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皮自觉地退到了一边,我把弓弩放在了地上,提了提裤腿就蹲在石碑前打量起来。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才差不多看懂了个大概,心中暗暗乍舌。
这种柏树又名“左扭柏”是侧柏的一种,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它树皮上的纹理呈一种螺旋式的扭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面搓出来一样。文字写道:“形似天枢旋钮,特异非常。”石碑上文字是用拗口的文言句式写的,东皮实在是读不来,索性靠在了柏树根旁,听我慢慢翻译。
我继续向下阅读,也基本知道了这个石碑的来历。原来这棵树碑是明朝开国的时候由这片地区的一位县官题词修砌的,上面写道:“受天恩蒙宠,臣感激涕零,献上祥瑞之兆……”读到这我基本已经知道了,那位县官估计是为了献媚巴结朱元璋称帝,为其树立的这块石碑,原因当然是这颗左扭柏长着一个畸形的脑袋,被当地的人们认作了祥瑞。我掰手指头算了一下,这棵树至少也得有六百多岁了,不禁感叹山野自然的奇异果然不可揣测。
继续往下看,上面又写了一些对这颗树的题赞,说这棵树是天降祥瑞,古来罕见。似乎只要这棵树在,山下的村庄年年风调雨顺,岁岁庄家丰收。我看到这就觉得有些奇怪,我从小就在这长大,怎么从来就没听村里人说过这茬?如果这真是一棵福树,村里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奇了怪了?难道在这上面题字的县官不是我们村的?扣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往下看,读到石碑三分之二处刻字上写道:“祥瑞之能,通天彻地,实为……”正当我读的起劲的时候,碑文到这竟然断了。
我站起身来又绕到了石碑后面,可后面却是空空如也。东皮本来都快睡着了,我声音一停,他马上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额,咋了,读完了?”
我疑惑道:“真是怪了啊,碑文到这里竟然中断了”
“断了?”东皮站起来走了过来道:“我看看”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还真是,虽然我不懂这刻的什么玩意。但是显然这句话还没有刻完。”
东皮看着石碑最后那句话念念有词:“祥瑞之能,通天彻地,实为……实为……”
“实为什么?”
“我哪知道?”我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东皮装模作样的低头瞅了一会,故作高深的‘哦’了一声,随后两眼放光的笑道:“我知道了,这他娘的是被人搓掉了!看样子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后面的东西。”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忽然觉得心里一明,仔细打量了石碑上字体后面的石料磨损程度之后,便确定了个大概。看样东皮说的不错,后面应该还有很长的文字记述,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抹掉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不小心被弄掉的。那么是谁干的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心里暗暗揣度:这张胖子什么来头?这一片不起眼的枣园,竟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看着石碑上面的磨损痕迹,应该有些年头了,看样子,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想要毁掉什么有用的信息,从而达成他的目的。
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揉了揉脑袋,现在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回想刚上山到现在,我们本来只是想要在山里疯玩一番的,现在怪事却是接踵而来!激发的弓弩、巨大的脑袋、古老的怪柏、神秘的石碑。
东皮看我一脸兴奋样道:“你咋这么嘚瑟?好像捡到宝似得!”
“是不是宝我不敢确定,但是这回有的玩是真的了!”我坏笑道,“我就不信这张胖子没有秘密,嘿嘿,如果有,我就把他的秘密戳出来!”
小五一脸鄙视的看着我,道“老话说得好,大贼看不得小贼狂,我看你是被张胖子设的这“迷枣阵”给折腾怒了,想再回敬他一个是吧?”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村里人下地的时间,我估摸着那张胖子也要回枣园看看了。咱们这回,就摆个机关吓他一吓!”
“你太坏了”东皮指着我笑道:“不过我喜欢”
说干就干,我把计划跟东皮详细的说了一便,这家伙笑的嘴都歪了。用余光瞟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感觉时机恰到好处。拨弄着弓弩的后弦,感觉劲道十足。东皮也着手准备,把从弓弩上面接下来的“绳线”网草堆里埋。准备好着一切后,我把弓弩固定在石碑的底部,正想找东西固定,眼角却墓碑最底下的一片小红色东西吸引了过去。
我急忙扒开墓碑底下的杂草,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一行狭小的红字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鬼扭柏,遇阳散福禄,纳阴百鬼生,痛载!痛载!”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念了出来,竟然感觉心底一阵发寒。
真是一句诡异的刻字,我往上看去,显然这行刻字跟原版比起来小了许多。肯定不是修碑者自己刻的,而极有可能是后来人发现了什么而‘补’刻上去的。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一句话,字里行间好像有些,想刻又不想让人发现的感觉,不刻上那个人似乎又心有不甘。字居中又透露出刻字者的悲愤,似乎在懊恼什么一样。
这行字可在了石碑最底部,如果不扒开杂草,基本不可能看到。我使劲的扒了扒这块石碑最底下的四周,看了一圈回来,再也没有发现别的刻字。感到甚是费解。
正当我在思考这几行字有什么深意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东皮的声音:“子灵,你丫的准备好了没有,好像有人过来了!”
我回头一看,东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这棵左扭柏的书腰上面,正躲在枝桠后面,抬头向远方打量着。
我暗暗记下了墓碑底部的这行红字,暂时不去多想这些东西。七手八脚把弓弩埋好之后,果断的藏在了墓碑后面。顺手折了一堆杂草盖在了头上。我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来人。东皮也躲在了左扭柏上,用树枝挡住自己,并跟我打了个手势。
没过多久,枣林一阵响动。从林中的小道上颤颤悠悠的走出一个体态丰盈,满嘴胡子茬的人来,我在石碑后面露头一瞧,果不其然,正是张胖子。
刚才还想怎么把张胖子引过来,这胖子竟然直接奔这里来了,倒是省去了我们的一番功夫。
只见张胖子背着一个大包,神色很不自然地四处瞅了瞅,最后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罐子状的东西,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香灰炉。接着他又拿出了一砸蜡烛和香柱出来,他一步一颠的走到空地边就停了下来,正当我纳闷这家伙为什么要带着些东西来的时候,张胖却是“扑通”一声,面朝左扭柏跪了下来!
这一跪结结实实,我一愣,本能的瞥着眼看了看树上的东皮。
东皮也是莫名其妙,对我小声嘀咕道:“看我干吗?我怎么知道这货跪什么,老子又不是他爹!”就当东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跪在左扭柏不远处的张胖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道:“我苦命的爹啊~德顺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