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读《坛经》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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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悟法传衣(11)

修行人有这种情况,都是把愚痴、识性不起作用,当作根性的作用,“根性作用”和“识性不起作用”迥然有异,大不相同。你能不能分辨得出来?充分运用识性或完全不用识性,都不对,都是迷。“悟了自度”的“悟了”就是用根性,假如你能用根性,自己就会明白了。因此,要如何用根性才是目标,若把不用识性当成目标,那是外道修法,错了!

接着惠能说“度名虽一,用处不同”,这句上次讲过了,这里不再谈。“惠能生在边方,语音不正。蒙师付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这我们也讲过了,现在要进一步说明“自性自度”的部分。

惠能说,我现在已经悟了,应该自性自度。这个境界,实在不可说,因为你、我都尚未得悟,既然如此,怎能明白自性自度呢?显然无从下手了,所以这部分你要参!提起那个疑情。我们讲来作参考的,不必奉为圣律,但要存疑:“他这样讲对吗?”因为这是悟后的境界,悟前的境界凡夫可以讲,悟后的境界唯有悟者方知。倘若讲的人、听的人全没悟,拼命讲一堆,那都不是悟的东西啊!因此各位一定要有一个正确的观念,不要一直求答案,纵使给你一个很美好的答案,也都是识性的作用,对你毫无帮助,徒然误导罢了,所以你需要一个方法,就是提疑情。例如“何谓自性?”你要这样提着疑情。

【智慧金言】

自性能够自度,这就是悟的境界。一个觉悟者、成道者的生活、思想、观念,对事情研判的方法,都是自性自度。然而,觉悟者运思的方法,我们不知道,因此,你要提这个疑情,然后会去想:“喔!自性原来是什么……”自度,就是本身如何运用自性来转化。

譬如现在遇到一个境界,用识性的话,我看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同样境界,自性自度者,难道白的会看成黑的,黑的看成白的?显然不是。既然觉悟者所见与我所见皆是白的,其中又有何不同?这当中显然有我们所不知的东西。现在,觉悟者的境界暂且不管,先仔细了解自己的境界,我看是白的,为何认定它就是白的?先把这个理弄通,然后才再进一步去了解为何他看是白的?那个部分的影子,你用侧面就仿佛快将它显出来了。

26.别执着于目的和计划

【原文】

惠明言下大悟。复问云:“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意否?”

能云:“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

明曰:“惠明虽在黄梅,实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饮水,冷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师也。”

能曰:“汝若如是,吾与汝同师黄梅,善自护持。”

明又问:“惠明今后向甚处去?”能曰:“逢袁则止,遇蒙则居。”明礼辞。明回至岭下,谓趁众曰:“向陟崔嵬,竟无踪迹,当别道寻之。”趁众成以为然。

【释讲】

本段经文乃惠明与惠能间的对话,即中上根器与上根器者间的对话,对我们来说应比较容易了解。

前面经文里,惠能告诉惠明:“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这句子念起来很美,但很多人将“明上座”,解释成明白上座的本来面目。事实上,这个“明”字,指惠明。它是专有名词,不是动词,不是“明白”之意。惠能讲完后,“惠明言下大悟”。请问他悟些什么?你要有所感受啊!这是第一个。

接着惠明又问:“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意否?”除了刚才所说,还有没有其他要告诉我的?“能云: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惠能告诉他,跟你讲了,那就不密了。你若能返照自省,密就在你旁边。这一段非常精彩,大家看得出来吗?

【活学活用】

日常生活中这种情况很多。我们常期盼着某事,“期盼”即是自我的作用,因此我们叮咛各位,不要执著于己身、执著于此生,不能执著于实质性(这东西是有的),更不能执著于目的性或计划性。目的、计划是我执的一种延伸。一旦计划突然间被砍断时,你是不是会有吓一跳的感觉?怎么办?在那不知所措之际,我执马上破了,无我立即现前。然而经验,让我们很快找回我执,用自我把那境界给消除掉了,自我的浪又很快地把无我淹没了,所以原本应该开悟得证的契机,立刻消失无踪。

举一例,当你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时,看到绿灯要走了,突然一个冒失鬼闯红灯,与你擦身而过,你当下被吓得六神无主,“无我”是不是现前了?然而由于我们平常的训练,我是个绅士、是个师父、是个窈窕淑女……大街上不能慌张失措,于是赶快端庄回来,马上冷静:“没事,没事。”很快的,又把自我找回来了,因为没有自我,你就没安全感,无我也随之消失了。如果你具有充分的警觉性,当车子闪过去,把你的自我吓破、无我现前时,你会如何?你若带着这种高度的警觉性,带个几年,虚云老和尚那句“烫了手,打破杯,山河大地都是如来性”,总有一天让你开大悟。换句话说,车子急转弯,吓了一跳,立即体会大地山河皆是如来性,你就开悟了。可是没有警觉性,只有无知,马上找回自我,那开悟自是遥遥无期。

