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中央电视台邀请刘晓庆主持春节电视联欢会。日夜兼程,紧张排练,使她已经疲惫不堪,但她仍然惦记着妈妈……
除夕晚上,在中央电视台大播音室的春节联欢会上,刘晓庆台上台下奔跑,又是串连节目,又是亲自登台演唱四川民歌,直到深夜才停下来。但卸装后,她便直奔北京车站,匆匆登上开往成都的直快列车。
这是除夕之夜,人们都在家中团聚,尽享天伦之乐。在旅途上奔波的人显然大大地减少了。车厢里格外空旷冷清。但刘晓庆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火。她思念妈妈,思念亲人,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生她养她的妈妈身边。
正月初一晚上,晓庆风尘仆仆地走进家门。见了妈妈,母女俩又亲又吻,喜悦的热泪盈满眼眶……
“儿呀,这样子紧逼赶回来,好辛苦呀!”
“不!见了妈,什么苦累都忘了……”
全家人聚在明亮的灯光下,一起吃了一顿欢乐的团圆饭。
晓庆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得了胆结石病。1986年1月,医生认为必须住医院动手术。这时,晓庆正在上海,忙于《芙蓉镇》影片拍摄准备工作。但一听母亲要动手术,便飞快赶回北京。她亲自跑医院,请有经验的医生为妈妈主刀。
妈妈顺利地住进了医院。
“你回上海吧。这里有别人照顾就行啦。”妈妈觉得女儿为她花的时间太多了,生怕耽误拍片,劝说道。
“不。我要留在你身边。”晓庆深知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手术,弄不好危险性很大的,做女儿的哪能放得下心走呀?
手术开始了。晓庆签完字后,就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她不时瞪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发愣,好象要从那红色的灯光里看透什么,好象那红色的灯光能告诉她什么似的……
手术整整进行了四个小时。晓庆整整等了四个小时!
妈妈安全地度过了难关,基本康复后,硗庆这才返回《荚蓉镇》剧组。
这一年的5月,剧组已赴湘西拍片。可妈妈的甲状腺炎病严重了,决定住医院动手术。
妈妈觉得女儿拍片紧张,路途又遥远,为母亲的病,再来回奔跑,不但辛苦,而且时间精力也赔不起。她想,这回不能再加重女儿的负担了。
“你们都不要写信告诉晓庆。”妈妈特地嘱咐身边的亲人,“不然,她一知道我住院,就又会赶回来的。”
亲人们一致对晓庆封锁了消息。手术后,妈妈才写信告诉女儿。
“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呀?”晓庆接到信后,急了,立即发回一封航空信责怪妈妈,“你这样做,女儿心里不安呀……”
然而,为了不耽误女儿的工作,妈妈仍然坚持能自理的事就不惊动女儿。7月,她又瞒着女儿做了一个手指肿瘤的手术。
1987年3月,由上海《文汇报》等单位主办的“新时期十年(1976—1986)电影奖”的评选中,刘晓庆得票最高,获得中国最佳女演员奖。潘虹、王馥荔分别居第二和第三。
“我这个人历来是与奖无缘的……”晓庆甚为感慨地说。
“别的什么奖,倒也无所谓。”妈妈说,“咱演电影,最主要的是要多想想观众喜欢不喜欢你的表演,奖不奖的不要去多想它。不过,这个奖,你倒是应该去领的。”
“妈妈和我想到一块了……”晓庆兴奋地说,“这个奖,我是要去领的……”
晓庆孝敬长辈的心,不仅光对自己的亲人。与陈国军相处的日子里,国军的父母和兄弟等亲人多次到北京探亲或治病,晓庆一样热情地尽了她的责任,尤其对国军的妈妈更是极尽孝心。
那一年,中央电视台筹备中秋佳节《千里共婵娟》晚会时,约我帮忙请刘晓庆出来当特邀主持人。
一个下午,我与晓庆约好与筹备组的同志一起前去她家接她,以便到宋庆龄故居研究“晚会”事宜。
不想,到了她家时,她却不在。
“上哪儿去啦?”我问。
“陪国军的妈妈上医院了。”家人答道。
国军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段时间专程到京治病。晓庆不时得抽空陪她上医院,帮助抓中药,熬中药。尽管还没有结婚,可她已是在尽“媳妇”的孝道了。对一个大明星来说,能做到这样,确实不易的。
