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读《吕氏春秋》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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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鲁国的季氏与郈氏斗鸡,郈氏给他的鸡披上铠甲,季氏给他的鸡套上金属爪。季氏的鸡没有斗胜,他就很生气,于是侵占了邱氏的房屋,扩大了自己的住宅。郈氏当然非常恼怒,就在昭公面前诋毁季氏说:“在囊公之庙举行大祭的时候,舞蹈的人仅有十六人而已,其余的人都到季氏家跳舞去了。季氏家的舞蹈人数超过规格,他目无君主已经很长时间了。不杀掉他的话,一定会危害到国家的。”昭公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发一通脾气,派郈氏率领军队去攻打季氏,攻到了季氏的庭院里。仲孙氏和叔孙氏就在一起商量说:“如果没有了季氏,我们的这个家族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于是发兵救援季氏。从院墙的西北角攻进了庭院。这样三家兵合一处,郈氏不但没有取胜,连他自己也被杀死了。昭公害怕了,出逃到了齐国,后来死在了异国他乡。昭公只是听信郈氏的话却不加以分析,他没有考虑到仲孙氏、叔孙氏与季氏是患难与共的。这是不了解人心啊!不了解人心,即使地位再尊贵,对安全也是毫无益处的。凭借鲁国尚且害怕不能胜过一个季氏,更何况三个季氏呢?

智慧金言

如果治乱存亡像高山与深谷、白土与黑漆那样容易分别,就没有必要运用什么智慧了,即使愚蠢的人也是能够知道的。然而,治乱、存亡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分别的。好像可知,又好像不可知;好像可见,又好像不可见。……所以治乱存亡刚出现时就像秋毫那样,如果能够明察秋毫,大事就不会出现什么过失了。

先识览·正名

题解

本文阐述了正名与治乱的联系。

原文

名正则治,名丧①则乱。使名丧者,淫说也。说淫则可不可而然不然,是不是而非不非。故君子之说也,足以言贤者之实、不肖者之充②而已矣,足以喻治之所悖、乱之所由起而已矣,足以知物之情、人之所获以生而已矣。

凡乱者,刑名不当也。人主虽不肖,犹若用贤,犹若听善,犹若为③可者。其患在乎所谓贤、从不肖也,所谓善、而从邪辟,所谓可、从悖逆也,是刑名异充而声实异谓也。夫贤不肖④、善邪辟、可悖逆,国不乱、身不危奚待也?

齐滑王是以知说_上,而不知所谓上也。故尹文问其故,而王无以应。此公玉丹之所以见信而卓齿之所以见任也。任卓齿而信公玉丹,岂非以自仇邪?

尹文⑤见齐王。齐王谓尹文日:“寡人甚好士。”尹文曰:“愿闻何谓士?”王未有以应。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亲则孝,事君则忠,交友则信,居乡则悌,有此四行者,可谓士乎?”齐王曰:“此真所谓士已。”尹文曰:“王得若人,肯以为臣乎?”王曰:“所愿而不能得也。”尹文曰:“使若人于庙朝中,深见侮而不斗,王将以为臣乎?”王日:“否。大夫见侮而不斗,则是辱也。辱则寡人弗以为臣矣。”尹文曰:“虽见侮而不斗,木失其四行也。木失其四行者,是木失其所以为士一矣。未失其所以为上一,而王以为臣,失其所以为士一,而王不以为臣,则向之所谓士者乃士乎?”王无以应。尹文曰:“今有人于此,将治其国,民有非则非之;民无非则非之;民有罪则罚之,民无罪则罚之,而恶民之难旌贤去奸治,可乎?”王曰:“不可。”尹文曰:“窃观下吏之治齐也,方若此也。”王曰:“使寡人治信若是,则民虽不治,寡人弗怨也。意者未至然乎?”尹文曰:“言之不敢无说。请言其说。王之令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见侮而不敢斗者,是全王之令也,而王曰‘见侮而不敢斗,是辱也’。夫谓之辱者,非此之谓也,以为臣不以为臣者罪之也,此无罪而王罚之也。”齐王无以应。论皆若此,故国残身危,走而之谷,如卫。齐滑王,周室之孟侯也。太公之所老也。桓公尝以此霸矣,管仲之辩名实审也。

