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大,我的心中更是越来越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把毛头指向了高踞金殿之上的外公,这个念头刚刚转过,我立刻吓得脊背生凉,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几次,我真的很想冲到金銮殿中揪着外公的衣服问他一句,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亲?
但我始终没有,因为有一次我差点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娘亲挡在我的面前,冷冷的逼视着我,默然半晌,才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她说,“不要让你父亲的死毫无意义。”
是啊,不管什么原因,我父亲都已经不在了,我心中纵然再恨再怒,又能挽回什么,还不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让父亲在九泉之下难以安息,更让尚在人间的母亲寝食难安,无人侍奉,这样我岂不是大不孝?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父亲白死,更不会就此罢休,但还要保证娘亲无忧,想明白了这些,我很快调整了心态,白日里依旧是一副昔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仍然和过去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我总是在不经意间淡淡放出一句不显山不露水的玩笑话,经过朋友们醉后的胡言乱语,次数一多,就足以成功的挑起了几个皇子间的纷争,而我却置身度外。
这几个都是外公最得意最重视的儿子,也是我的舅舅们,无论哪个都抱过我,亲过我,夸过我,但我知道那并非真心,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和外公串通一气,将我父亲置之死地,所以我下手也绝不会留情!
果然没多久,几个舅舅们因为彼此间原有的罅隙,又经过我的暗中挑唆,再加上外公年纪越大身体越发不好,大家对皇位的争夺日益激烈起来,二舅和四舅甚至在御书房公然对决,气得外公大发雷霆,将两位舅舅贬出了京城,三舅也没有闲着,一边带兵出征应战周边小国的挑衅,一边暗中派人在沿途设下了大批刺客,分头刺杀二舅和四舅,当消息传到外公耳中时,风烛残年的外公终于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过,宫中大乱。
这时,深得外公宠信的孟含儒得到了外公前所未有的信任,将整个京城居然都交给了他,包括我手中的一部分兵权,至此为止,除去被三舅带兵打仗时讨走一半,如今又给了孟含儒一部分,父亲留给我的兵权,已然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看着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外公,我的眼神慢慢冰冷起来,原来外公处心积虑的害死我父亲,为的就是这兵权?
他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父亲就会高举虎符亲手奉上,为什么他非要选择害死父亲这条路走?
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外公之所以杀害父亲,是因为几个舅舅觊觎父亲手中的兵权,又拉拢不动父亲,才处处搜寻父亲的弱点,不断在外公面前谄媚陷害父亲,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父亲无意间知道了外公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外公曾经酒后调戏了朝臣的妻子,这是向来最注重名誉的外公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为了抹煞这个污点,外公竟然将知情之人全部杀害,也曾经几次对孟含儒全家动了杀心,但不知为何几次都没成功,不过后来这份杀机却因为云香香的死和孟芳芳的不知所踪渐渐消去了,反而觉得孟含儒做事滴水不漏,深得他心,总之外公对他是越来越放心,越来越满意,更是对他连级升官,反正不管他官至何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文官罢了,蹦跶不出什么花样来。
