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培根人生论、蒙田随笔集、帕斯卡思想录(超值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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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帕斯卡思想录(16)

预言、奇迹、梦兆、邪术等等,也都是这样。因为假如这一切里面从来就没有任何真实的东西,人们就不会相信其中的任何东西了;因此我们就不要结论说,因为有那么多的假奇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奇迹;相反地我们倒是必须说,既然有那么多假奇迹,所以就必定有真奇迹,并且其所以有假奇迹就正是由于有真奇迹的缘故。对于宗教,我们也必须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推论;因为假使从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宗教,那么人类居然能想像那么多的假宗教就是不可能的事。对这一点的反驳就是说,野蛮人也有一种宗教;但对这一点我们可以回答说,他们也听说过真正的宗教,诸如洪水、割礼、圣安德罗的十字架等等所表现的那些。

考虑到何以有那么多的假奇迹、假启示、巫术等等,我觉得真正的原因就在于〔其中〕有真的;因为如果其中没有真的,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假奇迹;如果其中没有真的,也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假启示;如果其中没有一种真正的宗教,也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假宗教。因为如果从不曾有过这一切的话,那么就不大可能有人会想像到它,而且尤其不可能有那么多其他的人会信仰它。但是既然有些非常伟大的事物是真实的,并且它们又被伟大的人物这样相信着,这种印象就是使得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相信那些虚假的事物的原因了。因此,我们就不要结论说,既然有那么多的假奇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奇迹;相反地我们倒是必须说,既然有着那么多的假奇迹,所以就必定有真奇迹,并且其所以有假奇迹就正是由于有真奇迹的缘故;而且同样地,其所以有假宗教,就正是因为有一种真宗教。——对这一点的反驳就是:野蛮人也有一种宗教;然而那乃是由于他们听说过真正的宗教,诸如圣安德罗的十字架、洪水、割礼等等所表现的那些。这是由于人类的精神既发见自己根据真理而倒向了这一边,便因此而变得易于感受其全部的虚假性……。

试探与导致错误这两者之间是大为不同的。上帝在试探,然而他并不导致错误。试探乃是提供机缘,它绝不把必要性强加于人;假如人们不爱上帝,他们就会做某一件事的。而导致错误则是使人有必要得出谬妄的结论并追随这种结论。

如果没有假奇迹,那末我们就会有确凿性了。如果没有可以辩别它们的准则,那末奇迹就会是无用的,而且也就不会有信仰的理由了。

可是就人世而论,却没有人间的确凿性,而只能有理智。

奇迹不是用来皈化的,而是用来谴责的。

预言曾经是含糊的:它们现在却不再是那样的了。

奇迹——人民凭他们自身得出这个结论;但是假如必须把它的理由告诉你……。

成为准则的例外是可哀的事。准则还甚至于必须是严格的,不许有例外的。可是,既然它一定会有例外,那末我们就必须严格地但却公正地评判它。

▲三十九 除非我们热爱真理

他们越是各自追循一种真理,就越发危险地认为大家都要犯错误;他们的错处并不在追循一种谬误,而在不肯去追循另一种真理。

目前的时代,真理是那样幽晦难明,谎言又是那样根深蒂固,以致于除非我们热爱真理,我们便不会认识真理。

国王可以处置自己的王国,但是教皇却不能处置自己的王国。

他们不能具有永恒性,于是他们就追求普遍性;为了这一点,他们就败坏了整个教会好使自己成为圣人。

在世人看来是最安逸的生活条件,在上帝看来则是最艰难的生活条件;反之,在世人看来没有什么是像宗教生活那么艰难的;在上帝看来则没有什么是比过宗教生活更加容易的了。在世人看来,没有什么比高官贵爵和广积财富更加安逸的;在上帝看来,却没有什么比过那种生活(而又并不享受它或喜爱它)更加艰难的了。

决疑论者把决定委之于腐朽的理智,又把对决定的选择委之于腐朽的意志,为的是使人性中所具有的一切腐朽的东西都来参预自己的行为。

但是或然性所保证的是不是或然的呢?

安心与良心的确实性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除了真理而外, 没有什么能保证确实;除了真诚地追求真理而外,没有什么能使人安心。

他们决疑论者的整个团体都无法向错误的良心做出保证,而这就是选择良好的指导之所以重要了。

因此,他们便是双重有罪的:既由于追循了他们所不应当追循的道路,也由于听信了他们所不应该听信的教师。

除了顺从使你发见一切事物都只是或然而已的那个世界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么?你们能使我们相信这就是真理么;并且假如并没有决斗的风气存在的话,你们观察这种事本身的时候也会发见人们之可能搏斗乃是或然的么?

