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精忠岳家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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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声“慢”千金难买 “两门拳”百世相传

按下聂利公撕刘德胜这一节暂且不表,先来几句弦外之音。俗话说:“泼了灯盏流了油,有人欢喜有人愁”,今天来看打擂的,都是本乡本土的黄梅佬和广济人,按常理这些人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而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就拿岳佐成和吴八姑这小两口子来说吧,从一开始,就有点一个背向东,一个背向西。

岳佐成一来便仅仅抱着一个信念,要决一死战。八姑在家还未动身就怀着一个目的,要弄清山东老家来的这个刘麻子到底是什么人。来到擂台脚下以后,他俩一个只想打擂,一个只想看人。岳佐成被打下擂台之后,一心想着如何报仇,八姑见刘德胜没有对自己的丈夫下毒手,便一心想着感恩。这一对是这样,其他人的想法更是乱七八糟、五花八门。

岳佐成看见八姑在他被打下擂台之后,不是首先来问自己的伤情,而是先跳上台去认师傅,心里很不高兴。后来听说刘德胜是八姑的救命恩人,这才觉得情有可原,特别是听了八姑讲了几条关于刘德完全可以置他于死地,而有意脚下留情的话,心里也曾对刘德胜产生了一点感激之情。因此当聂利公在擂台上一让再让,一忍再忍时,他觉得聂师傅做得有理。后来见刘德胜那种不顾死活地对自己的师傅拚命地拳打脚踢,心里又产生了敌意。八姑却硬说:“刘师傅是为了向聂师‘讨手’,才这样做的。”紧接着就看见刘师傅对聂利公使用暗器,便完全肯定了刘德胜到黄梅来的目的是为了报仇。八姑仍坚持说:“刘师傅到黄梅来的目的是为了学艺的。”直到刘德胜飞镖打伤了聂利公时,八姑还坚持说:“他是以放飞镖为激将法,从而引出聂师傅的真功夫来……”

再说聂利公,一个“扑马”抓住了刘德胜的双脚高高举过头顶大吼一声“开……哟”,就要象当初撕那吊睛白额大虫那样把他撕成两半,台上台下的绝大部分围观者觉得对刘麻子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应该这样。就在许多人举着手准备为聂利公振臂叫好的时候,就在土炮手装好了火药举起了香火,准备为岳门拳师的胜利点炮庆贺的时候,也就是在刘德胜作好了死的准备的一刹那,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慢”。几乎与此同时,聂利公正准备向两边撕开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的确有前后之分,对于这至关重要,不容混淆的前后之分,笔者后面还要专门交待。

不料,刘德胜抓住聂利公这停手之机,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他“轻功”的特技,只见他把浑身的劲一松,就象没有骨头的人那样,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紧接着右手在聂利公左边的软肚子上抓了一把,聂利公就觉得又痛又痒,四肢无力。手已经自己松开了。

刘德胜在聂利公的软肚子上抓了一把之后,又迅速引体向上,趁聂利公护痛护痒之机,双脚在他的掌心上轻轻点了一下。就借着这一“点”之“力”,“嗖”地一声纵到了擂台前面那一丈多高的横杆上去了。前面说过,那个模杆是用三根竹杆子接起来的,别说是一个大人,就是个小孩也会把它压垮。可是,刘德胜坐在那根跨度达三丈五尺长的横杆上,那杆子竟连闪都没有闪一下。

在岳家拳师们看来,刚才只要等两秒种就能取得胜利,是被那一声“慢”字给葬送了。刘德胜也是因为那一声“慢”而保住了性命,这个“慢”字可谓是一字值千金啊!

那么这一声“慢”是谁喊的呢?是当初用激将法请来聂利公的汤三伢和今天擂台的公证人人老兰师傅同时喊的。因为刚才刘麻子用暗器伤人的行为已经伤透了他们的心,原因同样出在飞镖上。按常理任何武师动刀之前都要先喊一声“看刀”,动枪之前要喊一声“看枪”,在放飞镖之前当然也应该喊一声“看镖”。而刘德胜在放镖前竟一反惯例常规,没有喊“看镖”,而是不声不响地猛抬手“嗖”的一声,放了一枚“哑镖”,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更奇怪的是,刘德胜这位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神镖手,在别人有准备的情况下都能做到,说打你左眼决不会打你右眼,要扎你上眼皮决不扎你下眼皮,从无过失。今天在聂利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却仅仅在他的耳朵上擦破了一点皮。如果说汤三伢对刘德胜的拳术,直到现在还是半明半暗的话,那么对他那百发百中的飞镖术,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深信不疑了。正因为这样,汤三伢才对今天的反常现象非常奇怪,他分析这里面必定另有原因。再想他俩开始交手时,刘德胜那种猛打猛冲的鲁莽行为,也是与这位多年浪迹江湖的老拳师的性格和身份极不相符的。

汤三伢把这些奇怪现象联在一起,一分析,便得出与八姑同样的结论——刘德胜使用的这两种手段都是激将法,是要把聂利公深埋在里面的绝技高招“打”出来,然后研究出对付这种绝招的方法来。所以汤三伢才喊出了那个千金难买的“慢”字。因为老兰师傅是公证人,观众不能对他有非议,况且兰师傅的声音小,汤三伢的声音大,大多数只听到了他的声音而没有听到兰师傅的声音。对于汤三伢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台下的观众是无法理解的。