注释

①名丧:名分失实。

②充:实。

③为:通“谓”。

④贤不肖:就是以不肖为贤能。贤,在这里为意动词。

⑤尹文:战国时期齐国人,名家学者,其学重在正名。

译文

名正国家才能治理好,名不正国家则陷入混乱。致使名不正的原因是荒谬、惑乱的言论。惑乱的言论一般是把事情的本来面目歪曲了,使是非曲直不明。所以君子说的话,要能够对贤达的人和不肖的人的行为做出公正的表述,能够讲清楚治理国家兴盛衰败的原因,导致乱世的根源,能够认识清楚事物的本来面目和人怎样得以生存。

一般来说国家的灾荒四起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造成的。假如国君不知道这一点,可以聘请贤能的人,善于听取贤能的人的劝谏,清楚怎样做事情。有些人的弊病是自认为自己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其实他们是一些不肖的人,他们认为的忠言实际上是奸邪之言,他们认为可做之事实际上是违背了事情的发展规律。这也是知和行、言和实不符。把小人当成贤能的人,把奸邪当成善良的人,把悖逆当成行动,这样的话,国家动乱自身难保,还等什么呢?

齐湣王算是其中的一个,心里清楚士,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士。导致尹文问他关于士的情况,他无言以对。这也是公玉丹、卓齿之所以被任用的缘故。任用并且相信他们这不是在给自己树敌吗?赵雍画迹尹文去拜访齐王,齐王道:“寡人很欣赏士。”尹文道:“在陛下眼里什么样的人才算士呢?”齐王语塞。尹文道:“这个人一定要孝顺父母,忠于君主,真心对待朋友,尊敬自己身边的兄长。那么这个人算士吗?”齐王道:“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士。”尹文道:“假如陛下得到这样的人,会用他吗?”齐王道:“我渴望得到这种人,但是这种人难找呀。”尹文道:“如果这个人在庙堂和朝廷里受到各种屈辱却默不作声,陛下还会任用这种人吗?”齐王道:“如果是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用他的,士在屈辱面前萎缩,是可耻的,这样的人我是不会任用他来治理国家的。”尹文道:“这个人虽然有上面的缺点,但是却具备以上四种品德。具备这四种品德,就算是士了。没有丧失他作为士的条件,陛下一阵说用他一阵又说不用他,难道说陛下认为的士也不是士了吗?”齐王无言以对。尹文道:“如果有一个人在辅助陛下治理天下时,无中生有地给百姓加罪,百姓没有错也说有错,不管百姓是否有罪乱加惩罚,还埋怨百姓难治理,这样的人行吗?”齐王道:“这怎么行呢。”尹文道:“我私下里观察陛下的臣子就是这样的。”齐王道:“如果我治理国家是这样的,寡人有什么理由可以埋怨的?也可能我还没有到达这种地步呢?”尹文道:“看来我还得把话说得更清楚点了,请陛下准许我把其中的缘由说出来吧。陛下在法令中规定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处以重刑。’人民敬畏陛下的法令,就是受到屈辱也不敢斗争,这是大家在尊重您的法令呢。陛下却说:‘面对屈辱不斗争的行为是可耻的’,这叫真正的可耻吗?本来应该任用贤士,陛下却不用,这不是在惩罚他吗?本来没有过错而陛下却惩罚他啊。”齐王又无言以对。齐湣王对于士的看法,导致了国家的灭亡,自身性命难保,逃到了谷邑,后到了卫国。齐湣王,是周氏指定的诸侯之长,齐国,也是太公期望以后能够养老的地方。齐桓公当年以齐国称雄,这也是管仲明察秋毫、行事谨慎。

活学活用

春秋时期的著名齐相晏婴,就曾经以纠正名实之关系,对齐景公提出过规劝。齐景公事实上是一个不大有作为的国君。在他统治期问,齐国是江河日下,但齐景公丝毫不自觉,仍忙于游猎之类的活动,还经常有那么一点洋洋自得。

