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为何想不到?泡沫红茶的泡沫本来就似幻似真。我微笑着,把手里新买来的这支聒噪的笔和新写满的多嘴的稿纸扔进废纸篓。
引言:“泡沫红茶、小吃、聊天、发呆”——某茶艺广告词。
红茶
舒可/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舒可,女,北京大学中文系。貌样清秀含蓄;实则泼辣直率。喜爱张爱玲、陈梁、林白、许美静、王菲,可也中意鲁迅、一朔、迈克、杰克逊。喜爱黑白色,可偏偏着装终日红黄绿。从性格到喜好矛盾得一塌糊涂。对朋友坦诚率真,可也视说谎(夸张)为常事。
“泡沫红茶、小吃、聊天、发呆”——某茶艺广告词。
(一)
我想我应该是杯泡沫红茶——带点灰红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一触即灭的虚幻及软腔软调的靡靡之音——我应该是这样的泡沫红茶。可是阳光下的我再正常不过了,总是带着疏漠而坚定的神情,迈着精确的步伐,精确地地往返于上下课之间——像只古板却又精确的机械钟,工业化时代大批量生产的合格品中普通的一只,冷漠着,刻板忠实地“嚓嚓嚓”不停……
夜里常常被“嚓嚓嚓”的钟表声从有着暖意,虚幻和靡靡之音的梦境中吵醒;新的一天,新的如钟表声般严谨麻木的一天双开始了。然而睡不着。所以要写日记《寂寞手记》。
(二)
2000年7月10日。
“如蒙惠拾,请您慵懒的手指不要翻阅——请尊重他人独享寂寞的权力。”
卷首语。黑色工整严肃的笔迹。
高考一结束,我就彻底从苦行僧的角色中解脱出来。每日放肆地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刷牙就嚼着薯片,同时光着脚丫与朋友在电话里聒噪地唠叨;同学常常成群结队地到我家玩闹;男朋友小杰频频地在电话那头弹着吉它青涩地唱英文情歌,或者送点小礼物来,有时是巧克力,有时是他写的诗;成绩出来了,通知单也寄来了,都还不赖。
充实快乐满足的生活。但我开始写《寂寞手记》。
(三)
8月20日。我在杂记中道:“吾有一友,年长于吾,其性豪迈……尝教吾诵记诗词,或指点文字,或阔谈文章……”
还没写完,那位朋友欧就打电话来,说教我跳交谊舞,舞池里浮着暗夜不安份的气息,一对对天鹅优雅却又别扭地颈脖相缠。但是欧穿着白色Τ恤,带着大哥哥的微笑,令人安心。
可是他中途用力勒住我的腰,鸭子般努力想把头搁在我肩上,然后是潮湿的鼻息。我只好是天真的小妹妹:“怎么了,你?”他立刻神态自若地撤回鸭子脖了“哦,什么,只是头转晕了。”神态都过分自若。
礼貌地与他道别,回到家,我在未完成的杂记中补上结尾:“此一挚友,吾受益颇多矣。”
然后我在“《寂寞手记》上写道:“每次拒绝葬送的都是一份友谊——我和A君B君X生Y生就是这么玩完的——可我实在不是个漂亮的猎物,为何总有不知趣的猎手?Why?"
于是,我北上独往燕园。
(四)
“2000年9月25日晴转阴
抽屉里躺着我给小杰的信,也躺着小杰给我的信;更多的,是阿猫阿狗小白小黑寄来的信。
抽屉太大,书信太多,熙熙攘攘地挤着,未曾给我俩的通信更多的空间。我心何尝不是如此?我心太大,不想舍弃的太多,熙熙攘攘地挤着,可怜的小杰便退守到一方角落。
因为寂寞与虚无,结交了他们;也因为虚无和寂寞,频繁地更换身边的朋友。但和小杰维持了那么多年,Why?为何独他持别?