有人说他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有人说他是:“拳头朝里打,臂膀往外歪。”还有人干脆骂汤三伢是引狼入室的吴三桂。兰师傅上前解释,观众还是吵吵嚷嚷,八姑又跳上擂台去解释,更没得人愿听。除了她那一口地道的山东腔别人听不懂外,有很多人还说她是袒护自己的山东老乡……八姑的喉咙都喊哑了,台下仍然是轰轰闹闹的。

其实,聂利公根本不是听到喊声才停手的,他事先就考虑好了,要在关键时刻停手,放他活命。打擂的目的是为了分高低,而不是要伤别人的性命,这件事只有聂利公心里清楚,后来刘德胜可能有所觉察。因此,聂利公见观众很生气,便立即来到台前向大家拱拱手,然后大声说:“各位父老且莫急躁,打擂尚未结束,请大家静一静,我们开始忙于打擂,下面还要补献点技……”这一招果然有效,全场立即雅雀无声。聂利公这才仰头对坐在横杆上的刘德胜说:“刘师傅,请你下来吧!”

刘德胜应声跳下。正好,这时有两只麻雀在擂台上空飞行,刘德胜迅速从方桌上抓起两颗枣核镖,说了声,“我要刺瞎它一个眼睛,穿透它一个心。”说完,只见他手起镖飞,“嗖嗖”两声,两只麻雀应声落下。聂利公捡起来一看,果然一只麻雀被刺穿了眼睛,一只被穿透了心。这时聂利公才从心里佩服刘德胜的神奇镖术,庆幸自己刚才的手下留情,明白了刘德胜舍命求艺的一番难得的苦心。他激动地用双手分别拿着麻雀围着擂台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乡亲们,刘师傅真乃神镖手了,我聂大龙自愧不如啊!……”刘德胜也上前激动地拉着聂利公的手说:“聂师傅言重了,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已分尸两半了。”聂利公也激动地说:“你何苦要冒这等风险来讨我这薄艺呢?”刘德胜这才含着眼泪说出了他来黄梅的经过和目的。

原来,刘德胜听到徒弟陈二癞这个武林败类被人打残的消息后,深为济南少了一害而高兴。但冷静一想又觉得奇怪,是谁打残了他呢?山东境内除了他自己外,只有吴大龙能勉强战胜陈二癞,但是,吴大龙是很难下这个手的。后听陈文说陈二癞是酒店的老板岳永强的儿子打残的,而且用的是岳家拳时,他才决定下山讨教。刘德胜一生好学,从不放过一次学习机会,因此才身怀多种绝技,会使多种暗器,成了有名的“盖山东”。何况今天听说的是久已失传的岳家拳呢?他当然不能坐失良机,追到了黄梅。好容易闹到今天打擂,试试岳家拳的振臂撕人法,但偏偏不出此招,刘德胜万不得已,只好使用了防身暗器,终于激怒了聂利公。刘德胜满以为能破得“振臂撕人”的绝招,但是聂利公的动作之快,使他防不胜防,力量之猛,更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意料。他的那双脚,几乎被聂利公捏碎了,硬是疼得钻心入骨,护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去破绝招呢?就在他认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聂利公突然停住了,这才使他获得一线生机。

本来刘德胜要用的是“鹰瓜掏油”之法来破聂利公的这一绝招。但是,他知道老兰师傅和汤三伢的叫“慢”,聂利公的手下留情都是出于一种武德,刘德胜不愿以怨报德置自己于不仁不义。所以,他并没有去掏板油,只是在聂利公的软肚子上轻轻抓了一把。刘德胜从横杆上跳下来之后表演的“飞镖穿飞雀”则是为了让台下的观众知道他的飞镖,是能指到哪里打到那里的,以便为恩人解围。

聂利公拿着麻雀绕擂台一周的行动,又使刘德胜进一步看清了聂利公的为人,并决定要拜聂利公为师。刘德胜说明情况后,便“扑咚”一声跪在擂台上,口称:“聂师傅,收下我这个大徒弟吧!”

聂利公被刘德胜这种舍命求艺和讲究武德维护武德的精神所感动,也连忙跪下把刘德胜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说:“刘师傅不必如此,你我都系武林中人,武林中虽然有门派之别,也有软、硬功之分,但是并没有贵贱之分。岳家拳属马上硬功,虽然有很多难得的招数,但是,也有很多不及孙家拳之处;孙家拳虽属徒步软功,却也有许多高招,可与岳家拳相匹敌,若要拜师的话,那么在软功上你就是我的师傅。依不才之愚见,我等应结为武友,互相切磋……”就这样,两个擂台上的对手便结成了好友。聂利公、汤三伢、岳佐成等武师也都劝刘德胜留在黄梅传授孙家拳,相互切磋武艺。

从此以后,黄梅武术界英雄辈出,岳家拳和孙家拳这两支奇葩竞放异彩,流传后世,发展至今。

这正是:

忠君报国无下场,

武王后裔逃异乡。

官禄全无忠魂在,

武林志见岳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