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照样睡着,其他的人却已经紧张兮兮的盯住门口的身披战甲的人。这种战甲很有名,因为它是杨家的战甲;杨家很有名,因为它是西宇帝国五大家族之一;西宇帝国很有名,因为它是这颗蔚蓝星球上的三方顶级势力之一,同是“中西结合”最强国。
那么为什么杨家战甲会出现在这里?穿着杨家战甲的人是谁?来了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要屠镇?怎样才能活?
同样不慌不忙的还有萧然,她甚至骂了一句脏话:“你们找茬儿?老娘的酒馆里严禁找茬儿!要么坐下,要么滚!”
酒客们咝的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悚的看着小然儿,最令人头顶发寒的是,那身披战甲的人竟然默认了这种举动存在的可能性,走到了一方小角落无言的坐下。
“这比较像话。你要杀谁和我没关系,但是这里是我的酒馆,我希望没有人会胡来。我这儿的酒不错,要土酿酒还是威士忌?或者其他?”萧然擦拭着一个高脚酒杯,上面早已没有灰尘,这种举动显得格外的无礼和冷淡。
“威士忌不错。虽然你的酿酒艺术在附近传的满开,不过,我不想喝。如果上瘾了,以后还是没地方喝的。”那将士同样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萧然却无声地把高脚玻璃杯搁在了一边。将士若有所感的看向萧然。
“我啊……暂时还不想断了这门绝活儿。”女孩好像不是在说关乎自己死活的话题,很坦然的对起令一份淡漠的目光,“而且,还有一个孩子要我照顾。”
少年重新睡下,却似乎醉翁之意已不在酒。
“妈~妈~”萧然的心却因为这一声呼唤乱了,匆忙的向后看去。在那里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可爱玲珑的生着透明双翼的乌发女孩。
“妈妈~我~饿~了~”甜腻腻的声音,是凌迟处斩的刀。
“哦?酒店看板娘的身家真丰富呢。”将士的手指在木桌面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真是麻烦的客人呢。”沉眠许久的少年终于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好啊,我是这家店的店主。我说你啊,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嚯?”杨家将士目光偏移,“你是主事的?”
少年看窗外。窗外的茑萝。
“是哦。”似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的仙子精灵飞到有些颓废的萧然肩上回应,“他呀,就是「酒店的沉眠者」,卡其斯·蓝·羽,七年前来到这个小镇的流浪者。”
“酒店的沉眠者……”
卡其斯的笑容,为将士接下来的话做了提前的休止符。
“我们并没有冒犯在座任何一个人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让这位小姐为我们做某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们借去一用。”
“借啊?恐怕不行。你看我们的店,客人很多的呢。”羽摇摇头。
“我们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不需要,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快就会隐匿一个人的存在。”将士惊恐的脸色被突然出现的法阵特有光芒饥渴的吞噬,那少年的指尖还残存着一抹蓝色。
一抹同样是法阵特有的蓝光。
····················
“啊啊啊啊,讨厌哦,又要离开了!”小小的仙子精灵翻来滚去,撒着娇装着嫩,但似乎没有引起什么希望中的举动,闷着气缩在了角落里。
“对不起哦,但是你要为镇上的人想想哦,所有人类都不喜欢闻到一股讨厌莫名的血腥味的,如果被屠镇或者屠户,我们这里的名声会很糟糕的。”话题有些偏了,不过总归是劝过了,萧然就去忙活其他事了。
少年在睡觉,酒鬼在要酒。似乎一切是那么平常,但是这是最后一晚了。
对于少年来说,只要不是生命上的最后一晚,什么都好,只要活着就好。
很简单。很困难。
一个人一生都在做选择题,对于现在的地球来说,已经分成了两个层面,一层面是懵懂无知的普通人,一层面是已经能够延长寿命的东方或西方修行者。
有很多人还不相信自己居然活着,大喝特喝,好像醉了才是醒,最后一个个被家里的母老虎愤怒而温柔的注视着,领回了去。
“我也真是不信自己还活着呢。小然儿,酒。”老酒鬼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见。
萧然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叫他不要得寸进尺的用某种不好的语气说话。
平常忙里忙外的看板娘今天显得特别闲,因为她在画画。也不算画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那一幅奇怪材质的本子上记载什么。只有几个很简单从理解方面有限的很麻烦的几个字被绘出来,但似乎废了小女孩很多心思。
就连少年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所以大家只是统一的认为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所创造的可爱的、有时候会重复的图画。