他太单纯,是个温情体贴的大男孩。多年以前,我也不正是个温情体贴的小女孩么?那时的我,像崇拜大哥哥们地依恋着成熟飞扬的剑英,正如此时的小杰把我当成大姐姐般地依恋。结果,剑英终究离去,我在灰暗与寂寞中长年沉浮;我真不忍心迫得小杰也在寂寞与灰暗中沉浮啊!我慈怜单纯快乐的他,如此慈怜曾经单纯快乐的自己。
剑英的离去使我变成空心人,小杰的出现,并不足以让我放弃寂寞与虚无。
剑英,真的爱你啊!当我面对单纯快乐的小杰,感觉面对的是当年的那个我——而这时我变成了你——这么多年,漂泊的你未曾留下半点音讯;只有这时,我才感觉到你……
是的,我太自私——并不是我所伪装的那样,因为不忍心伤害一份单纯的痴心才给小杰无尽的等待与期望——我是籍着小杰给自己无尽的等待与期望啊………
我心太大,但剑英留下的只有空虚,于是找到那么多来填充——可是不知道哪件最重要,只好样样保留——满抽屉热闹喧嚣的信,但我还要在这喧哗中寂寞多久?
小杰电话也来了,我俩一北一南,但他毫不怜惜电话费。我一边擦着手上的墨水渍,一边镇定自然地询间他的生活状况,关心地嘱咐他不要放松英语,饮食要注意等等。小杰在那头报告它与英文情歌,“我很想你,有空来北京哟。”我安慰他。
称职的女朋友。我像只机械表,精确忠实地嚓嚓嚓不停。
(五)
“9月28日阴天
这次到北京来,没有带任何的照片。不想再回忆。
可今天已是秋天了啊!天那么阴郁,凉风卷起那么多凄黄的枯叶,而没事可忙的我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沉默了那么久……
我单知道家乡的秋天如此愁绪满怀;逃到了北方,依旧撞上这满怀愁绪。
你听到了么?你相信了么?当年那个骄傲的我,那个负气的我,正坐在这暮色里,向回忆认输。
你的晃荡与不上进,也成为我很好的理由;于是,离开你,我如愿以尝地在北京的这所重点大学过着钟表式的生活,生活在贫瘠的理智化的沙漠——“大漠孤烟直”波澜不兴。
可我厌倦了啊!如果我投降,一切可以再选择么?
剑英呵……
晚上一大群热闹的朋友来找我。大家一起坐在校园的长凳上聊天。街上霓红闪烁,丝毫没有秋意。
几个男生苦恼地说起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女同学原来有男朋友等等。我背书似地劝慰道“一切随缘就好。有男朋友又能怎样?这年头煮熟的鸭子都会飞,没有什么是固定永恒的。放心去追,说不定能追上。”
人群里有双眼睛闪了一下。我懊恼自己说话不小心,总像给人暗示。
果然,一个卖花的小孩过来了,他买了一枝玫瑰。我讨厌不知趣的猎手,却又对自己的唇红齿白十分自信。
果然,他把玫瑰给了我。我高兴地宣布:“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枝玫瑰呢。这是真的,别人在前送给我的都是巧克力。”
(六)
“9月30日晴
除室友之外,就只能和几个老乡来往。
真的很感谢肖,他带来了胡——多么像剑英的胡啊。
他的一句“你很特别”让我多么快乐,让我从寂寞的壳中走出来;等着,等着肖再次把他带来。
可肖带来了是马,傻傻送花的马——他也说‘你很特别‘,却只带给我沉重的负担感。
但我早已学会了好脾气。他们激我上天安门看,不忍拂却殷殷之意,于是去了。
多么热闹的一个通宵啊。马亦趋地跟着我,频繁地用关切的语气问我:‘怎么不说话?吃过感冒药了么——你低头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只笑不语。
胡有个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同样一北一南。
两人约好国庆假期相见。可我和剑英呢?但愿剑英能快乐,不像此刻的我,有着喧笑背后无人诉的寂寞……
同样晃荡与不上进,可是胡比剑英更聪明,更有运气,他也考上了北大。我微微妒忌着,不知是为剑英,还是为我自己。
(七)
“为何送到我手上的都是我不想要的?”籍着疲惫,甩开了马,与别人先回学校了。可笑!寂寞的我并非不甘于寂寞,我不需要额外的东西拆零我的回忆。一个小杰已像是鸡肋,不想再啃上一条。
给小杰打了个电话。他热切地邀我上南京。我“嗯嗯嗯”地回就着,有点心不在焉。
赶赴到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就为见一面?毫无疑义。
因为感冒了,难受得厉害。
室友全出去玩了。剩下我一人。
天阴得厉害。
毫无疑义。
(八)
“10月2日阴
于头痛中写下几行句子;
旧路
(曾听过一个传说——每个亡灵都要将昔日八方游历时所留下的脚印一一拾回,方可得安息。……)
履印犹存昔昔旧梦
他日化烟喑喑全收
赤足长行欲寻无渡
莫问伊人还我盲目
蛛丝网露哪知皆愁
凄凄众生莫之能睹
陶陶共乐茕茕饮涩”
(九)
“10月4日晴
肖来送国庆那天照的相片。
就他一人来。说马等人都不肯来。多好。肖又说自己喜欢上了我们中文系的一个女生,要我帮他牵线。天!认识才一天!
