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儿说:“如果你能正常地训练你的思维,就要多注意你的身体。”为保持旺盛的工作力,就必须保持两者的生命力。尽管牛顿和康德都很瘦弱,但是他们都靠节制和适度的生活活到很老。方特内罗在文学和科学界一直保持了50年的高威望,活到100岁。虽然,他起初身体瘦弱,却长寿。秘密就在于,他的极度节制和对生存的精打细算。他行将就木的时候说:“我的朋友,我并不痛苦,我只是感到活着的艰难。”对他来说,死去似乎是一次长途旅行后的长眠;或像钟摆停止了摆动。方特内罗的实践就是少吃,或根本不吃,除非是对食物的自然需要;厌烦学习的时候,就远离学习;不要让任何一天都无事可做,但是决不可工作过量;最后,保持快乐,因为正如他说:“没有快乐,哲学又有什么价值?”
伏尔泰总是说,是养生之道让他活着。他天生瘦弱,有胆病和消化不良;年轻的时候,患坏血症;后来他又差点儿死于天花;再后来,又经常受风湿性关节炎、丹毒和绞痛的折磨。但是通过节制的生活和精心进行的养生之道,他几乎活过了所有的同代人。
麦克尔·安吉罗通过强烈的节制来保持工作力。当他全力工作的时候,他一天主要的需要就是一小块面包和葡萄酒。但是,他很注意,不让自己工作得疲劳。布丰因自己对生活的自制和节制而出名,他通常把自己的用餐限定在一分钟。他的早餐由一片面包、一点儿葡萄酒和水组成。晚餐他吃得很少,多是鱼,随后是某种水果甜点。在生命将终的时候,他仍然保持节食的养生之道。他的午餐,一般在中午刚过时进行,由汤和两颗煎新鲜鸡蛋组成,他很少喝葡萄酒,不喝咖啡和白酒。晚饭后,他小憩几分钟,然后到公园散步,或沿着庄园的平地散步。5时后,他坐到桌前,一直到9时,而后,和家人围坐在一起进行愉快的谈话。我们提到的康德最初也是个瘦弱型的人,但是因节制和朴素的生活,他活到高龄。为他作传的人说,他的养生之道就像座钟那样精确、固定。他无微不至的防备,他对肉、饮料、穿着、起居精确的研究在许多人看来是可笑的。但是,这却让他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留给他后世一些力作,这些甚至成为他民族的荣耀。
罗马历史学家亚当·佛格森因为过度的脑力劳动而瘫痪——据科克本勋爵说,“在他50岁的时候几乎要了他的命”,但是严格的约束又使得他精神和肉体上都战胜了瘫痪,又多活了50年。他放弃了葡萄酒和动物肉,完全靠牛奶和蔬菜维持生存。在他72岁的时候,为他的新版《历史》收集新的资料去罗马旅游(那时的旅游比现在要艰苦得多);一年后,他回到家里,比以前看起来还年轻。资深的音乐家奥博在87岁提到他的精力充沛时说:“我老了以后,反而经常听到他们说,我看起来像从前一样年轻。”
活到90岁的玛索斯子爵对进食非常节制,而且每周中抽出一天不进食,只是吃干茶。一位杰出的医生问一位因健康而出名的老者,他遵循什么养生之道。他的回答是:“我明天只进一餐。”医生说:“请你保密,否则的话,大家都来遵循它,我们这个行当可就遭殃了。”伯明翰的威廉姆·霍顿的养生之道是节制,虽然他有时饮一杯啤酒。但是在他81岁的时候他连这也放弃了,以免患病。他仅喝牛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约翰·威斯利是最节俭的人之一,虽然他工作得最勤勉。他一直远离啤酒、葡萄酒和烈酒。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吃动物肉,即使是在每年走四到五千英里(6437~8046千米)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把健康和长久的工作力归功于习惯、节制、锻炼和快乐。他说:“我有感情,也悲痛,但是上帝保佑,我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烦躁。”
我们也提到了皮奥内特·汤普森将军的例子,他为了摆脱遗传性的痛风而放弃了葡萄酒、啤酒、烈酒和动物肉,他完全成功了。米尼的英雄查尔斯·纳皮尔一直远离葡萄酒和勾兑酒,有时仅仅进食蔬菜。因这种节制,他获得了精力和工作力。我们也获悉,弗兰西斯·纽曼发现完全戒食鲜肉是治疗他长期罹患的痼疾——消化不良的唯一方法。