女孩只有在很重要时才会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因为到现在为止,她只翻开了本子三次。第一次,她到了这个小镇,遇见少年,开了酒馆;第二三次就隔得很近了,这是第三次,她要离开,第二次就在前几天少年提出离开的时候。
其他的时候她都没有在记录。有人曾经对这个感到过好奇,却无人能解开这种“文字”的秘密,人类是一种懂得拒绝或回避比自己强大或自己理解不通的东西的生物,所以日久,也没有人对这本本子上记载的东西产生过一丝的兴趣了。
风吹开了页面。
若是细读,将话语分成五字一组,取第一字的大体轮廓,第三字的左部和第五字的右部,便会发现一些略有意义的字体。
“屍処蠭甡,囨倁岢娝,將崻亍呲,觀諆荇逘。”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段,女孩已经把简单的行李准备了好,脖子上围了条围巾。
“有点冷。”萧然自言自语给一个人听。
那个人现在不睡觉了。
“再等一会儿,老酒鬼会难过的。”少年自言自语给另一个人听。
他知道她在听。
她没有同意,因为她提起行李就往外面走了。
“我不想哭。”
正是黄昏时候,茑萝未开未谢。
女孩儿莫名伤感。
“你知道吗?生还,其实不等于幸存。因为我们成功的存活了,我们展现了自己的力量,靠着自己活了下来。我们,是生还者……”
女孩的背影在黄昏下投的很长,很长。
····················
女孩坐在马车上向外望,迎了股冷风,初春还是冷的,在外之人只能裹紧衣袍加快脚步赶路。但是有些人是没有目的地的。
就像他们。
“我不喜欢春天。冬天本是没有错的,但是即她而来的是春,那么冬天似乎就变得惹人厌了,春天才最可很!”因为路颠簸,然儿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舌头。
马车是这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它神奇的替换掉了先进的机器——车。而其他物品也差不多是这模样,人力、物力替代了机动力,这个感觉真的很可怕。
或许有些新奇。
“我小的时候,现在记忆几乎不清楚了——那时候我坐过古老的‘吉普车’。开得很快,但是噪音很大,很讨人厌。”然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马车的速度渐渐变慢了,周围的噪音也越来越大了。要进城了。
有时候,听力太好并不是好事。
下车。
····················
“什么?失败?呵呵,我没听错吧?哥哥你的手下也有失败的时候?”听着弟弟杨喆天讽刺的语气,杨喆超眉间闪过一丝不愉快与杀意,但被掩饰得很好,面上似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似乎而已。杨喆天背过脸,脸上是戏谑而寒冷的笑容。
“跟他说,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在三天内把那个女孩带回来,否则就提着脑袋来见我。”语气极为平淡,他似乎不在谈论生死。事实上也是,除了他自己的命,是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或死的。
“哥哥你太不敬了,好歹那女孩也是我们的表妹嘛!”杨喆超这次是真有些埋怨了——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站在对立面的——所以他当然是喜欢这个可能给他哥带来些小麻烦的表妹的。
“她害死了小姑,你包容她?这个表妹回来,肯定是会受家法严处的,你可要想清了?亲爱的弟弟!”
杨喆超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
是不屑的闷哼。
····················
隔壁的酒店放着波尔卡,是年轻人在摇滚。而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嘈杂,因为这一边是书店,再这一边是西洋餐厅。
然儿叉了一叉做工精细的通心粉,放进嘴里咀嚼,停顿一下,厌恶的套上了准备好的耳塞。在城市里,听力好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
西洋餐厅的名字叫做夕阳餐厅。
aftersunsetrestaurant
夕阳西下餐厅。
“Yo,badboy。”
装作不知道是没有用的,所以少年说:“Idon‘tlikefool。”
“小子,回来了啊?带回了一个小跟班虫?”怪不得这大叔,东方人的幼子几乎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更何况然儿还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但她还是不高兴。
“这个大叔的确很喜欢卖弄自己,你不要理他。”羽几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然儿说话,所以女孩笑了。
“你啊!我看出,你很喜欢他。”
然儿的眼睛很干净,干净的可以蓄水,干净的可以反射天空,干净的可以反映身边人的眼睛,干净的真心,干净的不会骗人。
少年沉默。
“哟,是个……女孩子?”那大叔小心翼翼地说。
然儿别过脸去。
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