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问寒问暖。女儿对林玉珠毫无陌生之感,林玉珠给她夹菜,她一点都不拒绝,还说林玉珠长得漂亮,像个电影明星,假如早被哪个星探发现,恐怕就已名扬四海了。女儿也发现了林玉珠身上的特有的香味,就问了林玉珠。林玉珠说了。女儿从那儿以后,就也用上那种并不奢华的化妆品。我给女儿说了林玉珠将要参加怀源公司招聘形象大使的事。女儿说林玉珠一定会选上的,除非舞弊或者裁判瞎了眼。夸饭店的菜做得好吃。还说到了林玉珠给她买护身符的事。林玉珠问带了没有,女儿说带上了,还从领子里掏出来让林玉珠看了看。林玉珠说女儿长得像我,也夸女儿长得漂亮。俩人还谈衣服,谈化妆品,谈影视明星,说说笑笑,和谐融洽得像一家人。看到这个场面,我就想到假若真的能和林玉珠结合,她一定会和女儿相处得非常好。
吃过了饭,林玉珠要带女儿上街买衣服,说本来想提前买,又怕穿上不合适,要见到人以后再买。谁知女儿竟答应了,跟着林玉珠出去一直到半下午才回来。回来时提了几大兜,不但买了衣服,还买了化妆品、学习用具,还有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南瓜问女儿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要走?女儿说和一个朋友一起出去买的。当着南瓜的面试衣服,问我和南瓜好看不好看。女儿和林玉珠的见面,我感到我和林玉珠也许真的有缘,心里对未来一时充满了希望。我也看到了当今年青人的处世观,感受到了女儿对我的尊重和理解。我心里对女儿很感激,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与林玉珠结合的信心。在那段时间里,爱爱常带着小玉到公园玩。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履行着自己的责任。给她洗脸梳头,帮她做功课。有时晚上就睡在一起。
怀源公司公开竟聘形象大使的日期一天天迫近了,林玉珠一天到晚在紧张地准备。爱爱也加入到了筹备之中,整天和林玉珠在一起。受了高金的吸引,连外地的一些名媛淑女小姐少妇大中学生都加入了竟聘的行列,到最后报名的人达到二三百人。
这个事从一开始我并不很赞成,我不愿林玉珠参预到这些无谓的社会活动中。常言说“家有珍宝,不可轻示于人”,我担心林玉珠一旦选上,会从我的身边飞走,虽然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但我没有干涉她的选择,这毕竟是她展示风采一次机会,人的一生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林玉珠带着爱爱购置服装,准备才艺,设计形象,寻找时事政治、当地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礼仪接待等有关资料,在她自己的家里排练演习,忙得不亦乐乎。我对林玉珠说,她的优势在于成熟、典雅和庄重,所有的设置都要从这个角度出发,而不要去和那些年青的女孩子们比脸蛋,比青春。林玉珠和爱爱很同意我的观点。我听林玉珠和爱爱讲有的竟聘者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亲戚,还有的在作幕后的工作。
就问林玉珠是否在这方面也作些文章,利用过去我在宣传部工作时的关系,给市里文化界的人打个招呼。林玉珠坚决反对,说她参加的目的不是为了一定要当选,而是要称称自己的份量,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那样做了还有什么意思。爱爱说我三句话不离本行,把腐败也带了进来。林玉珠顺利通过了预选。决赛前,评委会又加了一项泳装表演。林玉珠和一些选手大加反对,但没有违拗过评委。
决赛那一天,正好省里来了领导,晚上要陪吃饭,吃过了饭,又是洗澡打扑克,我没能到现场去观看。洗了澡到宾馆,我赶快打开电视,见比赛已接近了尾声,我只看到了林玉珠才艺的几个镜头。林玉珠穿着一身维吾尔族的民族服装,表演了一段新疆舞蹈。其他的小姐大多都是唱的流行歌曲,因而林玉珠的表演就显得与众不同,格外引人注目。省里的领导直问这个女的是哪儿的。我说是我们市里的。他们就惊叹我们市里还有这么漂亮的人。一个副监狱长说这位小姐是个酒店老板,方政委还认识哩。他们就用羡慕的目光看我。还和我打趣说该不是女朋友吧。我说领导明察秋毫,真是说对了。大家都笑了。我还看到了陈继业的镜头,坐在评委后面,毫不掩饰地张着嘴直瞪瞪地盯着舞台上的林玉珠。也看到了爱爱搂着小玉坐在下面。林玉珠在那场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然而在随后举行的颁发聘书仪式上却见不到了林玉珠,台上的王经理拿着聘书四下找不到人,舞台上整个乱了套。一会儿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跑到了王经理身边低低说了句什么,王经理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无比失望的表情。王经理进到了后台,主持人让大家稍安勿躁,说因为有点意外情况,颁发仪式推迟几分钟。过了十几分钟,王经理又上来了。
