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男上尉和女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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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别样的迷失

“快闭嘴,小婊子! ”

男人冲着隔壁屋子,恶狠狠地吼。那是女儿的屋子。

女儿无奈的呜咽声慢慢地低了几个分贝。

男人斜倚在硬硬的床头上,一个不太干净的枕头垫在他的腰部。是她给他垫的。他的腰扭伤了,伤得很重。他腿上的伤也没好,医生说最少也得三几个月。

她递给他一杯蜂蜜水。每次在他发火的时候,她总给他递这东西。“败火。”她说。她固执地认为,他的脾气不好是因为肝火太旺的缘故,她做梦都想把他的肝火降下来,她坚信蜂蜜水能完成这个任务。小时候奶奶告诉她的。奶奶见多识广,不会错的。他喝蜂蜜水喝得老拉稀,拉得都快站不住了,她还不放弃她的信念。他的脾气并没有变好多少。她彻底失望了。她有点想不通。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

她又一次把她用边角料亲手缝制好的花裙子拿到女儿面前。她小心地恳求似的说灵儿,别再惹你爸生气了。试试吧。也许行呢。”

泪痕还挂在女儿的脸上。女儿本来长得很好看,她就是那么好看。小时候咋没看出来呢?她常常吃惊地想。她不想她像自己一样有个漂亮的脸蛋!女人漂亮麻烦多。这是她爸爸活着的时候说的!她觉得他说得很对。

女儿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把那件她花了好几个晚上亲手缝的花裙子轻轻地放到了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女儿很懂事。她不想使让父亲为难,她也不想让妈妈伤心。要是放在平常,她也就将就着算了,她不是个爱挑剔讲吃讲穿的女孩子。她不是。她的家庭情况不允许。可这回不行了,她没有退路。

“这是全校的大事,是集体活动。人家要统一购买,因此要统一收钱,买来了校长还要亲自审查呢! ”她又一次对她的妈妈说。

这学校,尽要钱!报名要钱,买书要钱,喝水要钱,取暖要钱,上厕所要钱,看电影要钱,到操场体育馆去打个球要钱,现在,开个运动会也要钱!还要那么多!

“我们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那么多钱! 二百?一套裙子一双鞋,就要二百?抢人呀! ”她小声而愤愤地然地说。

女儿大了,女儿上了高中了,女儿学习还行。女儿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学校领导让她到花束队当领队。那可是许多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和她的男人--那个下岗在家的曾经是区劳动模范的丈夫高兴了好一阵子。一听说要钱,而且不是个小数目,他就来了气,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没钱! 二百?要卖一百多碗炒面才能挣回来呢! ”

不管刮风或是下雨,也不管酷暑还是严寒,几年了,他和他的妻子主要靠在街上摆摊设点卖炒面卖拉条子维持生计。街道上说他们已经过了吃低保的底限。

“还是想想办法吧,娃也不容易。”她小声说。

“我成了这个样子,我咋想办法?要想你想! ”

一个多月前,有天晚上,他们照例出来摆摊,本来生意挺好,炒拉条子、炒面片子卖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卖了四五十碗,把旁边那家的女人急得一个劲儿大喊,“炒面--拉条!炒面--拉条”男人更是恨不得动手把食客们拉到自己的摊点来。可事与愿违,生意仍然没有起色。而他们的生意依然很好……谁知老天不作美,又打雷又闪电,眼看要下雨,她丈夫连忙把放在一旁用粗钢筋焊成的架子吃力地扛过来,钉桩,固定,然后搭架,盖上帆布。有了这个棚子,任凭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也误不了生意。旁边那几家都因为他们的棚子宽畅结实能留住客人而羡慕不已……灾难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那根充当横梁的很粗的罗纹钢,因为焊接不牢固,滑脱了下来,正砸在弯腰低头固定镙丝的他的腿上和头上。他当时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只住了几天院就出来了。他怕花钱。“在家里照样治”他对极不情愿的她吼道。

男人的伤没有好,还需要不少钱。炒面卖不成了,家里又急需用钱,她只好每天推着小地板车去卖荀米,好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个二三十块。她本来还为男人的医药费发愁呢,偏又遇上女儿这件事。她知道,男人的病可以慢慢来,急了也没用,可女儿的事情说啥也得办,得办好。上学期就因为少参加了学校的几个活动,女儿不但挨了批评,还差点被勒令退学。班主任老师生气地对她说你们如果实在上不起,可以考虑把她转到别的学校去呀,有收费低的呢。”

她回来一说,男人当场表示同意。“不管哪个学校,能省钱就好。”他对她说。他只要省钱,他不管别的。

“你们要我转学……我就去死”女儿发了狠话。女儿从来没这样对他们说过话。那可是她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那是全市的重点。

他们没辙了。

“你再找老三借几百元去吧。告诉他,等我好了一定给他还上!”