为了防止有恶人出现,就必须杀人么?那就是以两个恶人来代替一个恶人了:Vince in bono malum(圣奥古斯丁)。

普遍的——道德与语言是特殊的科学,然而又是普遍的科学。

或然性——人人都能够引用,没有人能够取消。

他们让欲念活动而又约束顾虑,可是应该做的却正好相反。

或然性——他们也有一些真原则;但是他们却滥用这些原则。然而,滥用真理是应该受到像引用谎言一样的惩罚的。

就好像是有着两种地狱,一种是为着反仁爱的罪行的,另一种是为着反正义的罪行的。

抽掉或然性,我们就再不能讨世人喜欢;加进或然性,我们就再不能不讨他喜欢。

假如他们不放弃或然性,他们的好格言就要和他们坏格言一样地不够神圣了,因为它们都是以人世的权威为其基础的;因而即使它们更公正,那也只是更合理,而不是更神圣。它们抓住的是它们自身就被接种于其上的那枚野花枝。

假如我所说的无助于使你们明白,它却会有助于人民。

假如这些人还沉默着,那么石头也要讲话了。

沉默是最大的迫害,圣者是从不缄默的。确实是必须有召唤,但绝不能是依据宗教会议的禁令来理解我们是否受到召唤,那只能是依据言论的必要性。在罗马发了话之后,我们以为它已经谴责了真理,而且他们已经把这写了下来;但在持有相反说法的书籍已经被查禁之后,我们越是被查禁得不公道,他们越是专横地窒息言论,我们就越是一定要大声疾呼,一直等到有一个倾听两造并请教于古代以主持正义的教皇到来为止。这样,善良的教皇就会发见教会仍然是在呼号着的。

异端裁判所与耶稣会,这是真理的两大灾难。

你为什么不指控他们是亚里乌斯主义?因为他们说过耶稣基督是上帝;也许他们的意思并不是指由于本性如此,而是像人们所说的Dii estis。

假如我的文字在罗马受到谴责,那末我在其中所谴责的就要在天上受到谴责:Ad tuum,Domine Jesu,tribunal appello。你们自身是会腐朽的。

我看到自己受谴责,生怕是我自己写错了,但是那么多虔诚作家们的先例却使我相信情形恰好相反。已经不再容许人好好写作了,异端裁判所已是那么地腐朽而又愚昧!

“听从上帝比听从人更好。”

我不怕什么,我不希望什么。

主教们却不是这样。波·罗雅尔害怕了;可是解散他们却是一项坏政策,因为他们不会再恐惧而且会制造出更多的恐惧来。我甚至于不怕你们这类查禁,假如它们不是以传统的查禁为根据的话。你们要查禁一切吗?怎么?甚至于我的敬意吗?不是的。那么就请你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否则你们就会一事无成,假如你们指不出恶来及其何以是恶。而这正是他们难以做到的。

或然性——他们非常可笑地解说了确实性;因为肯定了他们一切的道路都是确实的之后,他们就不再把引向上天并且由此并无不能达到上天的危险的东西,反而把引向上天而并无脱离那条道路的危险的东西称之为确实的。

▲四十 幸福不在我们之外,也不在我们之内

自我是可恨的:而你,米东,你却在掩饰它,你并没有因此而取消它;因而你就永远是可恨的。——不然,因为像我们这样在尽义务为所有的人效劳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有借口可以恨我们自己了。——的确如此,假如我们所仇恨于自我的只不过是由此而产生的不愉快的话。然而,如果我仇恨它,是因为它是不正义的,是因为它使自己成为一切的中心,那末我就永远都要仇恨它了。

总之,自我有两重性质:就它使自己成为一切的中心而言,它本身就是不义的;就它想奴役别人而言,它对于别人就是不利的,因为每一个自我都是其他一切人的敌人并且都想成为其他一切人的暴君。你可以取消它的不利,却不能取消它的不义;因此你并不能使它对那些恨它不义的人变得可爱,你只能使它对那些在其中不再发见有自己的敌人的不义之人变得可爱。因此你始终是不义的,并且只能讨不义的人的喜欢。

没有一个人不是把自己置于世上其余一切人之上的,没有一个人是不爱自己的财富、自己的幸福以及自己生命的延续有甚于世上其余一切人的财富、幸福与生命的;这是出于怎样一种颠倒的判断啊!

每个人对于他自己就是一切,因为自己一死,一切对于自己就都死去了。由此而来的是,每个人都相信自己对于所有的人就是一切。所以我们绝不可根据我们自己来判断天性,而是必须根据天性。

三种欲念就形成了三种派别,而哲学家所做的事无非就是追随三种欲念之中的一种罢了。

探求真正的美好——普通人都把美好寄托在幸运上,在身外的财富上,或者至少是在开心上。哲学家已经指出了这一切的虚幻,而把它寄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