饮食男女总不肯闲下一秒,总抓紧时间把空下的感情投诸他方。像邮政快递。
见我有点不以为然,肖忙解释(或许是分辩)道:‘胡与他女朋友认识也不到一个月……’是的,认识不足一个月,可以赶赴千里之外的长沙相会。有点羡慕别人激情,哪怕是肤浅莽撞的。
但我是一只机械表,沿着既定的路线有规律地疏漠地嚓嚓嚓走下去。”
(十)
“10月5日阴雨
早上独自到路喧石桌处晨读。
身边行人不断。从书本中偶一抬头,总恍惚地以为往日熟悉的朋友走过。
因为感冒,昨晚没睡好。
不知不觉填成词一首,有感于昨夜的失眠。
江城子
陈年往事枕边拾。不忍弃,犹相忆。夜雨敲窗,欲把旧痕洗。寒风犹人拂花落。不能眠,重提笔。
只字征语向谁寄?雨已霁,叹未息。君在何处,今夕梦何伊?风声解意伴影唳。重入睡,近晓曦。”
(十一)
“10月8日晴
l am greater than stars,
for l know that they are up there,
and they do not know that I"am down here.
吃晚饭时偶遇胡。昨天买的那本英文字帖忘在他那儿了。本希望他会给我送来。
‘马拿去了,他待会儿会给你送去。’他说。
……
以下为上首英文诗的译文:
‘我比星星还伟大,
因为我知道它们在天上。
它们却不知道我在地上。’
我隐藏得很好,什么也没说出。”
(十二)
“11月22日晴冷
我总是恍惚地浮游在回忆与现实相界的水面上。往事如晕黄的潮湿,令我头脑隐隐风湿痛。
总是固执地啃住瘦得无肉的记忆。心里其实知道,往事已淡去,变成我脸上毫不起眼的小雀斑,毫无地位。但我总固执地自溺在某个陈旧的角落,不为哪个人或哪件事,单单只为了自虐的快乐。
我的认识的人们都不曾把咀嚼往日的伤郁引为今日私密的享受。于是我貌似正常却活着谈着公众的话题,读着畅销的新书,挂着时髦的微笑……没有人发觉我的怪癖,甚至是我自己……
但我们不自觉地找寻。从颓废冰凉的《都是夜归人》到封闭自伤的张爱玲,我一直偏嗜着这类消极自虐的东西。
一本书可以开启一扇心门。爱陈染已经很久了,直到今天才找到她的作品集。我找到渴望已久的幽闭、自厌的感觉,一串串支离破碎却又灵动跳脱的语言总算挣脱我的思维,欣喜地蹦出。我在茺寂的旷里游晃,身心无限展。
小时候,我原本就善于在幻影中遐思、迷失,只是成长狡猾地把‘理智’蒙在迷乱的视网膜上。
我原本就喜欢神经质地自虐。爱上某人或某物,都只缘于他(它)带来的虚无与煎熬。
又喜又哀地买到陈染的作品,既自怜又自虐地写下上面的文字。”
(十三)
我不爱剑英也不爱胡。这是真的。剑英早已离去,只剩下虚无;明知得不到胡,于是在希望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中尝到煎熬。
本想啃着关于剑英的干瘦的记忆到永远的,本想静静地等候着胡到四年后大学毕业的,可是,四个月还不到。
我遇到了王。高大英俊,幽默思辨,我古板而又精确地给他计时打分。
阳光下的我再理智不过。于是,我把那支聒噪的笔和那本多嘴的日记扔进废纸篓,一封分手信笔直地寄到南京,把王炫耀性地介绍给胡、肖、马等人认识。我做事像钟表似地干脆利落。
把这事讲给学兄听。他讶异地看了我好久,闷闷地说:‘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了解的。’尔后受骗上当似地指出:‘你外表看起来那么清丽单纯,想不到……’
是啊,每个男人都希望女人像杯泡沫红茶,在聊天与发呆中总牢牢铭记着他们;可女人偏偏至少在占一天活动的5/4的白天里,是只冷漠会算计的钟表,理智得可怕。