当时有一个叫梁丘据的大臣,由于善于阿谀奉承,深得齐景公的喜爱。一次,齐景公对晏婴说:“梁丘据与我真能谈得来,我们俩在一起真的很和谐。”晏婴很是不以为然。他说:“你俩不过是相同而已,哪里算什么和谐呢?”齐景公昕了,心里不太高兴,就问晏婴说:“那你说什么才算和谐呢?”晏婴就说:“我给您先打个比方:就拿烹调来说吧,为了烧出一道好菜,厨师要把油盐酱醋等调料加以调和,味道不够就加调料,味道太过就减少调料,直到味道适中为止。这样人们吃起来才会觉得可口。治理国家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君主和臣下的关系应是一种什么状态呢?国君认为对的地方也许有不对的因素,臣下指出其中不妥的地方会使事情更加完备;国君认为不对的地方也许有正确的因素,臣下指出其中可取之处而去掉不好的因素,这就是和谐。只有这样,才会使政治平和。”齐景公昕得目瞪口呆。因为在他的眼里,只有梁丘据对自己是最好的。他想起有一次,自己喝酒喝得极度兴奋,就想找人一起喝。到了晏婴家和司马穰苴家都被婉言拒绝了。而到了梁丘据的家,不但没有被拒绝,他还很热情地陪自己一直喝了个通宵。这样的人与我都还不算和谐吗?晏婴接着说:“梁丘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只知道唯国君意志是从,他简直就是您的应声虫。您说是,他也说是;您说不是,他也说不是。他从不会提出有价值的意见供国君参考。他已经丧失了自己做人的原则,所以,我说他与您只是相同而已,决谈不上和谐。”

齐景公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但他确实已经无话可说了。

审应览·审应①

题解

本文认为君主在应对言谈时要反躬自求,要“人先我随,以其出为之入,以其言为之名,取其实以责之名”。此外,文章还列举了大量的例子来说明君主应该详细地考察自己的应对举止。

原文

人主出声②应容,不可不审。凡主有识,言不欲先。人唱我和,人先我随。以其出为之入,以其言为之名,取其实以责其名,则说者不敢妄言,而人主之所执其要矣。捕鸟图孔思请行。鲁君曰:“天下主亦犹寡人也,将焉之?”孔思对曰:“盖闻君子犹鸟也,骇则举③。”鲁君曰:“主不肖而皆以然也,违④不肖,过不肖,而自以为能论天下之主乎?”凡鸟之举也,去骇从不骇。去骇从不骇,未可知也。去骇从骇,则鸟曷为举矣?孔思之对鲁君也亦过矣。

魏惠王使人谓韩昭侯曰:“夫郑乃韩氏亡之也,愿君之封其后也,此所谓存亡继绝之义,君若封之则大名。”昭侯患之。公予食我曰:“臣请往对之。”公子食我至于魏,见魏王曰:“大国命弊邑封郑之后,弊邑不敢当也。弊邑为大国所患,昔出公之后声氏为晋公,拘于铜辊,大国弗怜也,而使弊邑存亡继绝,弊邑不敢当也。”魏王惭曰:“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请勿复言。”是举不义以行不义也。魏王虽无以应,韩之为不义愈益厚⑤也。公子食我之辩,适足以饰非遂过。

魏昭五问于田诎曰:“寡人之在东宫之时,闻先生之议曰:‘为圣易。’有诸乎?”田诎对曰:“臣之所举⑥也。"昭王曰:“然则先生圣于⑦?”田诎对曰:“未有功而知其圣也,是尧之知舜也;待其功而后知其舜也,是市人之知圣也。今诎未有功,而王问诎曰:‘若圣乎,’读易有感敢问壬亦其尧邪?”昭王无以应。田诎之对,昭王固非曰“我知圣也”耳,问曰“先生其圣乎”,己因以知圣对昭王,昭王有非其有,田诎不察。