主持人宣布了结果,将形象大使的聘书交到了第二名刘小姐的手中。晚上我给林玉珠打电话问情况,她说参预只是想证明自己,目的达到了,就心满意足了。又说:“你不是也不想让我当吗?”我说:“我是不想让你当,但既然当选了,就要去做,不能因为我而放弃,这是对人家公司的不尊重,对舆论不负责任,你知道吗?”林玉珠说:“参加竟聘是我的权利,不应聘也是我的权利,我对舆论和他们的公司不存在义务的关系。”她说的虽不无道理,但我总感到别扭。那次怀源公司举行的活动,在我们市里还是第一次,因而林玉珠的当选和不应聘都成了市民们街谈巷议的重要话题,都知道了市里有这么一个美女。以后形成的效应就是林玉珠的酒店生意火爆,而且去的人无一例外是要亲睹林玉珠的风采。有人还找到林玉珠的母亲家又是要合影又是要签名,她就躲到自己的家里。有了急事要出去,就找爱爱陪着。第二天我回家的时候,爱爱和南瓜正在谈论昨晚的事。南瓜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说:“夜儿黑地那个穿绿衣裳的闺女长得跟花一样,人家的爹妈咋养的。
听门口的老婆们说一个月给一百万都不要,咋憨成那样啊。”
爱爱说:“是一年,不是一个月。”“一年也不少。那个人是谁家的闺女,你认识不认识?”南瓜问我。南瓜问了我个楞怔,我说:“认识。”“她是谁啊?”“是她舅的外甥女,姓林,叫林有花。”
南瓜恍然大悟地说:“噢,原来是她啊,知道了。”爱爱笑得直不起腰,说:“老爸啊老爸,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南瓜说:“你爸整天在外面跑哩,认的人就是多,不像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认。”吃饭的时候,爱爱正吃着,突然把一口饭喷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南瓜也跟着爱爱笑,说:“林有花,林有花,啥时候上街碰见了,我就认了。”南瓜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她的天地就是那个家属院。爱爱在家那几天,我和爱爱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市委家属院新闻站站长”。
为什么?我和爱爱一回去,她就说XXX家的小狗死了,XXX家的小孩不上学光知道打游戏机,老师找到了家;XXX的男人在外面厮跟人,XXX的家里被盗了……整天都是这些话,因而我跟爱爱就给她取了这个绰号。在和南瓜的离婚上,我想要打主动仗进攻仗,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一天我开着车,和爱爱一起来到了南瓜的娘家,找到了她的那些侄子外甥们。我把一箱箱的饮料、酒、香烟、食用油,还有孩子们的学习用具送到他们家。了解到了他们的困难以后,我就到县里找县长找书记,又到乡里找乡长,给她的一个侄子解决了宅基地问题,一个侄子免交了计划外生育罚款,一个外甥家里困难,无钱建房,给了他两千元钱,一个外甥的孩子在外面当兵,我又答应回来以后给他找份工作……就这样,我和爱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地说服了他们,他们答应不再管我和南瓜离婚的事。一天晚上下了班回去,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南瓜在骂爱爱,用那些不堪入耳的农村语言在可着嗓子骂:“贼杀贼砍……钻监坐牢……娼妇养……王八蛋……”。
我进来门,说南瓜你就不怕别人听见了,夏天家门都开着,孩子这么大了,你这样骂,孩子还怎么出门见人,你还像个妈不像。“都是你这陈世美教的!我就是要叫人听见,叫人都来看看你们是咋势欺侮我哩。”我关上门,她要过来开,我不让开,她逮着我的手就是一口。爱爱吓得大叫一声妈,过来拉她,她一下子就把女儿推到了沙发上。又坐在地上舞着双手,拍打着脚哭起来:“我的娘啊,你在那里啊,你走了也不管我了,你都没来看看你的儿是咋在欺侮我哩呀。
我的娘啊,你咋死得真早来,撇下你的闺女都不管了,啊啊啊--”爱爱过去拉她,她无动于衷继续哭道:“你这死闺女也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要妈了。吃谁向谁啊,你妈不挣钱,没用处,你就和那陈世美一起来欺侮我呀,啊啊啊--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养大,你还没上大学哩就不要妈了,你亏良心呀,啊啊啊--妈高血压心脏病快死的人了也没人心疼我呀,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啊啊啊--”我问爱爱是怎么回事?爱爱直给我示眼色。后来我听爱爱说,那天她趁着南瓜心情稍好点,去给她做工作,劝她和我走开。谁知还没说几句,就遭到了南瓜的迎头痛击。南瓜哭着哭着就昏倒了,我和爱爱赶快过去掐人中,大声呼叫,醒不过来,赶快把她背到了医院。一量血压,高压二百多,低压一百多,简直不得了。在医院输液打针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从此以后爱爱和我就再也不敢提离婚的事了。林玉珠在接近郊区的地方还有一栋房子,是座欧式别墅,那是她结婚时林书记给她买的。那一天我们在她的房子里见面,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她,她吓得抱着我哭着说:“不离吧方哥,可不敢出人命,那样我就太对不起爱爱了。”
我也掉了泪,我对林玉珠说:“等过一段南瓜的身体好些之后,我再想办法。”林玉珠担心地看着我说:“你想什么法,可不要胡来啊。”我说:“我知道。”林玉珠说:“怕我们今生今世难在一起了。”我说:“会的,只要我们相爱,我们就一定能到一起。”林玉珠千交待万嘱咐,那怕不离也不要出人命,还有孩子哩。女儿的假期很快结束了,走的时候,我对女儿讲,一定要安心学习,我在家一定会照顾好南瓜的,哪怕不离,也不能让她失去母亲。女儿对我讲了许多安慰的话。后来在南瓜的血压逐渐平稳下来,我正要准备向法院递交离婚起诉书时,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