我到底是只理性的钟表呢,还是杯感性的泡沫红茶呢?我不知道。
我单知道我用理性的尺度挑选一位各方面都优秀的男友;在他傻傻的冒出一句‘爱情是罗曼蒂克的’的当儿,摆出被感动了的表情温柔娴静地点点头。
那位学兄突然问我:‘你写日记么?’并摆好了准备长谈的架式。我警觉地摇头,把所说的话全部推翻:‘从没有。其实那个故事是我从别人的日记里偷看来的。’他又一次上当受骗似地说道:‘想不到……’
为何想不到?泡沫红茶的泡沫本来就似幻似真。我微笑着,把手里新买来的这支聒噪的笔和新写满的多嘴的稿纸扔进废纸篓。
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了解的。所以,聪明的女人最好笨到一个字都不会说。
引言:岁月如梭,时光习逝,不知不觉间已临近毕业了。那段日子,大家忙得一塌糊涂,为了找工作而奔波劳碌。工作搞定的,也在为爱情忙碌着。而我因确定留校而无需太多奔忙,显得相对轻松些,我唯一牵挂的就是那个陌生的男孩。
现代梁祝
任茹/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任茹,女、22岁,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94级。爱好网球,属于羽毛球读三毛小说。喜欢深沉的颜色与热列的红色。从成长经历看具有内向外向的双重性恪,一生恪守“为永恒真挚的爱而付出一切”的爱情格言。
远方的男孩
请放飞手中的鸿雁
为我衔来一枚红叶
女孩愿与你携手走天涯
三年前,我读大三。
那时,同宿舍其它的六个女孩都先后踏进了爱情的伊甸园。连一直不为室友注意的玲儿,也在大二结束时宣布;不再流浪。惟有我一人“只雁单飞无人顾。”
这使我非常失落和尴尬,我的世界一片空白,再回到他们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的磁场,就更使我感到无依无靠的悲哀与身影相吊的尴尬。为此,不知多少个周未,我骑车漫游在燕园,我在四教独坐,我在静园游荡,我听着哀婉缠绵的《梁祝》,暗自神伤。
那时候,可以说是我最消沉沮丧之时,正如十月的沙漠,说不出的荒凉与寒冷。被爱神冷落的事实,使我陷入了黑暗的深渊而无力自拔,在寂寞无助中,我挨过了那漫长的秋天,在心力憔悴中走进冬天。
就在寒假前几天,我意外地收到一封倒贴邮票的匿名信。
任茹:
你好!冒味给你写信,不会唐突佳人吧?
两年来,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你的确是个难求的好女孩儿。在这个躁动的青春年华,你以一颗沉静如水的心,漠视孤独。当你的室友一个接一个地情有所依后,你仍保持着女性的庄重,那么具有典雅气质与独特魅力。在我心目中,你如天使般圣洁,如春水般有灵动的气蕴,我涤涤的心被你打动着。
你是如此端庄稳重,我不敢有丝毫不敬或造次。但我会关注你的每一天,每一点,在没有得到你认可之前,请让我默默地欣赏你的一切;从遥远又接近的地方,满含深情的把你凝望!
真诚思慕你的男孩
拿着这封满含深情的情书,我的心跳第二次超过200(次/分)(前一次是100米达标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美妙的感觉充塞了我的心房。
这封从天而降的情书,顷刻间攻占了我的心灵,我的情绪瞬间明丽起来,从此改变了我的生命观,快乐开始在我脸上飞扬,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