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不似其他王府那般雍容华贵,却是处处都让人自在平和。也不是那样显山显水,非要表现出喜好田园那般。这亭台楼宇也就罢了,偏偏除了正路,这楼宇间的小道,竟是泥路,连小青石子也不铺就。
徐美姝跟着管家走着,又是突然让徐美姝就站在那里等着。心事重重的人儿全没有注意自己身处在花海之中。
远处,飞鹰搀扶着钟义暄,“主子,您的身体都这样了。何苦呢?”
钟义暄没有言语,那样深爱栀子花的人此刻竟然没有知觉,美姝,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飞鹰,你先下去吧!”钟义暄站直了身子,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翩翩走向徐美姝。
本是心不在焉的徐美姝看着钟义暄走了来,忙迎了上去。却又在相聚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原本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若是冒然上前,那真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可是看着明明就很痛苦的钟义暄如此强装镇定,徐美姝的心在滴血,“美姝见过王爷。”
“起来吧!”一句话后,两人久久凝望着彼此。
以前听评书说孔雀东南飞真是让人觉得情假意虚,现今倒是觉得,无法改变世事,那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美姝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王爷。。”
“徐姑娘,本王一直觉得心中愧对于你。可是现在越是长久不讲,越是觉得不妥。”钟义暄顿了顿,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上,无法喘息,“本王已有喜欢的姑娘,还请徐姑娘不要强人所难。”
就是钟义暄不说,徐美姝也是要说的,可是这样裸露的拒绝,还是让徐美姝的心间被插上了一把刀。也罢,若是钟义暄不肯放手,怕也是自己和钟义赫的生活不畅快。
徐美姝从袖带中取出荷包递与钟义暄,“还请王爷收回。”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若你不想要,扔了便是。不过是普通的荷包而已。”说罢,钟义暄转过了身子,他怕心中瘀积的伤痛被徐美姝察觉,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是呀,不过是普通的荷包,徐美姝攥着那荷包,眼眶里的泪水随着脸颊流下,“那民女告退。”转身,步步艰难的走出了荣亲王府。
溪蕊被飞鹰拦着,等到徐美姝走了,才跑到钟义暄身边,“王爷,你就这样让美姝姐姐离开了?那你当初每日每夜的让我教你绣荷包?为了她种了这满园的花儿,为了她不顾危险去鲁谷国,为了她把自己伤成这样!”
钟义暄没有搭话,却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没有预兆的便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只说了一句话,“谁再去找美姝,定不饶!”
街上依旧那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徐美姝像是丢了魂魄那般,只是往前走着。也不去瞧路,被来人撞到在了地上,就那样坐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
来人是一位少年,穿得虽是陈旧褴褛,倒也是工工整整,看起来十分慌张,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似的,可出于根深蒂固的礼节,少年将徐美姝扶了起来,看着徐美姝摇摇欲坠,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只好带上徐美姝一同前行。等到徐美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郊外的一座破庙里了。
少年将她安置在了一边,忙急急地扶起了另一边倒在地下的人,“娘,您醒醒。儿子给您带了馒头,快起来吃点。”
徐美姝本是心存芥蒂,可是看着如此可怜的母子,又是心生怜悯,自己锦衣玉食,不过是一段从未开始的情便让自己如此狼狈,想到此处,徐美姝扶着墙站起身,走到少年身边,“你快将大婶放平,她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少年恍然大悟,忙放平了自己的娘亲。看着人儿那痛苦的模样,徐美姝转身便跑回了丞相府。少年还以为徐美姝是被吓着跑了,不过本也是萍水相逢,便也没再多想。
等到徐美姝带着大夫赶来的时候,少年正被一群壮汉围着打,“你们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无法无天了!”说着,忙让家丁上前护住少年,并让大夫先给大神看病。
少年没曾想徐美姝还会回来,而且还是带着大夫给自己的娘亲看病,心里感激得不得了,忙给徐美姝跪下,“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尤胥定不忘!”
为首的人哼哼了几句,“你他。妈是什么人?竟然敢管这等闲事!”
徐美姝扶起尤胥,皱了皱眉头,虽说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野蛮的人,却也是壮足了胆子,“你们打人就是不对。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了?”
“呵!看来你是非得要搅进这事儿了。”男子冷笑了一声,“倒也好。这小子换不上,就由你来偿还。他借了我们老大二十两银子,已经一个月了,老子今天是来取他手的。”
二十两,对徐美姝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事儿,“区区二十两,你们就要他的手!太没有王法了。”
“那小妞你替她还?!”男子看着徐美姝长得十分水灵,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幸而徐家的家丁也不是好惹的。
徐美姝从口袋里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这给你,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报官了。”徐美姝原以为既是少年借了钱,理应还,然而事实却不是那么简单。
男子看了一眼徐美姝手中的银子,斜眼得厉害,“小妞,你这是打发要饭的?还是怎么的?”
徐美姝有些糊涂,尤胥负伤拐拐地走到徐美姝跟前来,“他们是高利贷。我娘亲病重,只好找他们了。你走吧!不要被我牵连了才是。”
徐美姝没有接触过高利贷,倒也是见过。以前丞相府里的下人去赌钱,便是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父亲是十分反对并且厌烦这等子事儿的,倒是帮那人还请了钱,而后逐出了府里,听说那人后来又去借钱,最后真真是被高利贷的人打死了才罢休。可是现下的情况又是不同,这尤胥是为了救娘亲,自己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