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后来掏钱在乔集乡盖了一个敬老院,他说都是老人了,人家都还在,只有自己的一双父母早没了,那就让活着的老人活的滋润一些吧!
乔勇说这叶海是成熟了,做事比老大有谱。农村里的老人现在是最孤苦的,子女们都以挣钱为理由在外面打工的打工,跑路的跑路,家里的农活啊、小孩全都丢给老人了,他经常能看到烈日下,腰弓成九十度的老人在劳作,所有的收入不过是逢年过节时孩子从口袋随手掏出的几张百元钞票,他们还舍不得用!
叶海还说,以后发展的要更好的话,我就盖一幢老年活动中心,让他们成天在一起乐呵着,就像城市里的那些退休工人或者干部一样。乔在新书记说,我们都会帮你烧香的,这就是新时代的商人,知道回报社会啊!
至于,叶海说给房子的事情,叶梅说我们要房子干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你不会白要的,肯定一分钱不会少他的,这样家里就相当地紧手啊!
乔勇搁以前我绝对不会要,可是这次我想要,我想给乔乔留一套。这孩子最苦了,有一套房子找婆家会好点,我们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啊,就是我们愿意她也不愿意啊!乔叶没事的,她是健全人,以后能养活自己,她也绝对不会和她姐争的。
叶梅说那我听你的。不过这女婿咱们得选好,也不能说房子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只看上房子而看不上姑娘,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说这善武和储贵都几十年了,最后不还是那么个结果,咱俩定下来的时候,你不也是一无所有,这日子过得不是稳当得很!关键不在那儿!
乔勇说我当然知道,可咱闺女不是有那么个缺陷吗!要是正常人一个,我绝对不参与的,孩子的事情全部让她自己做主,我一点都不封建,可有了缺陷之后,我生怕是别人在欺骗她,那还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结果的,先把房子拿上手再说!于是乔勇把家里的闲钱全部搬了出来,算是付给了叶海一半,另一半算是先欠着,明年就可以付完。叶海说一点事都没有,绝对不能影响你和我妹过日子。
叶梅能理解乔勇的想法,可她有个隐隐的担心,自己两个闺女,你给老大一套房子,老二怎么办?一碗水可是要端平的!
乔勇说,哪有那个能力啊!咱家老二,人面子也是没的说!还是高中生,这一晃就能上个大学。大学生嫁人难道还要倒贴房子?人家还不得用八抬大轿给抬回家!
叶梅说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这架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这城里的房子比命都精贵!房价高得没边,可这人还都像疯了似的往城里赶,有钱的赶,没钱的也赶,一贷款都是几十万,都能吓死人,可那些人就是不怕!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要不然二哥能发这么大财?
“问题就在这儿!”叶梅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老二大的时候,房子肯定还要涨!碰到一个有钱的还好一点,要是没钱的人家心里能平衡!嘴上不说心里就会说了,你这上人当得不地道,一斗的芝麻全部倒在老大这一个坑里了。姑娘在人家保不准也会受一些气的。”
“她受气!要是她得个羊角疯试试!她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马上还要上大学,她以后还要在城里工作,她以后的日子还能差?她姐多可怜啊!她还能和她姐争,那还是我闺女吗?”乔勇对乔叶还是充满着自信。
叶梅也不言语了,她其实也挺相信乔叶。这孩子阳光的很!像个精灵,即便长大了应该不会和她姐争那么一套房产的。
可是,她会不会变。这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变着,她都有点神经质了,神经质的典型特征就是连她对女儿的未来都有点担心。
乔勇说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不老,不还在挣钱吗!这钱不就是给他俩挣的吗!以后他俩不管是谁,我们都还是要帮衬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就是个软肠子吗?
对!有钱的话事情就会简单许多,还是得多挣钱,然后多余点钱!叶梅也认同乔勇的看法。
小乔乔还真谈了个男朋友,是郊区的。男孩子叫陈壮,那次到走亲戚路过集镇,跑到店里买东西,看到乔乔就赖着不走了,就趴在柜台上找乔乔聊天。姑娘脾气好,只能应付着,那小孩一看乔乔不讨厌他,就每个礼拜来一次,即便是不买东西他也来,见到乔勇叫叔叔,见到叶梅叫阿姨,嘴甜得要命。小伙子高中毕业,在家里开出租车,手头挺活泛,后来每来一次都不空手,绝对是对乔乔有意思。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谈不上一表人才,至少叶梅两口子能看得过去。
叶梅还做了大量的外围工作,对他进行了数次的暗访,她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真实的资料。乔勇说这不简单吗?你到他亲戚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叶梅说你傻啊!亲戚能告诉你真话!必须微服私访!乔勇我就看你怎么个微服私访。叶梅神秘地说你别管!
