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公主也不甘示弱,一甩衣摆,坐定端木风对面,道:“说的是你,与本宫何干?倒是你,明个就要去普渡寺接母后了,今个还闹了那么一出,怎么?打算彻夜守着,明个顶着圈黑眼去接母后?”
“谁说我要去普渡寺了?”端木风不以为然,长平公主不置信的问道:“你不去?哪年不是你去接母后?今年怎的就不去了?”
端木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而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令长平公主读不出他的意思,最后瞧了眼床上人,问道:“可是为了你口中的灵儿?”
“呵。”端木风短短一声笑,口不对心的说道:“为是为她,可皇姐别想歪了,我是怕我走了几日,她忘了疼,本皇子可是还没修理够呢!便宜了她,我牙痒。”
“呵呵……”长平公主竟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最后意味深长,又别有意味的说道:“哎,也罢,那便要别人去接,想必母后也不会怪罪你,谁叫你是为个女子呢!”
端木风终于装不下去了,也受不了了,他这个皇姐太要命了,沉着脸说道:“皇姐如何想随意,再过会都天明了,皇姐可别误了休息。”
长平公主闻声瞟了端木风一眼,这才几时啊?想赶自己走直说好了,倒也不理他了,看他猴急样,眼神一直瞟着床上,便也起身,慢声细语的说道:“你呀,就是那么个性子,本宫也不爱理你了,等着母后回来,你便有的教训听了。”
长平公主说罢,便笑着走了出去,端木风气的粗气连连,丢死人了,那话居然被人听了去,被这丫头知道会怎么嘲笑自己?该死的。
“好冷。”床上的女人忽然动了下唇,端木风在旁未能听清,便附耳在她唇边:“我的身子不冷。”端木风听是听着了,可却没懂。蹙眉喊道:“丫头。”便听床上女人再次说着:“可是,我的心好冷。”
端木风这个不解风情之人,竟然因她这句话心疼了,伸手摸着她的头,怜惜着,再跑上床去,将她搂在怀中,他的脸紧贴在她头上,给着她他的温暖。
“傻丫头,有我你就不冷了。”
大雪纷纷的夜里,温度低的吓人,唯有这火炉数个的寝殿中,暖和似春,方才还在说着梦话的女子,此刻在他怀中依偎着也睡的安然。
情,总是不给人预兆,便蓦然而来。
黎明的红日徐徐升起,一片朝霞透窗而来,渲染的屋中也微亮了起来。
我模糊的睁开眼睛,睡的好沉,头有些痛,却当我看清眼前床榻时,只想说,我又怎么了?为何会在这?他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殿中无人,至少我的视线中是如此,挪动着身子欲要下床,却发现脚上被缠了好大块棉布绷带,这又是怎的了?脚扭伤了也不至于如此吧?满屋子的药味,身上的更重,熏的我愈发头疼。
费了点力气,我终是胜利的站了起来,瞧着窗外天色,再瞧瞧桌上焚燃的熏香,这些个日子在宫中也是学了不少,分清时间靠的便是天色与各种燃香的度,我瞧着,这会想必已是卯时了。
端木风莫不是去上早朝了吧?
我正琢磨着,小顺子许是听着屋中有动静,便进来瞧瞧,看着我起身一瘸一拐的,赶忙上来搀扶,将我扶到桌前坐定,道:“郡主,您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我随意答着:“嗯,还好,五皇子呢?”
天呢!为何说话要问及他?
“回郡主,殿下去普渡寺了,这会已经启程,想必已到宫门口了。”小顺子小心答着,我好奇的问道:“去普渡寺?为何去普渡寺?”小顺子说:“去接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每年十月都会去普渡寺听禅礼佛,到腊月才会回来,殿下也每年都会亲自去接娘娘。”
我有些没精神的“哦”了一声,感觉没意思了,怎么走了呢?可下瞬,我便敲了自己额头一记,我可是被整出自虐倾向了?还真不是好兆头。
“呵呵,郡主,您也莫须难过,殿下不多时日便会回来,每年顶多是半月,今年想必十日八日的就差不多了。”
听小顺子的话,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何劝我莫须难过?我何时难过了?只不过恼自己而已,倒是今年为何比往年回来的快了近乎一半?
见我瞧着他,小顺子低眉顺眼的,笑着继续说:“其实殿下昨个去琉淑殿想让您同去的,可未想您脚伤着了。本来又说不去了……”小顺子话未说完,我便澄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找我去?”混球昨个去琉淑殿是为这事?他为何找我去?整我还嫌不够?带在路上整?太万恶了。
“对了,你方才未说完的话,什么?”我晃过神来,继续听着:“郡主,是这样的,殿下看您病的重,是想不去,可殿下又孝顺的很,前思后想,还是去了,但奴才知道,殿下心里挂念着您,定会早去早回。”
我愈发糊涂了,混球挂念我?为我不去?