我们只好把车开到北影门口,等在那里截她。候了约有个把小时,她陪国军的妈妈回来了。
“我把国军的妈妈送回家去就和你们走。”晓庆急急下车,手中还提着一串四五包的中草药。
“对不起,你把药给国军的妈妈,让她自己回去吧。我们已经误时间了。”我着急地对她说。
“这个——,她身体不好。”
“唉,这北影前门到后门就几步路。有司机陪她就行啦。你何必太那个——筹备组的编导们在那里怕是等急了……”
“好吧。”她只好答应上车,和我们赶路。
在家里,她更是多方面关照国军的妈妈,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一样对待……
在“文采阁”沙龙聚会上
黑色小轿车驶出亚运村安惠里,向北京西城区,向中华文学基金会“文采阁”奔去。
“文采阁”,南临风景如画的北海公园,东依美丽多姿的什刹海,是供作家与文化、艺术、新闻、出版和企业界人士,以及各国驻华使节贵宾活动的俱乐部。
同时从事纪实文学写作的影星刘晓庆,1992年春天,被批准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这一年的9月12日下午,她怀着兴奋的心情,带着她的在巴黎学习毕业的正回国探亲的妹妹刘晓红,和我一起前往“文采阁”参加一个普通的作家沙龙聚会。
途中的车上,我们谈起文学创作。晓红在巴黎正是进修文学的。她已翻译和写作了一些作品,分别发表在国内的一些报刊上。她是一位热爱文学事业的年轻人。
本来,8月份我在晓庆家中作客时,提起她既是作家协会会员了,应该抽时间来参加一些作家的活动。对我的这个建议,她满口答应,而且说很感兴趣。但当我拟出具体时间后,她又为难起来,说近期内实在排不出空档。因此,我就作罢。彼此相约。1993年元旦以后,再商量具体日期。
后来,我去探望刚从法国回来探亲的刘晓红。无意中,又提及此事,不料,晓红对邀请她姐姐到文采阁一来参加沙龙聚会,兴趣极浓。她说,她也极想有此机会,能见见中国的一些作家,能与作家们探讨一些创作问题。同时,她认为,她姐姐应该分出部分精力与文学界打交道。这样,不但对她以后的文学创作有益,而且,对她提高表演艺术水平和扩大影响也是会有帮助的。
“既然这样,这个工作就靠你去做。”我说,“你姐喜欢你,会听你的。”
“好,这个动员工作,我来做。”晓红虽有把握,也仍有些顾虑,“不过,她今年年底以前,活动日程的确已排满了。”
“再排满,总能抽出两个小时吧,这是在北京,又不是上外地。”
“你说的有理。让她少休息半天就是。”
“得尽快做工作。不然,就来不及了。你哪天回巴黎?”
“订的是9月中旬的机票。”
“那么,只有安排在9月13—14日之前。”
“好的。9月4日,姐从上海回来。9月5甘我和姐去深圳,便和她商量此事。我一定让她听我的。”
“我听你的消息。不过得提前四五天告诉我。我们好做准备。”
9月7日,晓庆从深圳来长途电话,告诉我,同意9月12日下午,正好是周末,前来“文采阎”参加聚会。这次聚会是由中华文学基金会文学部主办的。
我们在车上继续交谈。
“这期的大型文学刊物《中国作家》,刊登了你的一篇文章《我在毛泽东的时代里》。”我顺便把带去的《中国作家》1992年第4期递给刘晓庆。
“唔。我还不晓得哩。太好了。”她高兴地接过刊物,一边翻看一边说,“这文章还是作家朋友周明帮助推荐去的哩。”
“周明是个热心人。和我也是好朋友。”
“对了。周明那里还有妹妹的一部翻译作品。请你帮助询闻一下,同时替我谢谢他的帮忙。”
“周明实在太忙了……”
“老簿,以后你也抽点时间帮帮我妹妹。她刚跨入文学界,得有人扶持指点。”
“好的。我已经把她介绍给《海外文摘》的主编和副主编了。让她为他们写‘巴黎航讯’,写中国人关注的法国人和法国华人的生活和社会热点……”
“我同《海外文摘》谈好了,先拟为他们写法国人的‘同性恋变异’等题材。其他胚材也可以陆续写下去……”晓红插进话来。
“太好了。老傅,你多给她出些点子,出些题目。”
“好说。现在就出一个题目——《我的姐姐刘晓庆》。晓红只要一写,保证许多报刊来抢这篇文章。可以写短篇或中长篇;或一次登载,或连载……”
“这个题目不错。我马上回忆搜集素材,进行构思,等回巴黎后就动手写。”晓红亢奋地说。
“咱们花点力气,好好培养晓红,争取两三年内让她写出点名气来。”晓庆说。
“太感谢了。我一定使劲努力。到那时,我也要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晓红越说越激动。
“太欢迎了。那时,我和你姐当你入会介绍人。”我说。
