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你是我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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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与你相逢

“别不理我行吗?”皇甫建杰堵在夏薇薇下课必经的路上,秋月知趣地摆手说再见,留给薇薇一句“好好珍惜”。

几日不见皇甫建杰,夏薇薇才发现自己的心一直记挂着他。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几日来一直推说进修的课程比较多,不见莫尘,甚至不见哥哥于飞扬。秋月笑她恋爱了,说她总是冲着墙壁发笑,还学会忧愁了。

夏薇薇一脸天真地问秋月:“能看出来我恋爱了?”

秋月一笑:“藏都藏不住,你看这脸上,不是相思是什么啊?这几日,你几次都想跟我提皇甫建杰,话到嘴边就憋住不说了,我看你是喜欢上人家不好意思说。要不要姐姐帮帮你?”

夏薇薇吓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她一直渴望的爱情竟是这般纠结。阴霾的天气里,她忽然发现,他的身影竟是那么让她心动,她对他有一种忍不住的向往。原来,一直压抑着,竟也无法压住爱意蠢蠢欲动,竟渴望着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薇薇板着脸,毫无表情,“我躲你干吗?请你以后少来骚扰我。”

说完欲走,皇甫建杰挡在前面,笑着:“觉得我是莫尘的男朋友,你害怕了?”

夏薇薇瞅他一眼,“请你对莫尘好点。”

皇甫建杰笑着说:“如果我说我喜欢的只有你怎么办?”

夏薇薇拿着书往他身上扔,“你别这么无耻好不好?”

短短几天,他从一个绅士样的男人变成耍赖皮的小混混,夏薇薇真觉得自己也同样无耻,才对他有一点动心。那些天的相思竟是为了这么不值得的人物。

皇甫建杰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话语清晰地说:“我爱你。”

夏薇薇愣住了。乌云紧密地飘移过来,整个天空拉上了帷幕,黑压压地盖过了彼此的头顶。

许多人急急忙忙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有情侣手握着手相携走过,有形单影只的女人没有带伞匆忙地赶回家。有同样孤身却并不显得孤独的女人拨了电话等人来接。

夏薇薇不知道这一刻怎么了,一颗早已悸动的心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像有一块石头压住胸口,连呼吸都难。

她眼里含泪,语气沉重:“你不知道这句话会伤害三个人吗?”

皇甫建杰依然是一脸认真,“我和莫尘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因为那天在火车站你误会了,我们才演戏的。”

“演戏?不知道莫尘听你这么说会不会伤心死,你简直……”

“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天空下起了雨,密集的雨点掉下来,皇甫建杰拉她上车,她执拗不肯,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决绝地往前走。

皇甫建杰无可奈何地开车跟在后面。

夏薇薇独自往前走着,既不希望皇甫建杰追过来,两人可以从此一刀两断,又那么希望他追过来。她矛盾地走在雨里面,仿佛身体淋得不舒服了,心就能舒服一些。衣裳湿淋淋地贴着身体,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一起,像水里的海藻散发着雨水的气息。她紧紧抱着手提包,不让雨水淋坏包里的东西。

忽然夏薇薇看到车绕过自己就走了,心里顿时空得难受起来,原来是这样靠不住的男人,扔下她一个人独自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头顶是暴雨狂风。

如坠深渊,本可以伸手拉自己一把的人却漠视地走开了,那个人,还是前世五百年跪求佛祖才能遇上一面的男人。

夏薇薇心痛难忍。

这大概就是她的初恋吧。二十八岁的初恋。朋友的男朋友。负心的人。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天才晓得她哭了。原来雨水也有这样的好处,难受得自己都快感知不到。街上打着伞的人奇怪地看着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偌大的世界里,她孤身一人立在水中央。

忽然头顶的雨没了,眼里的泪明显地淌下来,流到嘴唇,咸咸的。

“你还来干什么?”她推搡着他,伞从他手里脱落悬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打个圈就被雨水冲刷下去,沉闷地落在雨里。

“我来和你一起淋雨,你不打伞我也不打,你不坐车我不开车,总之我陪着呢。”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我们不可能。”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和莫尘是演戏,演戏!”