在我理解及认知里,他必然整我不爽,想趁机肆虐的狠整。
不过想来他反正是走了,我倒暂时乐得轻松了,吩咐人叫来紫竹,搀着我回了琉淑殿,这养伤的日子倒也不无聊,虽不能在雪地里呆在,却总有人来这陪我。
“三皇子今个怎地有时间来灵儿这?”许是接触多了,感觉熟悉似朋友了,行礼便忘了,只是自桌前起身瞧着走进来的人笑着。
三皇子走到我跟前坐定,面露浅笑的说:“知道你脚伤未好,也知道你在屋中闷不住,陪你来解闷。”我打趣的回道:“三皇子还真是善解人意,灵儿谢了。”
“呵,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真不怕冷?听说你这次便是被冻病的。”我听着,想了下,道:“也非不怕,不过喜欢,总觉着身上寒了,心里便舒畅。”“身上寒了心里舒畅?你还是第一人,不过我也听说,你总是为的寻娘的味道,可这味道不是如此寻来的,娘在心中,想想便好。”
我听得出端木齐是在开导我,原来他今个来的意思在此,是怕我往后再埋雪中伤了身子,便回以微笑:“多谢三皇子关心了,不如咱们再喝两杯?”端木齐闻声大赞:“好,本皇子就爱听喝两杯。”
“哈哈……”朗朗的笑声荡漾开来,总觉自己还是有福气的,除了端木风,其他人对我真的都还不错。
晴空万里,明媚的阳光自蔚蓝的空中划破,再灼烧着大地雪衣,瞧着它们渐渐哭泣,消失,没在地里。
今个已是端木风离开的第六日,突然觉得一切都沉寂了,明明是天下太平了,却觉得孤独了,莫不是自己真病了?没人吵骂便不舒坦?我暗暗嘲笑了自己。方才与端木安闹腾的还不嫌够?真是愈发不懂自己了。
紫竹给我拿了件披风披上,随我走在殿外,瞧着快过的冬季,瞧着随处雪融,我淡淡的说道:“紫竹,皇宫中的新年可热闹有趣?”紫竹笑说:“岂是有趣?热闹的不得了,不仅宫中主子们都凑在了一起,宫外的朝臣也会携同家眷进宫贺岁,各式的表演,各种戏曲段子,可让人喜欢了。”
看紫竹眉飞色舞的模样,许是也盼着呢!
两人走着,竟到了墨兰亭,而那亭中,远远便能瞧见一人,不多时,那人也瞧见了我,霎间便是相视一笑。
我走近,端木宇道:“未想出来坐坐还能遇着郡主。”端木宇叫的客气,我也赶忙行礼:“灵儿见过二皇子。”随后起身走进亭子复道:“可不是巧了,二皇子竟也是个不怕寒的人,大冷天的还在外。”
“哈哈,郡主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岂会怕这点寒?”端木宇说着,伸手做个请的姿势,我便顺势坐下去,紫竹只是远远行了个礼,在亭外候着。
随着雪融,冬日墨兰也露出了脸,几瓣凋落的随风追了去,我瞧着,感叹,随口说道:“落花不留情,空伤墨兰心;岁月不留情,不怜雪花泪。”
“未想能打败五弟的上官郡主也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呵呵。”端木宇说着,摇头笑笑,我却蹙眉了,我打败端木风?他败了吗?被我打败了?何时的事?我怎的都不知道?
“二皇子真是说笑了,五皇子是谁啊?谁能打败他?”不知为何的,忽然有点垂头丧气,我说的也是实话,还真没自信赢他,人家皇子,我赢不起的。
“呵呵……”又是道悦耳的笑声,端木宇蓦地问道:“若是五弟喜欢你,你会怎样?”
这问题着实令我惶恐,不说是绝无可能的事,就说端木风整我时的模样,想想脊背都发凉,以至于我果断回道:“那我便去自行了解,省的多受罪,也免得五皇子多伤脑筋,整得累。”
“哈哈哈……”端木宇又是一阵笑,这笑声像一串银铃丁冬响,虽带有戏笑,却悦耳好听。转而,他便换上一脸严肃,又极为认真,却还带有一丝浅笑的问道:“若是本皇子说喜欢你,你可也会自行了解?”
这话令我当即有些怔愣,看似是玩笑,又不像玩笑,莫不是二皇子真心有意?如此算是表白吗?
天呢!我要如何作答?可他此刻,不语不动,难道不是在等我的答案?
怔愣一会,我忽然一笑,虽不能正面回答,但是打个哈哈还是行的吧,继而说道:“二皇子莫不是也觉得灵儿这会闲了,拿灵儿逗趣?若是真蒙得二皇子的青睐,那不是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灵儿哪有那好命啊,不被五皇子修理便是阿弥陀佛了,岂敢想着攀龙附凤。”
打岔好似挺成功,端木宇轻笑,突然望着远处,只说了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