到得“文采阁”大门口,文学部主任李林栋等已等候多时。因为,晓庆的家中新装修的工程质量出了些毛病,她把工程队负责人请来面谈交涉,误了半个小时。此事本由她的秘书办理便可以了。可她这个人就是爱多管事,多花精力。在家中,事无巨细,总爱操心关注,和大家一起分担欢乐与忧虑……
著名的老作家和社会知名人士周而复及沈醉先生等,早已入座,彼此畅谈。“俱乐部”里热气腾腾。
刘晓庆的到来,又一次掀起了高潮。老中青作家们和其他宾客都热烈鼓掌欢迎。没等晓庆坐定,便有人上前来握手交谈,要求签名留念。
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文学部提前与出版刘晓庆新书的人民日报出版社联系,购买了一些她的《我这八年》这本书。
人们一本本地把书递过来,要求签名。前后断断续续地签名花了不下近一个小时,好几十本书。写得她的手臂发酸,手指发僵,但她对大家仍然十分热情有礼貌。
“老傅,不能再签了。”她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下回再说吧。你替我挡挡驾。请大家原谅。”
晓庆与周而复及沈醉先生畅谈了一些彼此的情况,也谈论了文学创作及其他。
周而复,年已七旬有半,但身体仍然十分健壮,神采奕奕。50年代,他创作的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影响极大,近年已改编为电视连续剧。这几年来,他又创作出版了描写二次世界大战东方战场的《万里长城图》长篇历史纪实小说巨著,长达三百七十万字左右,共6部,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5部。最近,拟由中华文学基金会、辽宁盘锦市政府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等联合在京举办这部长篇作品的讨论会。
沈醉先生,年已八旬,身体仍相当硬朗,精力充沛。我请他参加这个聚会,他欣然同意,尽管他上午还有活动,很累。他不但是知名人士,而且已有8部纪实文学集,创作甚丰。他与晓庆谈得更为热烈诚挚。
晓庆和周而复、沈醉合影留念。彼此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谢谢你对我们刊物的支持。”作家、《中国作家》副主编高洪波,与刘晓庆频频攀谈,“希望以后继续支持我们。”
“我的那篇文章如何呀?”晓庆问。
“很好。我们的主编冯牧老先生读后说,是部好作品。有人建议我们安排一次作品讨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
“太感谢了。当然可以。”
在我向大家介绍晓庆的妹妹,提到她的文学刨作计划时,与会的作家、《十月》副主编张守仁反应灵敏,立即上前向晓红约稿。
“《我的姐姐刘晓庆》的题目是我出的。请注意给咨询费。”我开玩笑说。
“对对。”晓庆也搭腔逗趣道。
一时,在场的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十月》的老张的确不愧为一个出色的副主编。过了两天,便追到晓庆家,再次与晓红敲定约稿之事。晓红18日飞巴黎前夕遇到我时,对我说:“他们抓得好紧呀。这下增加我的思想负担了。他们好认真呀。我也该认真起来。回巴黎后就着手动笔,不敢怠慢……”
聚会中,著名诗人、画家、书法家萧墅为刘晓庆当场吟作并题书了一首以刘晓庆三个字为题的奇特小诗,赢得了在座者的喝彩:
文思携利刃,三荒几日收,大志安广厦,一止两字酬。
四句诗是一个谜语,谜底是“刘晓庆正”。
文学基金会的文采音像公司负责人抓紧与刘晓庆洽谈,计划进行一些合作……
经商定,文采音像公司将购买香港有关人士最近拍摄的《刘晓庆特辑》专题纪录片的版权,拟在大陆出版发行。
文采阁多功能厅经理出面邀请骁庆参观了“文采宴会厅”,并特邀她抽时间来赴“三国宴”和“作家宴”。“三国宴”,乃为本部年轻厨师的新创作,以《三国演义》中的各个历史故事为题,做出一道道美味菜肴,客人可以边享用,边品味三国故事,许多外宾和领导同志对此极为赞叹。晓庆听后,极感兴趣:“以后我带些艺术界朋友来品尝品尝。”
晓庆同作家朋友们告别时说:“明年春天再会。可能的话,也许我会应大家的建议,到作协来搞一个‘刘晓庆之夜’演唱会……”
1992年国庆写于北京“古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