夏薇薇哭得心在发颤,从前哥哥和莫尘的爱情是她的信仰,现在的她早已找不到爱的方向,整个世界一片迷雾丛生,找不到方向。

皇甫建杰对她解释着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她那么爱哥哥,都等了十年了,为什么还要骗我哥呢?我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是一片汪洋。北京城从未下过这样的大雨,一直到下水道都觉得吃力,无法排挤郁结在心口的雨水。夏薇薇趴在皇甫建杰肩膀上哭起来。

暴雨侵袭,皇甫建杰俯身挡着无情的风雨,任她像个受伤的小白兔在自己怀抱里委屈地哭泣。

突然夏薇薇推开他,“如果这样的天气我们还能相遇,我就相信你。”她拐个弯就不见了,头也不回。

皇甫建杰顺着她的方向寻过去,夏薇薇躲在一家门店的后面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奔向茫茫的天地里。

追逐爱情的路上,女人总会给爱她的男人设计太多障碍,好像障碍越多越能证明这份爱会地老天荒似的。她们却不知道爱情是不需要考验的,如果两情相悦,便无须证明。

夏薇薇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没等到皇甫建杰回来找她。她不知道他是回去了,还是仍然在路上不断地寻找。

于飞扬生怕莫尘一口一个冷漠入骨的“于总”,叫得他心里发麻,特意让安晨妮问一下现场的急救措施。

“这鬼天气,让工人们千万注意,一定要小心!”

以前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工人们担心损失惨重拼了命也要保住那些树苗木材,竟有人真的牺牲了。于飞扬经历过亲人伤痛欲绝的场面,提醒莫尘注意。

安晨妮得知莫尘去了现场,目前联系不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于飞扬,她知道于飞扬听说一定会去现场,拦也拦不住。如果不告诉他……

“小安,那边怎么样?”

“挺……挺好的,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

“于总……”

安晨妮想要说出来,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没什么,天气是很异常。”

于飞扬觉得今天的安晨妮有些怪,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于飞扬问:“莫总……在办公室吗?”

“莫总……莫总,在吧。”

“什么叫在吧?我刚才不是让你打电话给她的吗?”

安晨妮脸色难看。

于飞扬隐隐约约觉得莫尘出事了,急问:“莫尘在不在办公室?”

“莫总……她去现场了!”

“什么?”

只听一个炸雷,雨又噼里啪啦地下起来。莫尘从来不怕打雷下雨,脾气倔得要命,于飞扬真怕她要跟天争,命也不要了。

他连伞也不拿就往外跑。

“于总,伞,伞……”安晨妮在背后叫着。

于飞扬整个大脑都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工地。越是担心越是紧张,点火启动,松开手刹,踩下离合,然后加油门,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顷刻熄火了。他再次启动,刚踩下油门,又熄火了。他一遍一遍重复着动作,转动钥匙,点火、松开离合、加油门,平日里无数次重复的动作这一刻那么难以完成。他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手里也是汗,身体在微微发颤。

他拿出电话,打给莫尘,里面只是传来一个女人机械的拒绝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坐在车里,只是坐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雨刷不断刷着落在风挡玻璃上的雨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启动车子,这次没有再熄灭。

他说:“莫尘,等着我。”

车子比往常都要吃力,速度减慢了很多,北京的道路比往常更堵了。他打开收音机,听着交通电台指挥哪条路交通瘫痪,哪条路畅通。他极其认真仔细地听着,极其认真仔细地开着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开到工地去。

雨很无情地下个不停,收音机里有说有笑地播报“到北京来看海”的笑话,说以后出门都要带游泳圈了。

莫尘和工人在工地抢救珍贵古树,雨无情地越下越大。莫尘脚下踩空,摔下去倒在了水中。

“莫总,莫总。”

一个工人看到莫尘倒在水中,扔下手中的盆栽淌着水跑过去,大声喊着同伴救人。莫尘被扶起来,头很痛,很晕。雨衣的帽子滑下来,天空无情的暴雨冲刷着她的脸。

于飞扬车还没停稳,就听到有人喊“莫总晕倒了,莫总晕倒了”,踩刹车却误踩了油门,一脚上去车猛地撞到了一棵大树上,他随着车惯性地甩过去,头磕在方向盘上,额角渗出微少的血,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圆点。