赵惠王谓公孙龙曰:“寡人事偃兵十余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孙龙对曰:“偃兵之意,兼爱天下之心也。兼爱天下,不可以虚名为也,必有其实。今蔺、离石入秦,而王缟素布总;东攻齐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布总,齐亡地面王加膳,所非兼爱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于此,无礼慢易而求敬,阿党不公而求令,烦号数变而求静,暴戾贪得而求定,虽黄帝犹若困。

卫嗣君欲重税以聚粟,民弗安,以告薄疑曰:“民甚愚矣。夫聚粟也,将以为民也。其自藏之与在于上奚择?”薄疑曰:“不然。其在于民而君弗知,其不如在上也;其在于上而民弗知,其不如在民也。"凡听必反诸己,审则令无不听矣。国久则固,固则难亡,今虞、夏、殷、周无存者,皆不知反诸己也。

公子沓相周,申向说之而战。公子沓訾之曰:“申子说我而战,为吾相也夫?”申向曰:“向则不肖。虽然,公了年二十而相,见老者而使之战,请问孰病哉?”公子沓无以应。战者,不习也;使人战者,严驵也。意者恭节而人犹战,任不在贵者矣。故人虽时有自失者,犹无以易恭节。自失不足以难,以严驵则可。

注释

①审应:指君主说话表情要审慎。

②出声:说话。

⑤举:起飞。

④违:离开。

⑤厚:多。

⑥举:提出,说出。

⑦于:乎。

译文

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不能不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多加小心谨慎。一般有见地的君主说话都不抢先。有人唱他就在后面随着;有人先做了,他也在后面随着。依据他外在的行动来看他的内心世界,根据他的言语来考察他的名声。做到这些,游说的人就不敢捏造谎言,这就是君主应该掌握的要领。

孔子的孙子孔思曾经要求离开鲁国,鲁国的君主道:“天下所有的君主和我差不多,你打算去哪里呢?”孔思答道:“我听说君子就像鸟儿一样,受到惊吓就飞走了。”鲁国的君主答道:“君主不贤能,天下没有什么变化的。你离开不贤能的君主,又到另一个不贤能的君主那里,你认为这样能够了解天下的君主吗?”一般来说鸟儿飞走,是因为它要离开受惊吓的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惊吓的地方。是否受到惊吓,这谁也不知道。假如离开受到惊吓的地方再到另一个受惊吓的地方,那么鸟儿为什么要飞走呢?所以说孔思回答的话是不对的。

魏惠王派人对韩昭侯说:“韩国把郑国消灭了,希望您分封他们的后代。这么说是消公孙龙灭的国家得以存在,使灭绝的诸侯得以延续的道义。您假如把郑国君主的后代分封了,这样您的美名就会远扬四海。”韩昭侯对这件事情感到很矛盾,公子食我道:“请准许我去回魏惠王。”公子食我回到了魏国,魏王接见了他,道:“贵国命令本国封郑国的后代,本国不敢答应。本国一直依赖被郑国视为祸患。以前晋出公的后代声氏当晋国的君主,后来被囚禁在了铜鞮,你们没有给予同情,现在却让我们来保存消灭国家的人,延续灭绝的诸侯,本国不敢答应。”魏王愧疚地道:“这不是我的想法,请客人不要再讲了。”这是典型的拿别人的不义行为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护。魏王无言以对,但是韩国所做的不义的事情却更加厉害了。公子食我的辩解正好足以文过饰非,顺从错误。

魏昭王向田诎问:“我当太子时,听您议论说当圣贤很容易,对吗?”田诎回答道:“是我说过的话。”魏昭王道:“请问您是圣贤吗?”田诎回答道:“在没有功绩之前就知道这人是圣贤,这是尧对舜的了解;等到他做出了功绩以后就明白了这人确实是圣贤,这些是普通人对舜的了解。我没有什么功绩,陛下却问我是否是圣贤,请问您也是尧吗?”魏昭王无言以对。田诎回答魏昭王的时候,魏昭王没有说“我原本了解圣贤”,而他问的是:“您是圣贤吗?”田诎用了自己了解圣贤的话回答了魏昭王。魏昭王享有了自己不应该享有的声誉,而田诎在回答的时候也没有省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