叶梅的做法是先打听到陈壮的住址,然后从集镇上买了几百个土鸡蛋,连续三个早上跑到陈壮住的地方卖鸡蛋。当然不是为了赚钱,也不管能不能卖掉,卖不掉就留在家里让乔乔享用。她工作的重点就是打听陈壮以及他家人的情况,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还特意扎了个以前人们常戴的头巾,从箱底找出了一些旧衣服,在化妆上也算是花了一点功夫,陈壮做梦都没有想起来,所以压根就没有发现。
等到外围工作做好了之后,叶梅开始和乔勇摊牌了,这孩子行!那家人也行,名声好得很!姑娘是可以和陈壮相处的。
可是有一个问题让乔勇和叶梅陷入了焦灼之中,就是乔乔的病情是不是要告诉陈壮。乔勇说要明说,要不地然到时候丫头动了真情小孩再反悔的话,丫头就受伤了。叶梅说不能说,只能瞒着,丫头已经动情了,现在要是阻止的话,丫头已经受伤了,另外我看咱姑娘好像病已经好了,你没有发现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犯病了吗!
乔勇说我跟你说一个真事吧!我听说隔壁乡有个丫头就是癫痫病,当时就是瞒着婆家的,后来在婆家犯病,婆家就找她离婚,法院里不判,说像这种情况不能离婚。那家人把主意都想光了,最后总是催她到塘边洗衣服,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在洗衣服的时候犯病,最好掉水里淹死,结果还真如愿了。
叶梅舌头伸了半天都缩不回来:“有这样的人!这是人吗?”
“是啊!人家活得现在好好的,经常到我们这儿来买东西啊,没有人说他家不好啊!还有人说姑娘家就不该瞒着男方,不嫁人不要紧不能害人的。”
叶梅没想到这一层。
没的争了,乔勇最后决定还是明说:“既然她已经长时间不再犯病了,那就是好事!我们只能直说,他们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快刀斩乱麻,同意的话小陈就该负责到底,我们不能押宝!免得到时候让人家说我们欺骗在先。姑娘就是伤心,那也比等到最后伤心好。到最后就不是伤心的问题,没准就是死心!”
叶梅说只能依你,退后一万步就是人家就是不愿意,咱姑娘咱们自己养活!
又相处了几个月之后,那俩孩子都快寸步不离了,乔勇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壮,然后静静地注视着陈壮的表情。小陈果然很吃惊,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勇说:“我只是担心,乔乔已经几年没有犯病了,但我不能瞒你!你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就回去和你家人商量,有问题的话,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婚姻不是儿戏,尤其是像我家乔乔这样的。叔也不是讲狠话,乔乔是我俩的心尖子,她做错了就该她自己承担,如果她没错而受到委屈,我这里绝对通不过!”
叶梅也说:“小陈,你叔以前生意做得挺好的,后来就为了乔乔,一门心思就在她身上,否则现在应该相当的有规模了。这是做上人的责任啊,没法子,有责任咱们就得扛!”
小陈吞吐吐地说着:“叔叔、阿姨你们也能看得出,我对乔乔是真感情,我不嫌弃,不过这事有点突然,我也不敢瞒着父母啊!”
乔勇决定加大砝码,慢腾腾地说:“我就这意思,咱们信息要通透,不藏着掖着。另外你给我带个话,你父母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姑娘出门的时候,我也不买什么冰箱彩电的了,听你亲戚说,到现在你们一大家还住在老厂的筒子楼里,我就买了一套房子做嫁妆,位置在市中心!不过丑话说在前,房产证是以前办的,名字写的是乔乔,以后也不改了。你父母要是同意就叫他们过来串个门,不同意就算了,你们俩相互都别耽误!”
乔勇说的中气十足,叶梅听得总有点别扭,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倒不是为那房子,她根本不喜欢城里的房子,看着那些高楼她就能想起小时候电影里的碉堡,那些个窗户就像机关枪的射击口。她为女儿难过,要是没有那么个病,就她家乔乔这面相,后面提亲的少说也得有一个排啊!现在还得倒贴一套房子!
陈家接受了乔乔的事实,乔勇以最风光的方式嫁出去了大姑娘,叶梅哭得像个泪人,乔勇心里也难过。倒不是为姑娘的出嫁,而是依然有着浓浓的牵挂和隐隐的担心。
乔叶也考上了大学,乔勇准备操办一下,乔叶说绝对不行,我才不丢那个人呢?现在这大学生比种地的都多,挣得钱比种地的也多不了多少,考大学放鞭炮那是在自欺欺人。
乔叶可能是对的,天龙毕业了,在家闲了一年都没找到事情,还是乔勇把他送到了叶海那儿,现在帮叶海打工。工资好像一个月也只拿到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对象至今没有着落,还想着以后再城里安家落户,姑姑和姑父眼睛都快愁瞎了。乔勇说你还是考试得了,工作总是稳定一点,还有保障,你现在在那儿就是一个到临时工,没有多少前途。天龙说你现在就是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干了,念书那哪是人干的事情,我当初拼命就是为了让妈高兴,结果就高兴了一会儿,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到外面摆个摊、卖根油条什么的,还落得一个自由!
叶梅说蛇有蛇路,鳖有鳖路,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吧!你啊真要是想干什么事的话,你不如回去劝劝姑姑和姑父,也让他们想开点。每一碗饭都是要自己去争,和读书不读书没有关系,不读书的要找饭吃,读书的也要找饭吃,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