的申辩道:“你凭什么打我?我纵有错也有自己的主子打骂,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说我诬陷绣桔,难道那打胎药不是她去买的?你不买打胎药,孩子又怎会被打掉,害得白姨娘也跟着一起落胎……”
我的心顿时像被一根长针贯穿般剧痛起来,愈合的伤口再次被血淋淋的剥开,那是我生平最懊悔的事情,提起那个夭折的孩子,我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来人,给我掌她的嘴!”我厉声喊着外面的丫环过来,指着那兀自哭泣数落的翡翠,命令道:“这个奴才目无尊卑,胡言乱语,抽她十个嘴巴!打完了我再去通知白姨娘,她有本事就让将军惩罚我!给我打!”
三四名丫环从未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惊惶之下,忙七手八脚的上前按住翡翠,左右开弓,噼噼啪啪一顿嘴巴抽下来,她的脸蛋顿时青紫相间。
“你给我滚!从此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一次看一顿,绝不手软!快滚!”我歇底斯里的冲她大叫,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和。
翡翠的神色已完全没有刚才的傲慢和得意,惊惧的瞧我一眼,也不敢再回嘴,忙捂着脸,跌跌撞撞的回身跑了。
我剧烈的喘息着,跌在身旁的椅子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被翡翠提起的曾经那些事刺痛了心,那一件件令人伤心的往事袭上心头,如蛇虫般咬噬着我的心。
原来,这么长时间来,竟然没有遗忘,也没有淡然,只是被我强压到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平日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假装已忘记,但曾经那样深刻尖锐的伤害怎么可能完全抹掉。
一直顺心顺意便罢,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纠结矛盾什么的,那一系列的不痛快就会被牵扯出来。牵一发动全身,跟中山狼辛苦经营的感情如同超载的竹桥般咯吱作响,一个不慎就是桥断人亡!
泪水滑落下来,我无声的抽泣着。抬眼看看这座曾让我伤心,现在依然让我伤心的府邸,对它真的再难产生留恋。
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为什么要待在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这样忍让退步换来什么?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好好疼我补偿我的男人,几天没有女人就活不了,白天的誓言还响在耳边,晚上就搂着别的女人上床!他值得我付出真情吗?
我有休书,现在我已是跟他毫无瓜葛的人!住在将军府里帮忙照顾孙小狼也是出于人道,我并不欠他什么!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事业,凭什么窝在这鬼地方受这鸟气!
我要离开!
平复了一下烦乱悲愤的心情,我突然觉得翡翠今晚来跟我说的这件事肯定另有目的。
白梅是个阴险的女人,她要做一件事也一定有她的打算。今晚她在老孙房里侍寝,为什么要巴巴的打发她的丫环来告知我?她的目的是什么?
凝神略一思索,目的应该不外乎两个:
一、炫耀,长期没有得到老孙的恩宠,突然侍寝所以高兴得得意忘形,故意让丫环来告知我向我示威。
二、激怒我,引起我的怒火和妒火,惹我伤心生气。要么跟老孙大吵大闹,闹得鸡飞狗跳;要么一怒之后不辞而别,离开孙府。
比较了一下,我觉得如果是傅传英或武婉儿的话,目的也许会是第一个。因为她们本是肤浅虚荣又爱炫耀的女人,但对于素日表现大度贤静的白梅来说,却不太符合她细腻深沉不张扬的性格。
很明显的,她的目的倾向于第二个,她在存心激怒我,借机挑起我跟中山狼之间的矛盾。
素日里,她那瞒天过海栽脏陷害的一流本领我是领教过的,并且吃足了她的苦头。那么这次,她会不会又是在耍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