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修辞理论和语言应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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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儿童语言习得实验和观察看语言起源问题(1)

人类在语言起源问题作出种种假设之后,一直在努力寻找语言起源的原因,并着手通过实验和观察试图弄清楚语言起源的问题。

人类的发展经历了由兽到人的演变过程。科学家认为,个体发生史概述了种系发生史。现代生物考古学成果表明,婴儿是人兽分野之域,人的婴儿期其实就是人类由兽变人的阶段。恩格斯《自然辩证法》曾经说过:“孩童的精神发展是我们的动物祖先、至少是比较近的动物祖先的智力发展的一个缩影。”同样在语言的起源方面,要探究远古人类祖先的语言起源问题,可以借助于婴幼儿童语言习得的过程来获得解释和证明。这是从婴幼儿童语言习得实验和观察研究语言起源问题的基本前提。

我们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文献中,可以发现,自公元前六世纪古埃及开始的婴儿语言习得试验直到现代兽孩的语言训练观察,人类经过了多次探索,试图获解人类语言起源之谜。2600多年来,人们多次进行实验和观察,获得的结果基本相同,使人类对语言起源问题逐步有了清晰的答案,为破解现代语言起源之谜在实验上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一、古代文献记载的婴儿语言习得的实验

(一)古埃及国王普撒美提科斯(Psametichus)的实验

古埃及国王普撒美提科斯为了验证埃及人是否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遂将两个新生婴儿置于单独的无语言的环境下养育,如果孩子说出的第一个词语是埃及语,就可以验证埃及人是世界上最古老民族的猜想。实验如下:

“他(普撒美提科斯)把普通人的两个新生的婴儿在一生下来时交给一个牧羊人,叫他把他们放在羊群当中哺育,不许任何入在他们面前讲任何一句话,而且只许他们睡在没有人去的屋子里,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把山羊领到那里去叫他们把奶吃饱……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知道他们第一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牧羊人两年中间都按照他所吩咐的去做了,在这以后,一天,当他打开屋门进去时,两个孩子都伸出手向他跑来,嘴里发着‘倍科斯’(becos)的音。当他们刚刚这样做的时候,牧羊人还没有注意,但是后来在他每次来照顾他们的时候,听到他们嘴里总是说这个词;最后他便把这件事报告了国王,并遵照国王的命令把两个孩子带到国王的面前。普撒美提科斯于是便亲自听到了他们说的这个词,并着手研究什么民族把什么东西称为‘倍科斯’。结果他发现‘倍科斯’在普里吉亚人那里是面包的意思。”

实验的结果并非普撒美提科斯国王想象的那样两个孩子最先说出埃及语,而说出的第一个词语是普里吉亚人的“面包”一词的音节。普撒美提科斯国王由此而认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不是埃及人而是普里吉亚人。

(二)古罗马帝国腓特烈二世的实验

罗马帝国腓特烈二世(1194-1250)对语言有着浓厚的兴趣,具有超人的语言天赋,能讲九种语言,读七种文字,因而闻名遐迩。他仿照埃及国王普撒美提科斯也做过类似的实验[见方济各会修道士萨林本(Brothei’Salimben,1221—1288)的编年史]:

“像希罗多德笔下的普撒美提科斯一样,他[腓特烈二世]用一些不幸的初生婴儿的肉身进行试验。他吩咐乳母和保姆喂养婴儿,给他们洗澡,但严禁这些乳母和保姆讲任何话或闲聊。他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婴儿开口讲的是希伯莱语(希伯莱语一直被认为是古老的语言)还是希腊语、拉丁语或阿拉伯语,或者可能是讲他们的生身父母的语言?可是他最终却徒劳无功,因为,没有拍手,没有手势,没有笑容,没有甜蜜的诱哄,这些孩子没有办法活下去。”

(三)苏格兰王詹姆士四世的实验

苏格兰国王詹姆士四世(1473—1513)是个兴趣极为广泛的人,喜欢做各种实验。特别对医学情有独钟,他本身就是一个医生。在语言方面也很有天赋,会讲多种语言。他为了想知道人自出生后自然说出的是哪种语言,就做过一个试验:

“国王把两个婴儿和一个哑女人安置在英奇凯特岛(Inch—keytht)上,供给他们一切必需的东西,包括食物、饮用水、火和蜡烛、衣服等等,目的是要弄清楚,当这两个孩子长到法定年龄时,将会讲哪一种语言。有人说,他们讲的是希伯莱语,但我认为这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此事发生在1493年,由林德赛(RobeItLindesay of PitscottieL约1.500—1565)记载于《苏格兰编年史话》(Histoiie and(;ronicles of Scotland)。

(四)印度阿克巴大帝的实验

统治印度的莫卧尔人阿克巴大帝(Akbar the Great,1556—1605)为了使他人相信每个部族的语言都是听来的,跟人学习而获得的,于是做了一项实验,把新生婴儿放置在哑屋里,并由其史官阿布尔——法兹勒(Abu’l——Fazl)笔录下来:

“所发生的大事件之一是查验哑巴的问题,在一次有许多人参加的会上,讨论了所有启蒙手段。到了第二十四个神圣的年份(公元1578年),皇帝陛下表示,每一个部族的言语都是听来的,并且从创始之初就记住了。假如他们听不到人的语言,他们当然不会有言语能力。一旦言语的泉流在他们当中某个人的身上迸冒而出,他就会把它当作神语接受下来。

有的人听了[陛下的]这些话,似乎并不赞同。于是为了使他们信服,就在一个听不到任何人世声音的地方建造一座房子。新生的婴儿被放在那个试验的场所,并派去了忠于职守的卫兵。一度还允许不会说话的乳母去那儿。由于言语的大门被关闭了,人们便习惯把那座房子称作Gang.Mahal(哑屋)。1582年8月9日,陛下外出狩猎,那天夜里他住在费扎巴德。第二天,他带几名侍从来到进行实验的地方,既没有听到哭叫声,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语声。尽管孩子们已经四岁了,他们还是一句话也不会说,只能发一些哑巴发的音。这一切,大智大睿的君王早在几年前就预见到了,如今在那些固陋浅薄的人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大众来说,这件事则成为教化的范例。……”

这则实验另一直接记载出自耶稣会士哈维尔(HieronymusXavier),他于1598年奉罗马教廷之命出使印度,在一封信中报告了他与阿克巴大帝的谈话,提到那次语言实验的事:

“他[阿克巴大帝]告诉我,大约二十年前他曾经把三十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关在一间屋子里,派卫兵看守,不让保姆教他们说话。他的目的是想知道等他们长大后会讲哪种语言。但是他的努力失败了,最后没有一个孩子会清晰地说话。”

除了上述史官的历史记载外,Campbell和Grieve(1982)发现,同时代还有两种直接的记载可以证明事件的真实性。一种出自一位有名有姓的史家(Mulla Abdul Qadii’Badauni),写的是:

“这时一个男人被带到宫廷里,这个人不但没有耳朵,而且连耳孔都没有。虽然该长耳朵的部位是扁平的,可是他却听得见别人说话。那一年,为了弄清楚何以会这样的事,[陛下]便下令把一些还在吃奶的婴儿禁闭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让他们听不到任何人说话。派去照料他们的保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许她们给孩子任何言语的启迪。这样做,也是为了验证下述传统的说法是否有道理:‘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一种自然的倾向’。也就是说,要确证这些婴儿会倾向于哪一种宗教和教派,特别是,他们会重复哪些信条。根据命令,二十个婴儿被与他们的父母分割开来(作为补偿付给母亲们一些钱),安置在一所后来称为‘哑屋’的空房子里。三、四年以后,就像那房子的名称预示的那样,所有这些孩子都成了哑巴,其中许多孩子被大地母亲接走了。”

