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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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些青梅竹马的事(16)

自从得了那根漂亮的木棍之后,我天天都在自家门口的黄泥小道上大肆挥舞,只要看见阿四走下来,那棍儿越发的舞得呼呼有声,而我就越加的雄姿英发,帅得当当当。我将我的仇恨化为力量,力量又凝聚在我握木棍的手上,我要表现给阿四看,就好象诺斯达拉达姆斯的预言一样,先给你打个招呼,好戏还在后头哩。

阿四对我这般凶狠的表演根本就是不屑一顾,每当我斜着眼用百分之二十的余光瞟向她时,竟然发现这个死蹄子已经走进邻家女儿门里去了,这让我略感沮丧,觉得这番表演没有观众实在是很杀细胞,而且邻家女儿也没有出来望我一眼,这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我的损失,因为我挥舞得是这样的卖力,摆出无数个让人头晕的坡式,如果邻家女儿看见的话,她肯定会有一点点的心动,而我则会有一点点的虚荣,当然,我不奢望她能爱上我,从她和小唐的事情上,我看出其实爱情这玩意一点也不好玩,她只是让人苦恼和悲伤,哦,还有像小唐那么拼命的为了爱情而凑钱,嗯?爱情一定要凑钱么?或许小唐不是为了爱情凑钱吧。

我舞着木棍,脑海里却是一刻也不得休停,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小唐究竟凑那么多钱干什么,可是我又不想问他,因为我毕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就算我是,我也不会表现给小唐看,嗯,对的,我不会表现给小唐看,是因为小唐也许是我的情敌,对自己的情敌怎么可以表现出对他隐私感兴趣的样子?不可能嘛,除非他自己告诉我,要么我自己调查,绝对不可能让我去低皮下贱地问他,可是看样子他肯定不会告诉我,而我也不会去调查他,所以这事情就该怎么就这么吧,农民不用管,让他去发展。

想到这里,我的棍儿又呼呼的开始舞动,我的步法多变而富有灵动感,那棍儿在午后的阳光里闪烁出频繁的光影,就好象少林寺里那些漂亮的刀闪出的眩影一样,在那一时间,我舞得非常忘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

舞了几天后,一个下午,我手里的棍儿突然砸在墙上反弹回来,我听见脑袋里嗡的一声,好象敲响了遥远的大钟,那悠扬的钟声好象涟漪一样地在我脑海里层层叠叠的泛开,我觉得自己好象沉浸在温柔的黑暗中去了,身体轻飘飘地,没有质量,只是觉得无比的舒恬,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或许我根本就不想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觉得这里才是真正幸福的地势,懒洋洋的什么也不用管,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或者说什么感觉在此刻都是多余的,包括幸福也是多余,或者感觉这东西在这里本身就是累赘,根本就不需要感觉,就那么的飘,飘向毫不知情的温暖黑暗之中,那里或许什么也没有,其实什么都不需要有,或者需要这个词都是多余的,那种感觉真正是无知无觉,混沌一般的茫然和舒恬,就好象做梦一样,或者说那种快感已经超越了做梦,因为做梦还是有一点意识,而那种感觉却是没有意识,意识在那刻也是累赘的。

我就那么的飘浮着,心甘情愿地漂浮着,世界好象存在,又好象不存在,反正是黑,黑是永恒的主题,是温暖的天堂也是温暖的沼泽是温暖的手心也是温暖的刀锋,懒洋洋,永远懒洋洋,意识疲倦,什么都不想知道,也无从知道,我是谁?谁是我?不知道,我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知道本身就是很讨厌,所以我像植物一样的静谧。慢慢的,我好象听见有人在喊着什么,非常奇怪,怎么有人在喊?实在是太讨厌了,我心里很是不痛快,这时,我发现那声音遥远而飘渺,似有似无,好象在喊一个人的名字,这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我想了很久,可是却想不起来那声音喊的是谁,那声音好象隔着层层叠叠的山,隔着无边无际的海,好象一缕丝线般缠缠绵绵的绕来。

睁开眼睛,我看见一脸惊慌的母亲,我正被她抱在怀里大声的呼喊,她的眼泪滴在我的嘴边,很咸。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了,于是我问,妈,我榔个喽?

妈哭着说你刚刚昏死了,好象被一根木根砸昏过去的。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木棍是弹在墙壁上了的,后来自己不知道的那段,也就是我昏迷后的时间。我想那也许就是死亡的感觉吧,也许真正的死亡体验就是那种感觉,可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样的感觉,因为他们知道后又会说我的东儿皮,毕竟被人说是东儿皮不是件高兴的事情,于是我就对那段记忆缄默,没有说给谁听。可我觉得这事情是值得记录下来的,那时我的年龄实在太小了,小到没有足够的词汇把那些感觉表达出来,而我现在可以形容了,所以我就不能放过它。

自从那件事后,那漂亮而又不祥的武器就被我老妈砸烂烧进了灶膛,望着灶膛里的黄红火焰,我感到有些悲伤,看来我的仇又得想其他办法去报了,一想到没有漂亮的武器,我就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那么投入的。虽然我的武器被砸,可是我又发现了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当然,这次报仇的对象变了,不是阿四,而是邻家女儿。

这好机会是这样的,我兄弟处心积虑凑的钱终于有了去处,那就是电影院的百货商场,他竟然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在那里买了一个非常之好看的布娃娃,那布娃娃的确很可爱,有双长睫毛的大眼睛,如果把它放倒,那它就会慢慢地闭上眼睛。除了可以闭的眼睛,它还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当然,还有一身漂亮的裙子,那裙子是天蓝色的柔软丝绸做的,摸起来非常光滑,不仅仅是这些,让人奇怪的是它的皮肤,摸起来非常柔软细腻,也不知道它里面包的是什么。

摸着它,我若有所思,陷入爱因斯坦的思考中,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将它的头割下来看一看,研究一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个想法让我呼吸艰难亢奋无比,以至双眼都冒出绿油油的光来。

我知道,自己有这些爱好其实非常之不好,譬如杀蚂蚁,割布娃娃的头等等,可是我总不能控制自己那样做,因为在做那些事情的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觉得自己能够掌握生杀大权实在貌似上帝行为。

好机会就是那么萌发出来的,看见布娃娃,我心里就有了主意,摸着布娃娃,我心里嘿嘿冷笑。

兄弟跑过来一把拖了过去,他指着我的鼻子说,老冬,你最好不要打这布娃娃的主意,我是送小雨点的,如果这布娃娃再被你弄烂,看我不打死你。

我漠然地说,稀罕你,我才不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