再熟悉不过的车技,也出了问题。

于飞扬头晕眼花,顾不得自己,打开了车门顶着狂风大雨艰难地走过去。

暴雨与雷鸣闪电一同袭来,黑暗似乎要把整个世界侵蚀。莫尘单薄的身躯在暴雨中显得那么娇小,那么虚弱。小河流涨满的水溢出了水面,整个地面上水已接近膝盖深。苍天听不到人间的呼唤,无情地冲刷着大地,把满园的绿色打成了残枝败叶,水里漂着小花小草的残躯。

莫尘回过神来,除了后脑勺有些微微的疼痛,并没有不适反应。

她看到于飞扬正往这边走过来,隔着雨帘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莫尘很奇怪他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在安全的地方等着非要现在过来,而且没有雨衣没有雨伞。

“莫总,我扶您去歇会吧?”

工人的提醒,莫尘才想起来今天不是七夕,她也不是七仙女,茫茫的雨水也不是银河,对面的人更不是牛郎。他不过是担心工程,她能做好的也只有工程。

“师傅,辛苦你们帮忙把贵重物品搬到活动房里。”

她转过身继续忙着搬东西,顾不得背后那个人是多么艰难地向她走来。她内心升起巨大的恐惧,害怕他来到身边,说些什么话。无论他说什么,她想她都不能承受了。

雨水灌进雨衣里,莫尘的衣裳全湿了,贴着身体,难受极了,仿佛心潮湿地拧巴着。

“莫尘,别搬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他终于还是来了,大雨狂风,雨声震天,他的声音听得不那么真切,好像是说了什么,也仿佛是根本没有说出声,只是嘴唇一张一合。就像十年之后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样不出声。那时,她唯一听见的是心碎的声音。

她极力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她掏了掏耳朵,凑近,却只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噼里啪啦的雨声,决绝地隔断了他们。

莫尘摇摇头,于飞扬拉着她就要走,她挣扎着。水越涨越高,白茫茫的一片。莫尘看着周围七零八落的景观,一番心血毁于一旦,就像她追逐的爱情,终于还是在等待中没了希望。

这个景观设计,是她十年,不,是二十年的心血。爱一个人,甘愿为他做一切。莫尘做的,不过是一个女生追逐爱情的傻事。把别人的理性当作自己的理想,把别人的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而是她对他全部的良苦用心。

莫尘觉得昏天暗地,雨水砸得她脑袋很痛。

于飞扬拉着她,她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他。

于飞扬不知道她为何生出如此大的力气,茫茫暴雨中她要去哪里?他拦着她,拉着她。

两人在雨里纠缠着。

“啊!”突然,莫尘脚下一滑跌倒,头磕到地面上。

“莫尘,莫尘,莫尘……”于飞扬呼喊着。

莫尘迷迷糊糊中,似乎十年再见后第一次听清了于飞扬喊她的名字,却听得不是很真切。慢慢地,她轻飘飘地浮起来,似乎没有挨着水了,腾在空中。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终于不用再等他了。

过去像默片一样无声地在电影银幕上播放,播放器射出一道光打在幕布上,无声地上演开始和结局。

夏薇薇在小商店里一直等着皇甫建杰回来,一直等到店主要关门她才离开,那时暴雨早已停止,整个街道都需要路灯才能看得清楚。

生活不是电视剧,不是集集都有意外惊喜。她想起某个相亲节目上一直站着不走的男嘉宾,多少美女向他表白把他感动,他总是说一句“对不起”,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坚定的爱情。夏薇薇觉得她还不如站在相亲节目上,或许真的会有一个人带她走,而现在一直等着,竟是空空如也。

一场暴雨,北京的排水系统近乎瘫痪。夏薇薇还要绕着道走,高跟鞋硌得脚生疼,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踢到了石头,脚趾磨破了皮。

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了,不顾脚上的泥直接踩在地板砖上,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泥印子。第二日打扫的阿姨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到处看有没有东西丢失,直到看到她满脚是泥躺在床上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