上述实验的目的有的是为了证明自己民族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如埃及国王普撒美提科斯和罗马帝国腓特烈二世;有的想知道人生来最自然的是说出哪种语言,如苏格兰王詹姆士四世;有的是为了验证人生来是否具有语言能力,如印度阿克巴大帝;或者是为了证实“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一种自然的倾向”,即倾向于何种宗教和教派等等,其实殊途同归,就是想通过婴儿的语言实验了解人类最早的语言状况,人类诞生之时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试验的结果几乎是一致的:人在出生后不能说出任何现实的语言,人在不具备语言环境的情况下是无法获得语言的。

二、兽孩语言习得的验证

人生来会不会说话,有没有语言能力,我们从迄今发现的诸多“狼孩”事例中也可以窥见一斑。

迄今全世界先后发现了50多个和由野兽养大的“兽孩”,这些孩子的外表和人一样,但其思想、感情、智慧、爱好、习惯等,和兽类似。由猴养大的,动作爱好都像猴;由袋鼠养大的则像袋鼠一样,用双脚跳跃可以跳得很快很高;由狼养大的习性像狼。他们错过了语言学习的关键时期,无法再系统掌握人类的语言。

1920年10月,印度发现了两个狼孩,被人们从狼群里救出来,大的名叫卡玛拉,当时约有8岁;小的名叫阿玛拉,大约1岁半。她们一生下来就离开了人类社会群体,在狼群中生活。长期的狼群生活养成了狼的习性:四肢爬行,喜吃生肉生血,消化力强,夜间潜行,引颈长嚎等。她俩牙齿非常尖锐;眼睛夜视力比白天好,夜里过了十二点后,会把眼睛睁开,发出一种青森森的独特的光。嗅觉极其灵敏,能一下子嗅到70米以外所扔的鸡的内脏;耳形大扁平,听觉也极敏锐,四肢都很长,灵活有力。手指、脚趾都很粗长,略带弯曲,便于能抓牢地面。再从她们的消化功能与抗寒能力来看,她们有消化生肉生血的能力。耐寒性强,冬天不穿棉衣也不感冒。可以说她们完全和狼的生活方式一样,过着狼的生活。

她们回到人类社会后,由辛格夫妇负责照顾和培育。辛格夫妇对她们再进行语言训练,她们一直到死(活了约10年),也没有形成语言,不会说话。卡玛拉从7岁开始到16岁,10年时间才学会几十个单词,只能说三四句简单的话。

后来印度分别在1954年、1970年、1978年发现过其他狼孩,这些狼孩虽然经过人工训练,但一直未能学会说话。

1976年在非洲中部森林发现了一个和猴子一起生活的男孩,具有猴子一样的习性,会攀爬,手脚灵活,但不会说话。

1983年在中国辽宁省台安县的偏僻山村,发现了一个猪孩,名叫王显凤。由于母亲有病,继父又不管,她从小与猪生活在一起,她已经和猪崽共同生活七八年,完全养成了猪的习性,吃猪奶、抢猪食、啃草根、嚼树皮。后来经中国医科大学心理学家长达十几年的精心教育和培养,虽然生活能力得到发展,但其算术和推断能力很低,没有正常的语言能力,终身成了智残人。

1970年在美国发现的“现代都市野孩”基尼(Geie)事件,曾经轰动一时。她生在美国洛杉矶,出生后20个月就被父亲关起来,与世隔绝。当她13岁被警察发现时,已经成了一个既不会走也不会说话的残疾孩童。后来虽然经加州大学心理语言学家耐心教养了7年,但最终发现其智力发展十分迟缓,智商很低,不论采取什么方式教他们学习语言,语言能力始终无法恢复,连简单语句也说不清。

语言学家对一些地方发现的“狼孩”、“猪孩”,特别是“都市野孩”基尼,进行跟踪调查后发现,他们的语言能力后来都达不到在正常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的水平。后来有些研究发现,人类的语言学习在儿童早期是一个关键期,错过了这个关键期,人学习语言的能力明显降低,甚至会失去语言能力。狼孩、猪孩们就是因为错过了儿童时期最佳的学习关键期,因而导致语言能力的丧失。

三JL童语言习得观察的现代研究