著名的医生车尼写了一部关于脾脏的著作,他把它命名为《英国病》。他是因为自己渐趋肥胖而选择研究这个题目的。他的重量不下203千克,除此之外,还呼吸局促、倦怠、无精打采。经过各种无效的治疗后,他最后只是让自己喝牛奶、吃面包和各种果实以及含粗粉的根和水果;最后,他恢复了健康、活力和快乐。慈善家霍德同样节俭,他不吃鱼,不喝葡萄酒。当被问起他是怎样保持健康而逃过身边的高热和疾病传染时,他说:“除了我主的仁慈和善良外,我的持身之道就是节制和清洁。”
同时,必须明确的是,健康的身体产生刺激,而柔弱的体质需要刺激。因为习惯的力量,有毒的东西变得无毒甚至必需。有一次,有人引用谚语“习惯是第二性”给威灵顿勋爵听时,他回答道:“第二性?不,习惯十倍于本性。”最高的法则应该是遵从最好的。相对于同样成熟年龄段的滴酒不沾者或素食主义者来说,健康的人也许而且确实应有节制地吃鲜肉、喝葡萄酒和啤酒。
当人们问85岁高龄的西勒斯·莱丁如何获得那么完美健康的身体时,他回答说:“我总是喝很好的葡萄酒,而且,喝很多。”但是,再经过仔细询问后,发现所谓的“很多”是“适量”的意思。西德尼·史密斯用他一贯拥有的良好的感悟,切中了要害,说:“一般的规则是最好的,锻炼而不疲倦;富足的生活而不奢侈;早起和适量的睡眠。但是,若它们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的话,那就会很难获得人们的遵循。”
在这些健康的老年脑力劳动者的描述中,有必要加入出色的神射手和猎鹿专家上尉霍拉提欧·罗斯,他述说了自己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的秘诀。“我把它归功于总是保持一定程度的适度锻炼。我一直生活得很好,许多年了,除了低度红葡萄酒,我不喝任何饮品,每天一瓶。但是,我从未间断过每天12千米的散步,不论是在城市还是乡下,不论天气好还是糟;一般来说是每天19千米,除非我有机会外出打猎。许多年来,我一直坚持在早晨洗冷水浴。”现在,正值走向“第二童年”的年龄,他还能够以每小时56千米的速度走80千米,而不知疲倦。
虽然富兰克林·威斯利、西德尼·史密斯和其他人都习惯早起,但却有不同的意见。有些老人认为这给他们带来的不是舒爽,而是疲惫,他们认为,在一天的开始,早起拿走了太多。我们看到,活到92岁的福勒认为长寿之道关键在于“早晨躺在床上,直到你已经睡得足够了”。许多人认为,老年是个休息的阶段,应该避免工作。但是,对于那些总是忙忙碌碌做事的人来说,无所事事是很让人烦躁的。“回到了悲伤日子”的退休油脂商的这种情绪是与生活的诸多条件联系在一起的。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些人从活跃的生活中退出便陷入绝望,有的甚至突然走向坟墓。适度的脑力劳动并不损害生命——总的来说,它有利于长寿——这一点已经被有着这种习惯的无数伟大的前辈证明了,他们之中有杰出的官员、律师、自然学家、哲学家。培根说:“巧妙的、精确的、急切的研究会缩短寿命,因为它使精神疲惫、耗费精神。”但是:“欣赏和愉快的思考是会使人长寿的,因为它们让精神处于自己愉悦的事物中,不让它们波动剧烈或不平静,乃至任性妄为。”培根:《生死的历史》。
大部分自然哲学家都很长寿。对真理的追求是愉快的,他们能够使思维的宁静获得升华。波舒哀说:“如果我能够培养一种纯粹智慧的本性的话,我会把它投入到对真理的认识和热爱中去,只有这样,才能使它快乐。”尽管这种对真理的追求会很艰苦、很困难,但却总是充满快乐。而且,它会让人超越沉溺于感觉的快乐惯性。
胡福兰德在他的《长寿的艺术》中写道:“爱深思的哲学家总是特别长寿,特别是他们的哲学以自然研究为主时,研究给了他们发现新的和重要真理的神圣幸福,最纯洁的享受,最有益的赞扬,一种复归。这些可以列为一个完美生命主要的长寿之道。”在活到70~80岁的哲学家中,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些名字,罗杰·培根、伽利略、莱布尼茨、优勒、道尔顿、林纳尔斯、普莱斯特雷普莱斯特雷刚生下来的时候,体质虚弱,死于71岁。在54岁的时候,他说:“我发现,自己从18岁到现在健康状况稳步地好转。”、卡文迪许、优玛、冯·思维滕、詹尼尔、番罗皮斯、盖伦、斯班兰赞尼;活到80~90岁的哲学家有牛顿、富兰克林、布丰、哈雷、何斯车尔、亚格、瓦特、西姆森、哈维、度哈密尔、奥斯特鲁克、皮耐尔、毛盖尼、戴维·布鲁斯特;在活到90岁以上的人中,我们找到了瑞恩、列文胡克、胡姆包鲁、海伯登、瑞斯、登纳。西尔多·贝沙活到了86岁,他的身体健康状况的确非常好,他宣称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头疼。阿诺德活到了83岁,直到生命的最后他都不用眼镜阅读和写作。默里森在历数最长寿的杰出人物时说:“我试图在我的活到八十多岁的人的名单中找到一个本性邪恶的人,但是我没有找到。”生命的长短和生活的自制是互补的。
