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一直在琢磨这事。叶萍聪明伶俐,鬼精鬼精,一定不能露出马脚。她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了个办法。她和于锐商量,于锐夸奖说:“叶萍像狐狸,你比狐狸更聪明。”
傍黑临下班,姜英给叶萍打电话,亲昵地说:“叶处长,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
“我们几个想请你吃个饭,有时间吗?”
叶萍感到意外:“有什么喜事呀?”
“没有什么喜事。”姜英说,“厂里的改制眼看就要结束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跟你一块儿干。为了感谢你对我们的关怀、照顾和帮助,今晚想请请你。”
“那好啊,谢谢。”叶萍答应得很痛快。
叶萍说:“情我领了,不要太破费。”
“我们是真心的。”姜英征求叶萍的意见,“大青碗饺子馆行吗?”
“好,七点我直接去吧。”
“一言为定。”
下班后,姜英带领财务处的几个人去了大青碗饺子馆,要了两凉八热十个菜、两瓶白酒、四瓶啤酒、一大瓶雪碧,边说边喝起来。
这是下属第一次请叶萍。她见上了两瓶白酒,怵头地说:“这几天我陪着杨厂长请客,光喝白酒了,今天就让我喝点啤的吧。”
姜英说:“不行,啤酒是饮料,不成敬意,能喝白酒的今天都喝白酒。”
“喝白酒一是图那醇香的味儿,二是要的酒后那种晕乎乎的劲儿。”郑青说,“我离开财务处还没和你喝过酒呢,今天特意来陪你,一定喝白酒。”
吴素月和文雯也说:“叶处长,不喝白酒不成敬意。”
叶萍见大家对自已诚心诚意,也就不再推辞,爽快地说:“白酒就白酒,今天咱们喝它个一醉方休!”
酒和菜上齐了。大家处长处长地亲切叫着,我一杯你一杯地敬酒,叶萍好感动,也就放开喝起来。她是个义气豪爽的女人,只要有人敬酒就喝,还不断地回敬别人,不一会儿就喝得脸粉腮红、鼻尖冒汗了。她摆摆手挂出免战牌:“不行了,不喝了,今天我成了众矢之的,喝醉了!”
姜英见叶萍那难受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一想起今天的任务,又说:“叶处长的酒量谁不知道呢,差多呢,今天一定要喝它个尽兴!”
叶萍感动地说:“改制后工作的事大家放心,只要杨厂长能买下咱们蓝天,你们就继续跟我干。”
“谢谢叶处长!”大家趁机又掀起了一轮敬酒高潮。在一片奉承和规劝说下,终于把叶萍灌醉了,趴在桌子上。
姜英晃晃瓶里的白酒,还有一两多。她晃醒叶萍说:“叶姐,瓶里顶多有一两白酒,咱们喝完它吧?”
叶萍不言语。姜英使劲晃她:“叶姐,这是个福根儿,不能扔了吧?”
郑青说:“叶处长,这可真是最后一杯了,喝了吧。”
叶萍慢慢抬起那沉重的脑袋,睁开那醉意蒙眬的眼睛,说:“对不起,我真的醉了,不能再喝了。”
姜英看她说话舌头根子发挺,窃窃地笑了,并没有因此放过她,进一步规劝说:“叶处长,反正就这点儿酒了,想喝也不要了,快喝了它!”
大伙儿一块儿向她举起了酒杯。
叶萍为大家的真诚感动,慢慢把酒杯端起来,一仰颏干了。其实那不是半杯,是满满一杯,她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叶萍又趴在桌子上,再也动弹不得。
姜英推推她:“叶处长,上饺子吧。”
叶萍没有言语。
吴素月摆手示意,轻声说:“她真的醉了。”
“叶处长,快醒醒,吃饭。”
姜英摇晃她,依然无动于衷,醉成了一滩泥。她问众人:“你们想吃什么?”
大伙儿说:“已经饱了,不吃饺子了。”
姜英暗暗欢喜,她对郑青、吴素月、文雯说:“我去买单,你们去街上拦辆出租车,把叶姐送回厂里。”
几个人把叶萍架走了,姜英赶紧拿起她那坤包,打开一看果然有一串钥匙,激动得心里咚咚狂跳。
几个人把叶萍送回厂里,让她躺在财务处的大沙发上,姜英让吴素月和文雯守着。她拽上郑青,疾步来到杨厂长办公室,找出那串钥匙一试,门打开了。两人心里一喜。
他俩悄悄推门进去,借着楼前路灯的亮光,影影绰绰地看见桌椅、沙发和文件橱的轮廓。郑青摸索着想开台灯,姜英小声嘱咐他:“找张报纸遮上,免得让人看见。”
郑青从报架上扯下几张报纸,把台灯遮上才拉着。
杨啸天的老板办公桌左边有个小橱儿,右边是一摞三个抽屉,左手的条几上放着电脑和传真机。姜英见那小橱和最上面的抽屉锁着,就拿着叶萍那串钥匙一把一把地试。锁着的抽屉打开了,郑青把台灯端过来,却找不见土地证。姜英又试着开那小橱上的锁。她太紧张了,心提溜到嗓子眼儿,手哆嗦得钥匙插不到锁眼里。“给我。”郑青轻声说了一句,就把钥匙接过来。他三试两试,把那个小橱打开了。姜英端过台灯,终于找到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本土地证。两人欣喜若狂,却不敢出声。姜英把那塑料袋揣在怀里,小声对郑青说:“快走,这里不可久留。”郑青赶紧把那小橱锁好,把台灯和报纸放回原处,悄悄溜了出来。
他俩回到财务处,叶萍依然醉在梦乡。吴素月和文雯小声问:“找到吗?”
姜英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怕把叶萍吵醒。
吴素月指指睡在沙发上死猪似的叶萍说:“没事,就是把她抬走也醒不了。”
姜英把叶萍的钥匙又放回她的坤包,让吴素月和文雯把她送回家,自已和郑青把土地证给于锐送去了。
于锐高兴地说:“我代表全厂职工谢谢你们,一定要把这土地证保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