外公一生算无遗漏,可谓是一代成功的帝王,可他千算万算,始终算错了一样,那就是孟含儒的野心以及我的复仇决心,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文官的野心会有那么大,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查到我父亲的死因,但也许他都统统想到了,但此刻的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他身边没有比我们更让他信任的亲信,他以为我的兵权被分走大半,不会是三皇子的对手,纵然是对手,我娘亲作为南陈公主,也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挑起内乱,引起强敌环伺,所以外公在赌,拿着他一生的心血,拿着祖宗的基业赌了。
外公将传位给三皇子的诏书交给了我和孟含儒这一文一武,并且私下里又派随处急招三皇子回京。
结果,他赢了,但我和孟含儒也没输。
因为娘亲知道外公快要不行,她的确再三严厉的警告过我,叫我不许趁机挑起内乱,她说父亲的仇日后再报,找我那几个舅舅报,随便我怎么着他们都行,只要我有本事,她绝不阻拦,但她绝不允许南陈内乱,外敌群攻,最终落个灭国的下场。
我答应了娘亲,因为我也是陈国人,我也不想为了自己一己之仇而落个国毁人亡的下场。
但娘和外公万万想不到的是,我和孟含儒联手改动了诏书,将原定为三皇子登基改为了资质平庸只比我大几岁的五皇子,我的五舅舅,并且秘密杀掉了去给外公派去给三皇子报信的人。
之所以选五皇子是因为他出身不好,资质一般,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势力,便于日后好掌控一些,帮我复仇。
而孟含儒之所以同意我这个提议,是因为我告诉他,三皇子为人骄横自满,行事狠厉毒辣,并且从前就有些看不惯他,若三皇子一旦回到京城,他的下场可以想象得到,所以这话我刚一开头,孟含儒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于是,我的五舅舅就上了位,等到三舅得到消息匆忙赶回闯进皇宫的时候,便被我们埋伏好的人血溅宫廷。
看到三舅的血沾满了我的紫袍,我大笑着离开了皇宫,那一夜我醉倒在父亲的坟前,和母亲一起陪了他一夜。
时至今日,参与毒害父亲的凶手已经一一死去,我大仇得报,心中并未像想象中那般快意,我无心国事,也早已厌倦了这些充满了阴谋诡计充满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心中更是没有一个目标,整日行尸走肉般麻木而浑噩的活着,无聊着,无奈着。
这个时候的我终于再也不会在夜半时突然被噩梦惊醒,只是脑海中却时不时浮现出那副圣洁的面容不屑的神情以及那躯干瘦如柴却氤氲着极大爆发力的小身板来,可我宁愿自己还能回到从前,夜夜噩梦,也不愿像现在这样,没了噩梦,却也什么都没了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娘亲开始四处为我物色女人,环肥燕瘦,各样都有,但我都提不起丝毫兴趣,内心深处却禁不住的在想,她会不会还活着?若她还活着,不知现在是怎么一副样子,还是那个会打人的小泼妇吗?
不想被人这么没完没了的烦着,我只好拿着父亲临终前的话当做借口,对外宣称父亲早已为我内定好了媳妇,是孟家大小姐,现在虽说行踪未明,但既是我父亲临终遗言,我总得遵守,多少要等几年才行。
就这样,娘亲打消了为我娶妻的念头,但却不断往我房中塞着妙曼少女,我也来者不拒,有心情了就和她们说说笑笑欢度良宵,没心情的时候就独自走上街头,躲在偏僻的地方一呆就是一个晚上,有时候心血来潮了就逛逛青楼,因为突然间我会发神经的想起,她会不会有难沦落在这里呢?
就这样,时间在我的不经意间滑过,转眼间便过去了几年,我由一个闲散侯爷变成了护国将军,私下里和五舅关系不错,但表面上和慕含儒也很亲近,但我却知道,他们两个待我并非真心,而存拉拢的心。
这几年我无心政事,整日醉生梦死,没想到朝堂风云变幻,孟含儒竟然暗中拉拢了不少官员,势力日渐壮大,掌控了不少朝政,几乎架空了五舅的权利,五舅几次找我,想要我帮他一起对付孟含儒,我笑笑没有应答,只说时机未到,其实是孟含儒我还没有看透,他不像有野心的人,但近年来他的所作所为看着像是一谦谦君子所为,但早年他对父亲的卑躬屈漆却让我知道他并非就是外表展现的那样,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功名利禄,为何他的官越做越大,他的财富越来越多呢?
他真的让我看不明白,更摸不准他的弱点,这样的他我如何去斗?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更何况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没有完全准备好自己的退路,也是绝不肯出手帮助五舅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察觉到孟嫣然对我的好感,说实话对她我是极其厌恶的,如果当年没有她的帮腔,孟芳芳又怎会真的跳入湖中差点淹死,爹爹也就不会处罚我,我就不会提起那个纳妾建议,她娘就不会死,她也不至于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