诗人和文学家中长寿的比例不如哲学家的比例高,但是许多人活到了70岁。蒙特佛根活到了87岁,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里,他每天学习8小时。歌德直到近84岁时还写作、学习。科烈尔活到了78岁,维兰德活到了80岁。勤勉的约翰·布里顿直到86岁还在研究地形学和古迹。依撒克·德·迪士累利直到82岁还在他的书中快乐而充满希望地工作。快乐的精神通常是一种坚强的精神,而快乐不仅是一种健康的象征,还是它最有力的维护者之一。
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边沁一直坚持每天研究8小时,有时甚至是10~12小时。他的健康和快乐是众所周知的。赫兹列特提起他的时候说:“他的外表混合着一种孩子的单纯和长者的可敬。”他八十多岁的时候,写信给柴姆伯林·克拉克:“我们都还活着,我八十多岁,而你也快90岁了,当我们在屋里把三重奏的三部分集中为两部分,为‘教堂’和‘猴子狗’而高兴的时候,我们又怎么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生活在年轻人中间,比他们的任何人都快乐。没有丧失年轻时的一丝气力,但是不奢望能够活到您的高龄。”保林:《边沁回忆录》,边沁活到84岁。
雷·哈特是另一个把欢乐带到极高年龄的老顽童,实际上,直到最后他都是个老顽童。他常常说,现在城市里的孩子们都过早地透支了生活的享乐,以至于在他们的中年和老年只留下无聊和遗憾。还有一些老小女孩也是这样。下面这段被雷·哈特称为“可口的备忘录”的记述是从因克芭拉德夫人的《日记》中摘录的:“一个星期天,我吃过饭,喝过茶,与维特费尔德啜饮。而后,我和她,还有她的儿子在黑暗中出去散步,我敲遍新街上的门后,就逃走。”这是在1788年,因克芭拉德35岁的时候。如果那些住户知道了这个敲过门后转身逃走的人是当时最可敬的女性之一——《简单的故事》的女作者,又会怎样想呢?但是,雷·哈特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老。”
高龄的政界要员不胜枚举。令人厌烦和躁动的政治生活使得人急躁和冲动的本性消失于无形。那些沉静和耐心的性情会因争论的刺激而强化。他们对生活中的其他事物所表现的兴趣似乎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存在。据说后半生投入到政治生活中的威灵顿,他在耗尽荣耀时也耗尽了本性。他同时代的塔列朗、麦特尼克、耐瑟娄德都活到很老。高龄的政界要员可以列举出兰斯都尼、布莱汉姆、林德哈斯特、帕尔默斯通和格拉斯通。
高龄的律师,特别是法官是极为罕见的。科克活到84岁,曼斯菲尔德活到88岁,爱尔登活到89岁,斯道威尔活到91岁。莱福瑞法官因高龄被迫离开爱尔兰王座法院,虽然当时他的思维十分敏捷,一直活到93岁。律师的健康一定程度上可能要归功于他们定期的长时间而又彻底的休息。他们可以去猎松鸡,去尽情享受乡间的生活。有些人适度,有些人则不。布莱汉姆、林德哈斯特、爱尔登都是爱好自由生活的人,爱尔登在他87岁的时候,能够一口气喝下两瓶葡萄酒。
亨利·泰勒主张:“一个政界人物要想长寿——这也许是他的职责之一,以便于更好地为政府服务——必须注意节食。医院黄热病病房的患者就很少被要求在这方面做特别的注意。”亨利·泰勒:《政治家》。这种主张毫无疑问是正确的;然而,勇气和习惯会使人们免于疾病的困扰,而对另外那些体质弱的人来说,却也有可能引起紊乱和导致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