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9月,冲山岛芦苇长势兴旺,蓬蓬勃勃。
冲山岛由南北两座山组成,南大北小,登高眺望,活像个阿拉伯的8字。
两座山下,是密密匝匝的芦苇,芦苇兴旺的地方向湖心延伸四五十丈,稀少的地方也有十来丈之遥。
在小岛南北两座山的中间,横着一座弯弯的石板桥,俗称新桥。
桥的两侧是水渠,左右两边都可通往茫茫太湖,而在这个地方的芦苇尤为兴旺,连连绵绵,足有四五十亩之多,当地村民叫它十亩头。
冲山岛上住着八十多户人家,因四周是水,所以无论去光福潭东、潭西,还是去镇湖西华、石帆,都要靠船,没船,寸步难行。
昨天,木渎警备中队中队长山本太郎和胥口伪警所队长金维汉从胡再德口中得到消息,薛永辉和县区干部、民兵骨干在冲山岛上集训,认为这是生擒活捉薛司令、一举消灭太湖游击队的大好良机。
山本太郎当夜向苏州警备大队大队长岩限作了汇报,尔后与驻光福的和平军联系。
今天一早,山本太郎遂与金维汉亲率日伪军三百多人,开艇摇船,从四面八方把冲山岛合拢包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岛上渔民的所有船只全部扣押。
“游击队薛永辉插翅难飞!”山本太郎一登上冲山岛,望了望南北两座小山,露出了洋洋得意的微笑,遂对尾随身后的金维汉说,“这次,你的‘螳螂情报’大大的准确,岩限大队长的明白,我的明白。”“为太君效力,应该的。”金维汉像灌了杯蜜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不过,没有你太君,这个在游击队中干活的小瘪三也不会轻易开口。
这仰仗你队长太君高明……”“哈哈哈……”山本太郎乐得仰天大笑,“中国有句俗话,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对付胡先生的,应拿出胡先生的那把钥匙。
对症下药,不会有差池。
到了我的手中,就是没气的死人,我也会撬开他的嘴,叫他开口说话。”得意忘形。
突然,山本太郎想到了什么,问:“你把胡先生带来了没有?”“带来了,现在有两个弟兄看着。”金维汉说,“他说,最好不要让他出面认人,因为他毕竟不是游击队战士,对里面的人头也不太熟悉,要是认错了,恐被太君责怪。
再说,叫他面对面的去指认游击队,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会被人骂汉奸!”“怎么,这小子还要颜面,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山本太郎一时记不起来,搔头摸腮、苦苦在想。
金维汉于是说:“做了****,还想立牌坊。”可一经说出,他也感到有些脸臊。
“对对,就是这句话。”山本太郎点点头道。
日伪军登陆后,山本太郎把他们一分为三,说:“一路进村,挨家逐户的搜查;一路上南山,一路上北山,地毯式的、不能漏了的……抓住游击队的,统统的有军票……”一会儿,三路日伪军便分别往村庄、南山和北山奔去。
顿时,从村庄里传出鸡飞狗叫声、老人的呻吟声、孩子的啼哭声、女人的惨叫声……“中国有句成语叫……”山本太郎今天兴致特别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做了个下摸捞东西的手势,两只眼斜瞪着金维汉,“这叫什么?”“偷鸡不着蚀把米。”金维汉想了想,说,“可这是句俗话,不是成语。”“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你说的那句话。”山本太郎沉下了脸,十分不满。
突然他眼前一亮,想了出来,“游击队、薛司令,被我们四面包围,一个也走不掉,我们不是偷鸡的干活,而是瓮中捉鳖。”“是是……”金维汉连连奉承,“山本队长,你正是中国通,知识渊博的中国通。”山本太郎听了得意洋洋。
冲山岛上有座禹王庙,据说是冲山人为了拜祀治水之神大禹建造,坐落在山腰。
山本太郎遂把指挥部设立在那里,只等三路日伪军前去报捷。
日落西斜,未见有人前去,山本太郎有些焦急起来。
到了掌灯时分,去村上的日伪军两个头目赶来说:“没有见到一个游击队。”没多久,去搜索南山、北山的两路日伪军头目也先后赶至禀报:“新四军游击队的影子也没有,别说是薛司令了。”难不成游击队、薛永辉有遁土之法,难不成胡再德的口供有误?山本太郎听到这个消息,宛如当头一盆冷水,凉了半截身子。
他背着双手在庙里踱来踱去,像一头在牢笼里的困兽一样,阴冷着脸,一言不发。
金维汉望着山本太郎,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想,新四军游击队诡计多端,生怕这次大张旗鼓地围困冲山岛,到头来鸭吃砻糠空欢喜一场。
他看到窗外天色已暗,风起云涌,不时传来哗哗风吹芦苇的响声,上前对山本太郎道:“游击队、薛司令会不会躲藏到芦苇里去,如果这样,出去搜查的太君、和平军,警察所弟兄当然会一无所获。”“唷西!唷西!”山本太郎返身对恭立一旁的日伪军头头下了一道死命令:增加岗哨,加强巡逻,全村戒严,对嫌疑分子详加盘问,一旦发现情况,立即向指挥部报告,谁要在这次行动中玩忽职守,格杀不论!尔后,他对金维汉说:“你的派人,把当地保长给我找来,他的,当方土地,情况的熟悉。”金维汉出禹王庙,至门外,对手下的伪警交代了一下,复而又进禹王庙,与山本太郎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