惠明为何是中上根器的人物?因为经惠能“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的这么一点,他马上产生了那种迷茫:“啊!那是什么?”他有高度的警觉性,所以能马上抓住那个东西——无我,这中间的关键就在于觉知抑或无知。我们的第一层障碍——自我的意识浪把我们冲垮了;第二个障碍——无知又让我们浑然无觉地错失了那个绝佳的觉悟时机。所以,提醒诸位,二六时中,衣食住行、行住坐卧无不是禅,原因在此,随时都有机会开悟。

走路时,忘了前方有个阶梯,脚一踩啊,吓一跳而大叫一声,那时候,“自我”吓跑了,“无我”现前了,可是你没开悟啊!修行人平白浪费了多少开悟的契机跟经验啊!禅,讲开悟就讲到眼前来了,可是你不悟啊!并非我们生命中没有禅,而是被无明盖住了。要不要破无明壳?智慧在哪儿?这就是智慧,当下便可觉悟的,但我们浑然不知。现在点清楚了,虽未达十分味道,但三分味总该有了。

惠明听了以后,仍跟船子和尚的弟子一样,又问了:“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意否?”除了刚才讲的这些,还有没有?好比我现在告诉诸位,你却还想着:“是这样吗?如此简单吗?”这种情况就跟惠明一样了。这个法就这么简单,他还是不悟,因为基础不够嘛!佛法就这么简单,你把它看成多难啊?可是没基础的话,就是难。你看那位博士问来果禅师何谓真如?来果禅师说:“我若讲真的,你一定不信。”来果禅师讲完后,博士果然不信:“哪有这种真如?”就是这个真如,不然还有什么?当下这个就是啊!他就是不信,“还更有密意否?”你看每个人是否都这样?所以真正的正法,非常不值钱。

举个例子,印度有位非常有名的成道者,某位美国人久闻其名,特地到印度达卡找他。到了机场,他问第一位计程车司机,认不认识这位大师?司机答道:“你问对人了,我认识他五十几年了。”“真的!你几岁了?”“五十几岁啊!”那美国人觉得这人不可靠,于是改问其他司机,但其他司机无人知晓,只好再回头来找第一位司机,央求他带路。计程车开了大约三个钟头才到大师的住处。司机叫他等一下,说要先进去通报。半小时后,一位女士出来带美国人去见大师,进去一看,啊!那计程车司机竟然就坐在位子上,且开口道:“你要找的大师在这儿。”美国人非常震惊:“你就是大师?怎么开计程车?”大师道:“怎么?我不能开计程车啊?不然要做什么?”

你看看,一般人脑筋想的大师是什么模样?即使释迦牟尼佛站在你眼前,恐怕你也不识得啊!凡夫脑筋总把成就者塑造成某种形象,但佛跟我们一样要讨生活、填饱肚子啊!你留意看看,也许佛菩萨就在你身旁,你却想:“他像吗?既没有穿白衣,头顶上也没有一个阿弥陀佛。”告诉你,他若真的以那种形象出现,你不看成笑话才怪,反倒活生生在眼前,你又不信。那美国人也是不信,说要回去求证。回国后,搜集了相关资讯,终于找到曾经见过大师的人,由其亲自带领会面,结果证实是真的,这下子他不得不下跪了。

【智慧金言】

知道吗?正法、真正成道者都不值钱,反倒那些作怪的值钱。他真的很平易,只是个计程车司机,把你载来载去、度来度去,你就是不相信啊!没供养他就算了,说不定还跟他讨价还价呢!然而一旦他变成你心目中的圣人模样,你什么都供养了。人够颠倒吧!所以世尊说,末法众生叫颠倒,你还不相信,坚持着自己没颠倒。正法就是这么简单,明明讲得很清楚了,却还不放心地再问一下:“还有吗?”

27.唯论见性

【原文】

一日思维,时当弘法,不可终遁。遂出,至广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有风吹幡动,一僧云“风动”,一僧云“幡动”,议论不已。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一众骇然。

【释讲】

十五年后有一天,他想到(这个想还是凡夫心动喔)应该要弘法了,不可以一直躲藏下去。过了十五年,要追他的人大概也追不到了,或许把他忘了,况且他也由年轻变老,大约已经四十几岁了,大家应该也不容易认出来了吧。于是,他离开猎人队伍,来到广州法性寺。法性寺后来改为光孝寺了,现在好像还有光孝寺。以下这一段也很精彩。

惠能到法性寺来,这时印宗法师在讲《涅槃经》,那时,风吹幡在动,其中有一位出家人说是风动,另一位说是幡动,两位在那边议论不已。由于印宗法师是讲《涅槃经》,《涅槃经》乃属法性、圆教,是讲心性的部分。一讲心性,难免就会有说:是风动、幡动,是它动、我动、你动,还是什么……有的讲相,有的是提心性的部分。这时,未见性之人尚分不清楚心性与现象,所以一个说风吹幡动,另一个说幡自己动的。从这两人的争执,大概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所争的是心动的部分,但他们不懂得表达,所以才会产生争执,因为不管风动也好、幡动也好,两者皆属相的部分,体性他们表达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惠能进来了,说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他把体性的部分讲出来。因为你心动,所以风也动了、幡也动了。“一众”就是大众,人人都吓了一跳,怎么有人这么说?