他对她说。老三是他的一个拜把子兄弟,前些年搞劳务输出发了财,如今在市里和外地开了三家公司,腰包鼓鼓的。

“咱前几年借人家的钱没有还完,你住院的那八百元钱更没影呢,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她实在不想去找他,她受不了他那色迷迷的眼睛。

“没事”男人对她说,“你就说是我说的,教他先借给咱,等我一好,一块还他”他相信他会帮他在他创业的时候,他帮过他他没有理由见死不救男人的话就是命令,她习惯了服从,何况再也没别的办法而明天早晨是学校给的最后期限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默不做声了晚饭后,她去找他。她在他最新购置的那幢楼里见到了他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洋楼。他有好多处房产呢。

他坐在二楼正中一间很宽畅明亮陈设很豪华的屋子里等她。接到她的电话,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当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欣赏一幅画,王西京的《仕女出浴图》。她脸红了--她瞥见了画上那个全裸的很丰满很让她难为情的女人。他笑了,很淫荡的那种。

他发现她很渴,递给她一杯水。她一饮而尽。她渴。天热,走得又急,她真的有点渴。

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他知道。他递给她一个信封,鼓鼓的。

“用不了这么多,只要二百。凑在一起,刚好一千。”她惶恐地对他说等他好了,一定还你! ”她说得很肯定。

他笑了,他知道他们还不了,起码今年还不了。他不需要他们还钱,他有的是钱。他需要另一种东西,一种让他发狂的东西。

“恐怕不止一千吧? ”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条,她或他的男人写给他的。她清楚,去年的、前年的都有。他让她看了一眼,然后,“吧嗒! ”火光一闪,她闻到了纸在火里跳舞的味道。“都没有了,你还怕什么? ”他对她说。每次向他借钱时他们都要写条子。她男人执意要写。“亲兄弟明算账嘛。”他说。

奇怪,怎么浑身有点发烧,头有点晕,目光有点模糊。怎么会看见女儿穿着漂亮的花裙子领着花束队喜气洋洋地走过主席台。她兴奋起来。从里到外,从上至下。她手捂着头,站起来要走,却差点跌倒。他过来扶住她。她想推开他,却没力气。他揽住她,揽进他的怀里。她挣扎着,无力地挣扎。他的臂膀竟那么有力。他的嘴箍住了她的唇,她躲避不了。她情绪激动一种渴望,对别样生活的渴望,不知羞耻的渴望突然涌上心头,那么强烈。她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不管那么多。她被他很轻松地抱了起来,抱进了卧室的床上。

她有一种轻飘飘的很舒服的感觉。那一阵,她知道她在劫难逃。她太累了,太想放松一下自己,内心深处。

她被他三两下就剥光了。她睁不开眼。她知道自己很美,很勾人的,这一点她很自信。她想起了前年办低保时那个街道办主任对她说的勾引她的话:“像你这样的底版还来办低保? ”主任瞪着极度贪恋的双眼,“简直是资源浪费嘛。”他不无遗憾地对着她漂亮的脸蛋和诱人的胸脯说。她羞红了脸,躲开了。

她知道他需要什么。和那个街道办主任一样。好多年了,他其实一直对她很好,对他们家很好。他叫她姐,老叫,叫得那么甜。

“姐,我要‘那个’了。”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她一阵眩晕。

“你! ? ”她想拒绝,可她说不出口。她的灵魂像被一种东西催化,他的体内像在燃烧。她甚至有种渴望,竟死死地攀住他的脖子,她觉得她非常需要。不仅仅是金钱。

她哭了。就在刚刚那一霎那间,她流泪了。她恍惚看见了女儿的花裙子,漂亮的花裙子,看见了女儿青春的笑脸,很灿烂。她男人的病也全好了,向她飞奔过来,得意地挥舞着臂膀……她闭上眼睛,仿佛进人了梦境,美妙的梦境。她觉得她是躺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她的男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牛劲,疯狂地使用着她性感的肉体。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