印宗延至上席,征诘奥义。见能言简理当,不由文字。宗云:“行者定非常人。久闻黄梅衣法南来,莫是行者否?”能曰:“不敢。”宗于是执弟子礼,告请传来衣钵,出示大众。

就在这时,印宗把他请到上座,坐大位子,问他比较深的道理。他见惠能讲得很简单,解理又很恰当,所以在请他坐上席时,心里其实就有数了,接着他又从惠能的开示中得到印证。印宗也不简单,知道惠能不由文字,不是照经法讲的。他问惠能:“您一定不是普通人,我早听说黄梅衣法南来了,莫非就是行者您吗?”这是慧眼识英雄啊!十五年前发生的公案没下文,结果跑到我家里来了,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一看便知惠能定非普通人物,所以一语道破。惠能很谦虚地说:“不敢。”于是,印宗向惠能行弟子之礼,请他把所带来的衣钵给大众看。接着:

宗复问曰:“黄梅付嘱,如何指授?”

能曰:“指授即无,唯论见性,不论禅定解脱。”

宗曰:“何不论禅定解脱?”

谓曰:“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宗又问:“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

能曰:“法师讲《涅槃经》,经明见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涅槃经》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阐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闻说,欢喜合掌言:“某甲讲经,犹如瓦砾;仁者论义,犹如真金。”于是为能剃发,愿事为师。能遂于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

印宗这人心胸大吧!听惠能这么一讲,马上赞叹:“你讲的像真金一样,我讲的像瓦砾。”他不会说,你讲的不错,但我讲的也不差。“于是为能剃发,愿事为师。能遂于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由此可见,惠能到此时才真正出家,他学法的师父是一代大德,为他剃度的也是一代大德,印宗在这里就开悟了,这是真心开悟啊,而非口洙横飞地交际应酬,他在这里为惠能剃度了,然后转过来拜惠能为师。这实在很难得,我们这时代不知道有没有这等人物?这种心胸不得了啊!我们即使不见得人人能像惠能那般有大善根,再不然也要像印宗这样,对于善知识都不计较出身,人家确实比我们能干,该师事的,就拜他为师,没什么可耻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观念。

【活学活用】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印宗对于黄梅衣法南来,也是极为重视的,所以对于人、法,都能双举,一看这人,马上指认出来,同时希望他能将法也留下来,所以他用衣钵来作代表。惠能谦虚地说:“不敢。”等于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印宗便对他执弟子之礼。由于惠能当时尚未出家,而出家弟子不可能拜在家弟子为师,所以“执弟子礼”,应指在家的师生之礼,而非师徒之礼,这是第一个。然而印宗为惠能剃度之后,所行的便是真正的师徒之礼了。这是两个层次,意即印宗先拜惠能为“老师”,然后再拜惠能为“师父”。都拜他为师啊,尊师嘛,所以把衣钵请出来。“依于法”,他再请法,所以他说“黄梅付嘱,如何指授”,黄梅忍大师那边教了什么?

这是经教与禅宗最大的分野,经教比较重视法理部分,禅宗比较重视经验传承。但要明白,经验的传递不容易啊!我所感受的部分要交给你,但你不见得都学得来。所以禅师常常会突然间冒出来,而其师父不见得很有名。六祖以后一花开五叶,这些弟子便都享有盛名,但他们一路相传,大概到宋朝以后,禅师传承便都断了,可是禅法在中国却仍绵延不断。

以近代来看,虚云老和尚的师父没人认识吧?他的成就像太阳,但他的师父像星星,那光亮不能相比啊!来果禅师是自己剃发出家的,所以他在禅法上的成就也无人知晓,虽然他参加过很多禅七,听过人家开示,但他真正修法是自己的经验。换句话说,他在佛道上是与世尊相印。所以我们常常提醒诸位,想学佛,一定要与道相印,否则只是结善因、善根;广结善缘,远种菩提因,固然等你将来想发心学佛时,就能走入正道而不至于入邪道,但要与道相印终究并非易事,你愿不愿意投入呢?

现代人比较能感受到,因为很多人不愿意结婚,为什么?因为结婚必须完全无我奉献,假如跟对方还有一层隔阂,就会成为“战友”,不然就成为两个没有交集的圈圈,若要有交集之处,必得是真空地带,亦即必须保持无我,也才能容纳对方。但在这种“无我”的状况下,“自我”会恐惧、害怕。所以修行人到某个程度时,会起恐惧心。恐惧什么?恐惧自我的丧失!自我是对本身安全的一种保护盔甲,这个盔甲并非我们自己,只因迷惑颠倒,误把盔甲当成自己了。

例如,我们讲“我”,大家对“我”有了解吗?绝对不了解!“我”是什么?就我而言,我就是继梦,继梦就是我。然而继梦真的就是我吗?像上次谈到,“花”跟“它”本身无关,可是都把它称作“花”,以为“它”就是“花”,但日本人称它为“哈那”,而不叫“花”,对不对?我们用闽南语发音,也不叫“花”嘛!可见名字只是个盔甲,我们却将这盔甲执为真实的我,你说这是不是认贼作父啊?弄错了嘛!你没有真正抓到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